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61、第 61 章

　　（亲密的疏离是指小楚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从下午开始，肖妈妈和楚妈妈就在厨房里准备着做饭。

　　择菜这个工作，肖林一直从太阳没落山的时候做到院里亮起了灯，楚维在一旁跟着他七扯八扯也说了好一阵子的闲话，这人本来是游手好闲的来着，肖林还想着给他找点事干，给他搬来一个板凳叫他坐下一起干活，没想到这人答应的乐呵呵的，却把时间都拿来和他闲聊了，不仅没帮什么忙还严重拉低自己的工作效率……

　　肖林也就忍着他这皮孩子的不正经劲和他瞎扯，时不时就骂上一句：“你是不是人，你把择掉的根扔到择好的盆里。”楚维笑嘻嘻的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可肖林明白的很，谁不敢他也敢……

　　晚饭来的猝不及防，肖林手里的菜还没择完，居然被叫去吃饭了，肖林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不用我择的菜为什么叫我干了一下午！？

　　肖妈妈不好意思地和他打哈哈，推着他先吃饭再说，其实她是忘了肖林在屋檐下坐了一下午是在择菜了，被应付的肖林有点“心灰意冷”，不得不觉得自己一下午择了一盆“寂寞”……

　　等到楚维指着一桌子的菜问他，他下午择的菜为什么没炒的时候，他当真是火气有点大，举起手下的一个没拆封的月饼就朝着楚维砸过去了，楚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火，但是看着肖林又生气又可爱的表情，他还真是有点开心。低头一看肖林刚刚砸在他身上的月饼，是蛋黄馅的，最爱吃的那种，他就又忍不住得意起来了，用一种有点欠的表情冲着火气挺大的这人说：“谢了啊。”

　　肖林见这人欠打的表情就来气，随手又抓住一个月饼想扔过去，转眼举起来一看，又是蛋黄馅的，他就泄了气似的把月饼放回原来的盘里，看着楚维在一旁乐不可支，他也被自己气笑了。

　　过年过节的这种时刻是最容易发笑的时候了，不是因为家里发生了多好笑的事，或者碰上了多么好笑的人，而是泡在一种节日的欢脱气氛里，让人很容易忘记忧伤，很容易发现家人可爱的一面，随之，那种舍不得分开的感觉就从心底慢慢的爬上来了，从相聚的第一天开始便默默念叨着，时间再慢一点。

　　这天，张硕的父母回家来了，他父母都是市中心上班的知识分子，不怎么在这老房子里住，逢年过节放了假才回来聚聚，肖林他们也和张硕的父母不太熟，只是都知道这是叔叔，那是阿姨，仅此而已。所以中秋这晚，肖父回老家了，楚爸一如既往的没回来，今晚吃饭的人数竟然是最少的，只有肖妈妈，楚妈妈，肖林和楚维。

　　怎么看这四个人聚在一起都有一种两家人见父母的感觉，毕竟，这次没有闲杂人等。

　　这四个人算是彼此比较熟悉的了，说起话来也是话题不断，除了楚维有点话少之外，其余的人都很热络的聊天，聊家常，肖林就负责在这场聊天之中加入一点学校元素，让两位妈妈了解一下他们学校最近的情况，楚维只管嗯嗯啊啊的应和肖林。

　　楚妈妈也许是酒喝的有点多了，说话声音都大了一倍，不知想到了什么，映着今夜天上滚圆的这个月亮，她的脸色忽然暗了下去。

　　“几点了？”楚妈妈忽然问道。

　　“快八点了。”肖妈妈回头望了一眼客厅里的钟表。

　　“哦。”

　　“姓楚的连个电话都没有。”

　　“半年不回家，怎么这么能耐呢，干脆一辈子不用露面，死在外面倒干净……”

　　楚维一听就变了脸色，他知道他妈妈又在说他爸爸了，虽然他知道，他妈妈说的没什么不对，甚至是事实，一点也没夸大，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听到这些，一在他妈妈的口中听到他爸的名字他就感觉很害怕，没法控制的一种难受。

　　“妈，你……”

　　“怎么了？我说他怎么了？我不能说吗？！”楚妈妈瞪着楚维，眼里很凶又很难过。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理解，她也不指望有人能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大家的苦涩都不尽相同，定然不一定能理解，她从来也不愿意对外人多说，也就是今天她喝的有点多了，就当是自己口无遮拦了。

　　楚维拦不住，但他烦得很，往前这十几年里，楚维听着这些事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更可怕的是被人把这种悲伤难过强加在身上，从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就被浸泡在苦海里，他烦死了大人们的婚姻，觉得简直像是炼狱。

　　他走了，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他好像很听话的没有再阻止楚妈妈继续发牢骚，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带着手机和一扫而空的欢喜。

　　肖林想动身，但是楚维刚离开他在这时候起身的话，叫大人们看起来很不好看。要是放在五年前，或者三年前，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冲到楚维的面前，确认他的心情是好是坏，可是现在，他觉得完全不用，他对楚维的心智已经有点信心了，在他看来，楚维走了不过是回自己房间里继续打游戏，或者找个苹果桃的放在一旁躺在床上看比赛。

　　楚妈妈没说很久，毕竟喝醉的人注意力很涣散，挺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说着说着他们又聊到了开心的事上。

　　就是肖林不知道，这本来挺开心的事，楚妈妈怎么突然问他有没有在高中谈个恋爱什么的，这话把肖林噎的死死的，支支吾吾的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先说没有，然后就在楚妈妈期待的眼神中变得局促不安，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的感觉果然不好受，张硕今天不在，楚维又走了，他彻底没有帮手了，情急之下居然和自己的妈妈对起了眼神，也是挺让人难以招架的。

　　不过，肖林没想到的是，他妈妈还真的帮他打了圆场，她说她别人不知道，肖林她可是最了解，在毕业之前他真的没心思养花花肠子。

　　肖林有点肉眼可见的心虚。

　　这点心虚让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最有底气的成绩单，正好趁着这个节骨眼把成绩给自己妈妈看看，也好再转移一下话题，正好，楚维也不在，他也不用避讳什么，再说，楚维考的也很不错，就算是在这也不用避讳，因为他知道楚维肯定不会觉得他有一星半点的炫耀或者高傲之类的。

　　晚饭吃的虽然有些波折，但还是顺利的结束了，肖林直到大家吃饱的时候才站起来，帮着一起收拾桌子。

　　楚维真的跟肖林说的一样，离开了餐桌转眼溜进卧室就开了一局游戏，不过打完一局，他破天荒的收到了一个消息。

　　是自己爸爸发来的，一个长辈专属表情包风格的表情：中秋快乐。

　　他被这条消息惊到，一下子就退出了游戏，说来，他爸也好几个月没和他联系了，两个人就像躺在对方联系人列表里的陌生人，其实他也从来不主动发微信给他爸，聊天界面上寥寥几条消息，都是他爸先开的头。

　　紧接着这个表情包的是一个红包，他不知怎么办好。收？好像很机械，他们之间只剩个金钱关系。不收？好像没有不收的道理，红包也不收他们就连金钱关系都没有了。

　　楚维收了，随着一声干脆的声响，映入眼帘黄金色的大字：2000，喜庆的很，他却没什么感觉，之后他说了个再客气不过的谢谢，最后还破天荒的补了句：中秋快乐。

　　楚维盯着聊天界面左上角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他等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就消失了，没有消息发过来，没准手机那头的人又忙起自己的事来了，连问候也忘了，虽然楚维没忘，可是他根本不会和自己的老爸嘘寒问暖，太假了他觉得，干脆关了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肖林收拾好桌子进屋看了他一眼，看他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就没太在意，也没进来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