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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云破日出 ...

  •   夜晚。

      叶榕,龙彦以及秋宴,围坐在桌子旁边,三个人难得统一地看着同一样东西——那个放在桌子当中的黄色荷包。

      “说实话……”良久,叶榕终于不满的抬头,“我真不明白盯着这玩艺看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倒也是啊,秋宴,我觉得……让我来看这个荷包,真的没什么用啊……”龙彦一脸陈恳的表情,说着与叶榕差不了多少的话。

      秋宴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们两个,然后终于妥协似的叹气,“好吧,那我来说。”

      “这个东西上面绣的是什么?”

      “鸳鸯。”叶榕和龙彦异口同声回答。

      “错了,不是鸳鸯。”秋宴的回答出乎意料。

      两个男人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然后都再次看向荷包,仔细观察起来。

      “‘鸳鸯、水鸟、凫类,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思死,故谓之匹鸟’,‘或曰:雄鸣曰鸳,雌鸣曰鸯’这些都是书上所说。”秋宴以手支头,看着俩人,“也就是说,鸳是雄,鸯是雌。再者,雄性鸳外表艳丽,颈部得羽冠有绿色和白色,而雌性鸯只有背部是苍褐色的而已。”

      “的确如此。”叶榕点头。

      “可是你们看这个荷包上绣的,真是鸳鸯吗?”

      低头察看的人在片刻的沉默后,发出了不小的吸气声,“这上面的,是两只……两只鸯!”

      “终于看出来了。”秋宴一脸无奈的表情。

      “可是,绣两只鸯……好奇怪的绣法。咦?难道说,现在的盛行变了?祝福感情,女的就绣‘鸯’,男的就绣‘鸳’?”龙彦以他那种不明所以的好好先生样胡乱猜测。

      “叶榕,我想你可能会有一些猜测吧,毕竟,这种事……你比较在行。”秋宴邪邪的微笑起来,故意把字说得铮铮有力。

      叶榕的脸,明显红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他还是把这种恼羞成怒的表情压制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这个小晨,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女人?”

      “没错,而且很有可能,那个喜欢的人的也同时喜欢上了她,而这个荷包,就类似于定情信物一般,所以小晨才会冒着被庄主责罚的风险把它戴在身边。”

      “不可思议。这种事情,一个女子,怎么能够做的出来,她难道不知道这种事,礼法不容吗?”叶榕想是难以相信一般,感叹到。

      “谁知道呢?叶少爷,可不要小看女子哦,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做的出来的。”

      “……”叶榕沉默。

      然后,在这个沉默的空档中,某个被忽视的人终于可以得到说话的机会。

      “喂……那个,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你们到底……说得是什么?”龙彦依旧是迷茫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俩。

      “我的天……”秋宴抚额,“这件事,龙彦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哦。”

      终于换来了平静。

      三个人各自心事重重,思考着相同或者不相同的事情,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良久的寂静。

      然后,突然传来了少女踌躇的声音,“叶榕,我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这东西,绣成了两只鸳的话——”

      “哦,那又如何?”话语里面听出了好奇的成分。

      “那么,一句话岂不是很应景。”

      “一句话?”

      “‘冤冤相报’。”

      “冤冤相报?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叶美男,说的就是你,皎好容颜存在于你身上简直是浪费资源,要知道,你这张脸可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

      “………”

      之后,是所有人都无语地沉默……

      时间跳转到了事发第二天的下午。

      秋宴一直守在那个受害者的身边,等她醒来。倒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想看看她醒来后疯了没有。如果没有,那么,是否会……失踪?

      房间里,女子躺在床上,醒了。面容苍白,看着可怕。她看向秋宴,眼里有瞬间的恍惚,然后,是漠然。没有焦点,但是,绝对,是正常的。秋宴暗喜。

      既然如此,就问一个问题。不用与对方客套什么,不会有太大收获的,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你那天遇袭的事情,能告诉我吗,我在调查这件事,希望你能帮到我。”

      面对秋宴这样的话,对方只是木然得扫了她一眼,然后把头转到一边,没有理睬。

      “好吧……”秋宴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似的开口,“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就算了。看来你对小晨的感情,也不过就这样而已……那天,小晨死的那天,我看见的身影,就是你吧。”

      惊如炸雷作响的一句话。

      女子的身体突然僵硬了,她转过头,瞪着坐在床边的少女。

      “我了解了一些事情,想必,你也许有兴趣知道。”秋宴再次露出她特有的微笑,“记日时庄主责罚你,说你招惹是非这事,其实起因在于她发现了你房间里面的一样东西。”

      抬起手,鹅黄色的荷包上得挂线被手拎着,在空中来回摇晃,“庄主以为你绣这么鲜艳的鸳鸯荷包是为了给某个男人,所以,你才会受罚。”

      女子立起身,脸色煞白,她伸出手想要拿秋宴手中的东西,却被后者躲开了。

      “听着,这个荷包是小晨的,你的那个已经被你们庄主毁掉了,所以请不要激动。”

      “你……你把你的手拿开。”因为体力虚弱而嘶哑的声音,却充满的惊恐与生气。

      “为什么小晨会有这个东西,而且却没有被毁掉,我想……也许是因为她后来疯掉了,所以庄主并没有过多把注意放在她的身上吧。”秋宴不理会对方的话,兀自地说着。

      “在小晨死的那天,碰巧我发现了她身上的这个东西,所以提前取了下来,好在这样做了,如若不然,只怕它也难逃被毁的命运。”

      “你把它给我……小晨的东西,你给我……”女子抓住秋宴的手,近似于哀求地说。

      “你想要?”秋宴看着对方,表情冷静,“那么就老实告诉我,你遇害那天,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还有……你和小晨,以及这个荷包上的东西……”

      女子愣了半晌,最后,终于妥协似的低下了头,然后,悲哀而嘶哑的声音,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

      …………

      秋宴离开房间的时候,把那个荷包留下了。

      她的表情很抑郁,似乎在听了那个女子的故事之后,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一般。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刚才对话中不停出现的那几个字眼。

      丢人……明明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不合礼法……大不韪的错误……离经叛道……

      然后,是女子无助的哭泣,像是无法承受下去的哭泣和叫喊:“可是,明明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被接受呢?我们有什么错,到底有什么错呢?”

      事情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小晨果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两个女子的爱情,不被允许的感情,连讨论本身都是禁忌的事情。

      被伦理道德所束缚,已经是无可救药的错误了吗?

      得知了女子遇害那天晚上是想偷偷到小晨坟前去看望她。这种只有在夜深人静才敢去的心情,只怕已经是到了绝望的尽头了吧。

      绝望的感情,以及原本就一直存活在自责,羞愧中的心,被这样复杂的境地所纠缠。当然挺不住。

      也许小晨会疯,除了是被吓的之外,也是有无法承受这样压力的因素在里面吧!

      回到房间,秋宴关上房门。

      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疑问:那个女子深夜到达小晨墓地必定是很隐秘的事,可是却在那个时候遇袭,难道说……“南南”是知道小晨与她的事情的吗?

      ……

      又出事的消息终于还是没有被压下来,在山庄中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扫去了几日以来压抑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再度的惊恐。没想到的是,这次惊恐外的氛围,是连庄主都惊动了。

      连续几天原本还算平静的度过。却到这天一大早被完全破坏。

      秋宴是被喧哗声吵醒的。

      出门问了端水的门人,才得知庄主又在罚人。

      兴冲冲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赶去,结果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心态不正确,老天爷难得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在赶到那里,正巧听到,“以礼为先,以静为后,屏除放纵与不静之行为,笑不得露齿五分,怒不得瞪目咧嘴”的训斥声时,秋宴感觉到脚下一滑……

      “啪”!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疼痛的叫喊,但前面的人群还是出奇敏锐地齐刷刷转过头来。只见秋宴面无表情,摔在地上时只发出一声人体接触大地的闷哼。

      然后下一刻,秋宴依旧面无表情,慢吞吞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旁若无人地一瘸一拐走开了。

      “你怎么这么晚?”叶榕明明是想笑的,但是看见秋宴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觉得很可怕,于是只好抱怨几句。

      秋宴依旧面无表情,但给了叶榕十分平静的一拳。

      叶榕倒也反应得快,立即并掌挡住了秋宴的拳头,顺势一抓,抓住秋宴的手腕,拉、转、收、定住,一瞬间就把秋宴翻转过来牢牢铐住,另一只手也毫不留情地拉过秋宴的另一只手,往后一扯,把她两只手都拧在一起。

      秋宴顿时动弹不得。

      令人气愤,这人擒拿术的基础练得的确好,只怪自己连基础都不会。

      “我认输!”秋宴烦躁地挣脱,手臂上起了浅浅的红色。叶美男突然松手,秋宴一下子便又要倒下去。

      龙彦及时抓住了她。

      “谢谢你。”

      龙彦没有说话。秋宴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怎么?”

      还是沉默着,不过龙彦却把秋宴的搀住了。

      “怎么了?”

      “你没感觉吗,你流血了,我扶你去上药。”

      “我知道我流血了,但是我不想上药。”愣了一下,秋宴才一脸疲惫地说了句。

      龙彦又看了她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帮你上好不好?”

      “如果你突然看见什么,不要害怕。”秋宴随意地看着窗外,随意地对蹲着为她膝盖上药的龙彦说。

      “哦,就算看见大头鬼也不会怕的。”龙彦也是随意地答着,认真上药。

      不知为什么,秋宴一般不会受伤,受了伤的话,也从不上药。直到有一天,她倒霉地遇上了一场江湖纷争,在还没来得及闪人之前,她手臂就被一把□□的余威划伤了。血潺潺而下的样子,龙彦看得傻掉。幸好他又及时反应过来,拉过秋宴就是一阵飞来飞去。

      然后安全了,龙彦提出了要帮她上药。秋宴却一阵心惊胆战的,第一次与和气的龙先生唇枪舌战。直到龙彦差点要点她的穴,她就突然沉默了。好长的尴尬,她一动也不动的,龙彦于是抓紧时间帮她止血、上药,然后,秋宴终于发出了上药后的第一句话:“如果你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当作没看见一样,不要害怕,好不好?”

      “好……”

      记得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其实,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那时,不可置疑的,他紧张了。因为,秋宴刚才的话让他遐想无边,但秋宴又是个从来不会给别人机会在她身上遐想的人,她不会让人对她抱有猜想,不管是猜想她的行为,还是猜想她这个人,除非,她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故意要让谁对她感兴趣,或者,她无聊了想逗人玩。

      所以,当她的话让人起疑心的时候,他紧张地察觉出,她不正常。

      由于从来不会让别人猜想,因此,眼下这个女子说话做事都是很平凡的,说平常的话,不故弄玄虚,做按照逻辑推理上来讲该做的事,不标新立异。她自己对此的解释是,“最好不要让人对你有任何怀疑或者好奇,说不定,会是以后的断头台。”

      久而久之,在众人眼中,她便不过是个有点有趣的大小姐而已。本来是平凡的,没有什么过多的存在感,但是又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忽视。还有,她对玄术的通晓使她终究还是在“传言人物”的范围内,使人想了解她,又懒得花心思去了解她。

      她很模糊的。如果一定要对她定义,那么,龙彦只能给出一个和她这个人一样模糊的回答:“事实上,就是嬗变吧?”

      但是,越是嬗变的人做事越不会模糊。他们嬗变,他们习惯于自己多变,这是自我防卫的方式之一,说明,他们往往很警惕,那么,他们说话、做事,什么都比较小心,绝对不会留有让人随意猜想的余地,正好和秋宴相符合。

      秋宴第一次说“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害怕”,龙彦听在耳中,却只觉得,他不会害怕,是她害怕了,因为她说了不普通的话,而且,这话中带有乞求的意味。

      又于是,之后,每每遇上她再流血,便只有他为她包扎,但面对她的害怕,他也只能安慰,于是,他的话就成了“不会怕,就算看见大头鬼也不会怕的。”

      伤口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龙彦笑了笑,每次当他一笑,就证明这种奇怪的包扎场景快要结束。秋宴看着他,有点感激的样子。

      这时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两人向门边看去,看见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子手中正握着几株兰草小跑过来。秋宴神经过敏一样马上把裙角放下,龙彦也配合地迎上去:“姑娘有什么事吗?”

      “哼,人家是好心送药草过来的,怎么,还想把人家也挡在门外?”跟来的叶榕觉得龙彦的这种行为极其刺眼,“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也不能把好心人挡在外面吧?”

      叶榕生气了。这一次秋宴竟然有点歉意,嘴角牵了下:“我不是想把你挡在门外。”

      “那为什么只有龙彦就可以进去?”叶榕真的很生气。

      “……”

      龙彦突然走到叶榕面前,很和气的样子:“是我要帮她,不是她求我帮她,叶公子的问题,也许我能回答得更明白点,叶公子想知道吗?”

      然后,叶榕也和秋宴一样,语塞。打圆场的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各位,这个是脱尘小姐要我送来的兰草,这种兰草是药草,对伤口会有好处,只要把它用热水洗净了包在伤口上就好。”

      “这个不是洞里的那种兰草吗,脱尘小姐很宝贵这种草的,还是算了吧,我这点伤,不流血了就证明好了。”

      “没事的,”女子笑得温柔,“有一百株呢,这两株算什么,还是秋姑娘的伤要紧,好了才好继续调查,那‘南南’一事就可以早些了结了。”

      秋宴没说话,眼中的光彩却涣散开来。龙彦默不作声,把兰草接过来,“一百株吗?”

      “没错,是一百株。”女子不明所以地开口。

      “谢谢你了,有了这句话,我想,终于可以结案了。”就在这时,秋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温度当场冷了下来。“而且,似乎,‘南南’又出场了。”

      “什么?”女子睁大眼睛。

      “又是怨气吗?”叶榕有点紧张。

      秋宴点头,同时转向拿兰草来的女子:“麻烦你可不可以把大家召集到石洞前。”

      那个女子只看了三人一眼,便火烧火燎地向庄主的楼阁奔去。

      果然不出所料,到达的时候,看见了“南南”的真面目。

      四周空灵响起了“叮叮”声,嘈嘈切切,是珍珠落玉盘之声,却又溅起雨点落地的□□,无端敲响烟女庄牡丹亭下的石头,是什么?隔着茂密的芦苇丛,看不见发声之物。是什么?金属敲在石头上的声音……

      慢慢的,芦苇丛那头显现出一个身态病弱的女人,垂着头、垂着袖,无精打采地走在牡丹亭碎石的小径上。水袖无力地在地上抚过,同时,空中再次突兀地响起一声——“叮”。

      “叮”——那与石头撞击的,是一粒生锈的铁钉。三寸长的身体,在白色的日光下发不出任何光彩。

      女人继续走。头却突然一歪,像失去平衡一样停顿。又响起铁钉冰冷的掉落声,消失在柔软的草丛中。

      女人继续走……

      继续走……

      一路上都有钉子落下,是女人拖着病弱之躯,一路走,一路掉钉子……

      从她身上掉下钉子,她虚弱地痉挛,却没有停下……

      比黄昏更昏暗者,比血液更血红者,在忘川的边缘燃烧忽明忽暗的冥火,反反复复地摩挲着白净的断臂,以之当成锈钉的磨石。磨钉、磨钉、磨钉,以鬼火为光、以断臂为石、以血液为使命、以黑暗为永无止境。女人游荡在星空下,让断臂那被钉子磨出的红血流下,滴在地上腐蚀所碰到的生气。

      女人终于憔悴地走过牡丹亭,即将消失于山径上茂密的丛林中。

      众人此时都到了,站在“南南”背对的方向,只留啜泣和瘫软,静静释放她们的恐惧,和绝望。

      突兀的,另一种声音空灵地响起。是秋宴在念咒。

      灰黑的天地里,像雾中雪,含蓄地隐藏着幽冷的残酷;像沙里花,遥遥地笑着绽放茫然中的彩光。没有绚烂的辞藻、没有华丽的调子,只有一段连绵不绝的幽幽呢喃,像母亲哄婴儿入睡的调子,堪堪压过让人毛骨悚然的“叮叮”声,弥漫半空之间。

      然后,南南就这么停了下来。

      背对着众目睽睽,停住。身上生锈的钉子迅速地往外掉,本来永无止境似的,生锈的钉子却在越来越模糊的唱腔中渐渐变得光亮、纤细、玲珑,然后消失在地上、芦苇上、半空中。女人的身体,变了,变了,羸弱、病弱、瘦小、纤细、苗条。似乎,什么都从鬼故事,变成了传说……

      咒语,停止。

      云破日出,逐渐驱散的阴云和灰黑,秋宴却对着明媚惨淡地言谈:“脱尘小姐,上次你说你的兰草就是用来填补空缺的兰草后,你不该告诉我们,你有一百棵。”

      叶榕变脸色:“一百棵,一百棵……出过一次事,应该,会只剩九十多吧?……现在不是兰草分枝的时候,怎么会……和以前一样,还是一百棵?”

      “因为,消失的兰草,回到了‘故居’。”龙彦撇开脸,似乎笑了下,依旧和气,却不见欢快。

      “你选择在这时以‘南南’的面目显身,却不作案,是不是因为你已经不打算再伪装下去了?”秋宴淡淡的开口,盯着面前默不作声的女人。

      身后人们传来的惊讶声,抽气声,怒喊声,都被秋宴的抬手示意给压了下来。

      “小晨死的时候,是你故意说‘难道她想隐瞒什么’这种话来刺激她的吧,因为你知道,小晨心中最为恐惧的,就是那件事被发现。所以受不了刺激的小晨才会被吓死。”

      “没错。你都说对了。我不想再隐瞒了,我厌倦了。从你们也参加了的那次‘记日’之后,我就知道,什么都没有意义,原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冷漠的回应,“说到荷包和小晨,其实,那个荷包,是我专门从她胸口的内包里拿出来,挂在她腰上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觉得,这样一直压抑着什么,太辛苦,我想让它展现出来,虽然,会有人承受不了。”然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迷茫起来,似乎在思考着某种很重要的事,“其实,我……我做这一切是想摆脱些什么。”

      “你……想摆脱什么?”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秋宴皱眉,“不管怎样,南南的事也好,被害的事也好,到现在,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事情的尾声,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降临。庄内的人叫来了差役,按照庄主的命令抓住了脱尘。

      然而,却在被强行带走的那一刻,脱尘突然挣脱出钳制,扑到秋宴脚下:“告一段落……秋姑娘,你说这人世间的约束、那种强迫、强权,真的可以告一段落吗?我们可以摆脱吗?可以吗?”脱尘表情里满是嘲讽地说着,一如那天的“记日”她离开前的表情,只是,这次并没有任何泪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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