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烬》西候

4、通缉犯的纯情 01

　　黛妮卡在颠簸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挡风镜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又闭上眼睛。
　　“早安，睡美人。”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黛妮卡猛地睁开眼睛，朝旁边看去，孔昭叼着一支烟，熟练地驾驶一辆飞行船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
　　“是你！”
　　黛妮卡想要站起来抓住她，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瘫坐在座椅上，身上还穿着浴袍，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现在她本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邦妮陪在她身边。如果这是梦，那一定是她最近做的最最最糟糕的梦。
　　黛妮卡又惊又惧，放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事，为了安全把公主从恶龙的城堡偷出来，所以给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公主和恶龙分别打了一针中浓度麻醉剂，以中尉的体质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能行动自如了，恶龙应该还要再躺躺吧。”孔昭如实回答说。
　　“那是我的家和我的情人，注意你的形容词。”黛妮卡恶狠狠地说。
　　“抱歉抱歉。”孔昭道歉的速度很快，尽管从她那张笑脸上看不出任何歉意。
　　沉默片刻，黛妮卡说：“送我回去。”
　　“现在不行。”
　　“你想干什么？”
　　“做能让你喜欢我的事。”孔昭把手套箱里的一张纸拿出来，她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说：“这是跟别人借的飞行器，他给了我一份跟女性约会的行程表，我不认为这种俗套的行程能让中尉这样特别的女人对我敞开心扉。”
　　她说着随手把行程表丢到后面去。
　　“我有情人，而且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被全国通缉的危险罪犯约会！”黛妮卡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等她能完全动弹，第一时间就把孔昭送到警察局。
　　“跟我约会很有趣的，我可以打赌你永远都不会遇上像我这样的人。就把这一天当成做梦一样放纵一把，只要你愿意，明天还是一如既往。”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妄图谋杀女王的罪犯，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黛妮卡的四肢的开始恢复知觉，再稍微等上两三分钟，她的身上就会有力气了。
　　“诶……”孔昭叹了一口气，说：“我在你的情人身旁放了一颗跟剧院那颗差不多威力的炸弹，不想你的情人变成一滩血肉就乖乖配合我吧。这种手段是下三滥，我也不想这样，不过为了不让中尉你行动自如时把我送进监狱，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这个混蛋！”黛妮卡被她的话惊到了。
　　她盯着孔昭的侧脸，没法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想必她是做得到的。
　　“……以你的能力，刺杀女王后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为什么要来找我？”黛妮卡歪头靠着玻璃窗，闷闷地问。她是真的不解孔昭为什么要跑过来纠缠她，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喜欢你啊。”孔昭回答说。
　　黛妮卡满脸怀疑。
　　孔昭开着飞行器往上飞，“我这个人是个享乐主义者，既自私又霸道，喜欢的东西就要拿到手，喜欢的人也一定要对方喜欢我。”
　　“真是可怕的喜欢。”
　　“毕竟不知道有多少天活头嘛，所以任性一点总有人能谅解了。好了，我们来约法三章，今天不允许问工作、不允许问个人隐私，违约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飞行器在高楼上伸出来的弧形停车场停靠，孔昭从飞行器上跳下去，绕到黛妮卡旁边，帮她拉开车门，“穿浴袍约会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猜中尉可能会有意见，所以提前预订了衣服。”
　　黛妮卡扭头看到服装店的门面。
　　孔昭伸手去接黛妮卡，黛妮卡冷冷看了她一眼，走下飞行器，赤脚站在店门外，立刻吸引无数的目光。
　　孔昭笑了笑，也不在意，推开服装店的门走进去，对迎过来的侍者说：“我来取昨天预订的衣服，预约的名字是黛妮卡。”
　　“这边请。”
　　黛妮卡抬头看着服装店，从外面看，服装店的门面不算大，植物攀爬在花架上，从茂密的绿茵中露出碗口大的红色蔷薇。走进店里后，才发现这家店很宽敞，正对大门是一座一人高的生态景观，左边有休息区兼化妆区，另一边则是电子试装区，还有部分实体衣装。
　　侍者将两套衣服拿过来，孔昭拿一套给黛妮卡，将她推进试衣间。
　　“我挑了很久，还联系设计师做了一些修改，一定适合你。”孔昭笑着说。
　　黛妮卡将门甩上。
　　她坐在试衣间内，在身上寻找可以发消息的东西，但孔昭很谨慎地把她身上的小零件都搜走了，看来只能等邦妮醒来后发现异常，再帮她报警了。
　　黛妮卡换上衣服走出去，孔昭端着一杯酒正在观察那座仿生态景观，她也换了一声衣服，松软的白色中袖上衣，搭瓦灰底忍冬花纹的中长裙，素静温柔。
　　黛妮卡瞥了一眼服装店，试图寻找后门，趁孔昭不留神溜出去。然而孔昭已经转头看过来，她上下打量着黛妮卡，笑着说：“果然非常合适。”
　　侍者抬着酒走过来，橘黄色的灯光洒在透明的酒液里，晃漾起醉人的光晕。黛妮卡拿过来，一口饮尽杯里的酒，她低估了那杯酒的烈性，辣味从喉咙一路烧下去，又猛地反扑上头顶，她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几步外的孔昭身影模糊。
　　“没事吧？”一直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牵引到休息区去，“这是博伦酒，度数很高，我应该提醒你的。”
　　黛妮卡靠着沙发，闭上眼睛等待酒劲过去，金色的光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薄薄的皮肤下纤细的血管跳动而缓缓流动；仿佛有一股火从她纤细的身体里烧起来，将她的皮肤烧得通红，身上红色的裙也被点燃，此刻她好像一朵正在张扬、热烈又傲慢地开放的玫瑰，耀眼夺目，将整个银河的光彩，全都凝集到这儿来了。
　　孔昭有些吃惊，随即笑了笑，把黛妮卡拉到化妆台前，让化妆师给她梳妆。黛妮卡从镜子里看她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时尚新闻打发时间。
　　黛妮卡对孔昭有很多疑问，如果是普通的相遇，那么孔昭最多就是会让人多看几眼的漂亮女孩，但这样的漂亮女孩多的是，多得平常。但有了兰斯大剧院的前奏，一切都不一样了，围绕着在孔昭这个人身边的疑团，为她增加了危险、神秘的特殊魅力。
　　她是她口中的菲儿辛纳的学生、或者是花钱买命的杀手、或者是憎恨帝国的叛军、还是说异国奸细？
　　黛妮卡想从她口中扣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孔昭突然抬眼，两人四目相对，她笑了笑安慰说：“很快就好了，再耐心等等。”
　　黛妮卡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足尖，有些郁闷。孔昭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温和无辜，那双漆黑的眼睛更是清澈明亮，如同孩子般的干净。
　　等黛妮卡脚上的指甲油干掉，侍者拿来一双凉鞋为她穿上，孔昭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过来吃早点的时间。
　　“不过无所谓，谁说早点一定要在某个时间段吃呢。”
　　孔昭兴致勃勃地要驾驶飞行器要带黛妮卡去吃最美味的早餐，黛妮卡看着飞行器外飞快地盘算，在高级餐厅有的是机会联络警方。但孔昭开着飞行器垂直往下飞，黛妮卡从几百层楼数到末尾，越来越阴暗破旧的街区完全不同上层的华丽，近千米的下层区域是犯罪率极高，即便是在阿尔贝的区域内，军队也很难控制住那些像老鼠一样油滑的家伙。
　　黛妮卡看到楼层中间悬挂的绳子纵横交错，在空中交织如同蜘蛛网，衣服晾晒在绳子上，随着飞行器掠过带起的风飞舞。趴在阳台上的孩子与黛妮卡视线对上，他忽然用力招着手喊：“天使！天使！带我走吧！”
　　他的身体探出窗外，看着飞行器远去，黛妮卡还能听到他说“带我走”的声音紧跟在后面。
　　飞行器在一家老旧的餐饮店前停下来，孔昭站起来，冲店里喊：“要两份清淡点的早餐套。”
　　店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说：“不外送，自己进来取餐。”
　　孔昭接黛妮卡下飞行器，昏暗破旧的餐饮店，连门外的广告牌都沾满陈年的油渍。没想到孔昭会带她到这样的地方来，黛妮卡站在门外，踯躅着不肯进去。
　　“这里的早餐很丰富，各个地方的特产都有，我敢保证味道很正宗。”孔昭说道。
　　黛妮卡敏锐地察觉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她抬起头，那些漆黑的窗口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人，全都在往下打量。
　　孔昭也抬头看了一眼，她回头从飞行器里拿了一把枪，朝天空放了一枪，冷漠地说：“不能打她的主意哦，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人看看她手上的枪，缩了回去。
　　黛妮卡皱眉：“放枪会引来警察的！”
　　“你是在担心我吗？”孔昭有些惊喜，“不过不用担心，这几天我都在这里玩，连‘第三人称’系统都没能找到这里来，所以说不必担心。”
　　“你知道‘第三人称’系统？”黛妮卡大吃一惊。
　　孔昭的手伸到黛妮卡眼前，她的拇指扣在中指上，圈出一个圆，她拇指一放，轻轻弹在黛妮卡眉心，将黛妮卡吓了一跳。
　　孔昭笑着说：“说好了不谈隐私，这是违约的惩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