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62、第 62 章

　　躺着，时间静静的流逝。他也想自己的老爸，也想自己的妈妈，更多的还是花时间来想肖林。

　　窗外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隐约听出来是个邻居阿姨到他们家里来了，仔细的内容他没有费力去听，也无暇听这些。除了说话的声音好像外面的环境里始终贯穿着一股子嘈杂，是平常没有的喧闹，但是传到楚维的耳朵里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今天是中秋节啊，嘈杂、喧闹是理所应当的，躺在大白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才是不正常的。

　　肖林呢？

　　想到这他站起身拿过手机来看了一眼，九点了都，吃过饭这么久肖林也没来找他？虽然他并不感到委屈，但还是稍微觉得有点异常。

　　他下床出屋去寻肖林的人影，出了自己屋门才知道，邻居刘阿姨自己家种的石榴熟了一些，特地送过来给他们，等他到院子里的时候刘阿姨已经不在这了，只剩下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里装着几个圆滚滚的硬球，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出来石榴是红还是青，总之从形状来看应该是熟透了。

　　他顺手挑了一个最大的拿在手里。

　　不过，肖林呢？

　　给他发了微信那人也没回，他看到肖林的房间里也是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应该是没人在。

　　“嘭—嘭——”

　　“—嘭嘭——”

　　传来的声音有点微小，但还是让人一听就觉得平添欢快，这是烟花在胡同远处的广场绽放的声音，楚维微微地循着声音抬头，望过去，看不太清楚，小小的一簇、两簇、三四簇烟花，在天边爆炸、绽放然后慢慢地陨落，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彩色的，像流星也像花朵，这就是节日的信物，凭着它的声音，它的色彩，它带来的美妙的气氛，传到大街小巷的每一个人心里。

　　前两年北京不让五环内放烟花，那阵规定实行的正严，弄得六环外放点烟花也偷偷摸摸的，过年过节冷冷清清，最近两年松了回来，气氛又热了起来。

　　楚维望着天边，漆黑的天空和绽放的烟花形成小小的对比，同样的，更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的还有那挂在天边摇摇欲坠的月亮，好大，好圆，好容易让人思念某个人，想到这他突然知道肖林在哪了。

　　烟花还在身后的天空上燃烧着，砰砰声没有停歇，又传来啾啾的声音，不同的欢快有不同的表达方式，而男孩此时的欢快只想和心里的人分享，他信步走在院子后面的小路上，手里拿着那个大的不像话的石榴，黑暗里虽然看不见颜色，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是红彤彤的。

　　是小时候的那片荒地，是那片和肖林一起出现在他十六岁生日的荒地，还有那几间荒废的房屋，他笃定肖林会在那。

　　黑暗中的光线寥寥无几，路灯离着这里很远，刚从拐角处走出来楚维就看见了那一个小小的人影，黑色的，但是很明显，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心里跳动，活活的把他整个人搅都翻滚起来。

　　肖林坐在曾经他们常去的老房子的房顶。

　　走近了，月光、星光、远处零星烟花的火光，照在他身上一闪一闪的，虽然是很惊艳的场景，可要是没有肖林坐在中间就会索然无味。

　　有了他之后，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东西都成了辅助。

　　“肖林！”

　　男孩火急火燎的上了老房子的屋顶，就算很久没没来过，但对于上房他还是轻驾熟路，三步两步就跨到了肖林的旁边。

　　肖林手里捧着手机，瞪着大眼睛回头看着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惊喜，随即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伸过空出来的那只手接着男孩过来的身子，扶着他坐下。

　　身下坐着的房顶砖瓦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

　　“林林，谁啊？谁来了？”

　　手机里传出声音，楚维知道了，他在和奶奶打视频电话。

　　“我们院一个弟弟。”

　　楚维想凑上前去和奶奶打招呼，被肖林一只手捂住了嘴。

　　“奶奶，你们今天晚饭吃的好早哦，吃月饼了没，今天月亮好好看啊，你快出来看看，哎，正好我给你看我给你看。”说着就把手机摄像头调成了对面拍摄。

　　“啊，看见了看见了，我说，刚才这是不是你认识好几年的那个小男孩？”奶奶问。

　　肖林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他奶奶在意这回事了，“啊……是，好几年了。”

　　“奶——唔！嗯嗯！”楚维刚开口叫了个奶奶，还没叫完又被肖林捂紧了嘴，楚维很用力的挣脱也没能挣脱掉。

　　“哎呦，快让我看看，每年过年都听你念叨，让我看看小伙子长啥样子！”

　　听到这楚维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每年过年都念叨啊？原来回家也这么想他，这家伙还嘴硬。

　　“奶奶！”楚维趁着肖林不好意思的时候把他的手扒拉开，张嘴就是这么脆生生的一句。

　　“哎！”

　　楚维把摄像头调回来，笑脸相迎的上去打招呼。

　　“哎呀，这小伙子真俊啊，今年多大了？念高中吧？”

　　“十七了，上高一，和肖林在一个学校。”

　　“哟，一个学校啊，这么好啊，你们一起上下学啊？”

　　“嗯嗯！奶奶中秋节快乐啊！您身体怎么样啊？”

　　“啊真有礼貌啊，哈哈，我身体可好啦。”

　　“哎奶奶，家里都……”

　　楚维的话被肖林打断，“行了行了，奶奶，爷爷身体挺好就行了，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改天再打哈。”

　　“哦，行行。”

　　肖林挂了电话，他早在一边看不下去楚维的殷勤了，对自己也没这么热情过……尤其是他还把自己年龄说大一岁好像故意拉小俩人的距离一样，肖林听着心里别别扭扭的，但拿他没办法。

　　“你，你干嘛，我还没和奶奶说完呢。”

　　“这是我奶奶，我奶奶好不好。”

　　“你奶奶还不是我奶奶……分这么清楚干嘛……”

　　“你……”

　　“吃石榴吗？刘姨送的。”楚维举着个超级大石榴在肖林眼前晃悠，肖林瞪大了眼睛，“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这怎么吃啊，没刀怎么切？”

　　楚维把石榴收回来，冲着肖林呲了两下牙。

　　在肖林看来，虽然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傻，但是两颗尖牙就像反光镜一样在黑暗里发亮，活像两颗狗牙。

　　下一秒狗牙就破开了石榴。

　　“……”

　　“给。”楚维递给他咬开的石榴瓣，“不嫌弃我就可以吃。”

　　“……”肖林接过“血淋淋”的石榴，佩服的望着他，顿顿的说：“可以。”

　　楚维还在继续啃石榴，“问了吗？爷爷怎么样？”啃下来的石榴瓣顺手放在肖林手里，他的手也接的很自然。

　　“嗯，气管炎，老毛病了，年纪大了就抵抗力不好，得经常吃药控制，我爷爷脾气大又不爱吃药，叫我爸给训了一顿。”

　　楚维笑了一声。

　　“十月一假完了之后，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

　　“嗯。没事就好。”

　　“石榴籽吐哪啊？总不能乱吐。”

　　“嗯……”楚维环视了一下周围，说：“吐我手里吧，我给你拿着。”

　　“……不，不用了。”

　　楚维硬要把手伸到他下巴上，接着他吐的籽，“没事。”

　　肖林总觉着要是自己真这么干了准会被这人嫌弃，但要是不按他说的办又会惹这人生气，正琢磨着怎么办才好呢，楚维可能看出他的犹豫来了，自己先把石榴籽吐在了自己手里，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回来叫他也吐。

　　肖林就照做了，那人也并没有嫌弃他。

　　“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楚维问肖林，“好几年没来过了我记得。”

　　“嗯。就，挺突然的，今晚不是赏月吗？你看。”肖林给他指，天边那个滚圆的月亮。

　　果真是滚圆滚圆的，旁若无人的挂在天边，好似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任是旁边的星星自顾自的闪烁，天下的人间热闹欢腾，飞升的烟花看似与它齐平，它也丝毫不为所动。

　　“嗯，看见了，好大啊，”楚维啃着石榴，突然指着天边说：“天狼星。”

　　“嗯？”肖林目光一滞，呆呆地望着那颗星星。

　　“你以前说过，最亮的那颗。”

　　肖林想了起来，他曾经和楚维在这里看过星星，他当时觉得那颗星星在时刻守护月亮，连发亮也要陪着它一起，不然偌大的一片天空，只有月亮一个亮的耀眼该多孤单。

　　那是当时一时兴起随便说出口的话，说这些话时甚至困的迷迷糊糊的，他后来几乎忘掉了，也没了解过那颗最亮的星星叫做天狼星。

　　“这你还记得？”

　　“记得啊，挺好记的。”楚维回答他，“给。”又递给他一瓣石榴。

　　肖林接过那瓣石榴，随口说过的一句话他也记得住，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我以为我爱你已经够多了，没想到更多的是你爱我的那些。

　　“我打架那天晚上，躺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就只能看见你说的这颗星星，当时真的很亮，我一下子想起我生日的时候你和我说的，当时好像觉得，你那时候没瞎扯，挺有道理的。”

　　“你……”本来说的还挺认真的，肖林越听越想揍楚维一顿，“我本来就没瞎扯，不过我都不记得我说过了。”

　　“我记得就行。”

　　“你脑袋还真特别，当时伤成那样还能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接话。

　　“因为想你了呗。”

　　“……”肖林沉默地低下了头，挺不好意思的，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能说，只是小声的笑了一下。

　　“哎，肖林，我想起一句古诗，”楚维看着黄澄澄的月亮说，“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嗯，不错，你脑子都有诗了。那你知道诗名叫什么吗？”

　　“额……你能给我个台阶下吗？”

　　“比如？”

　　“比如我亲你一口你就给我提示一个字之类的。”

　　“……”肖林脸一下子沉下来，“这叫给你台阶下吗，这叫给你个便宜占。”

　　“那要不你就直接给我提示。”

　　“可我感觉亏了啊。”

　　“那我还是亲你一口吧……”

　　说完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亲了他的脸蛋一口。

　　肖林被他的“无理取闹”逗的又气又好笑，最后还是按照那人说的，给了一个提示，“春。第一个字。”

　　“想不起来。”楚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说完又亲了亲他的脸。

　　“……”

　　“我就知道。”肖林早看透他没什么正经心思。

　　“哎，我想起来了，《春江花月夜》是吧。”

　　“嗯。”

　　“那再奖励我一下呗。”

　　楚维直勾勾的把视线锁在肖林嘴唇上。

　　“……”

　　“想接吻直说。”

　　“想接吻。”

　　……

　　肖林嘴里的石榴籽都没来的及吐出来就已经没机会了。

　　他在心里把他看成个孩子，反过来说他把自己当成个小大人，反正只要他想要，基本上没有不给的，好脾气和容忍度全都给了他。

　　每次接吻他都感觉得出来，楚维心里住着一个凶猛的小狮子，啃完了手下的肉就还想要更多，他没完没了的亲着肖林的嘴角和脸蛋，后来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将眼睛眉毛和鼻梁吻了个遍，像小狮子用自己的舌头给人洗脸一样，有点霸道也有点可爱。

　　重要的是，这人是楚维，就做什么都是好的。

　　身下的砖瓦又开始随着他们的动作嘎啦嘎啦的响起来，和肖林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让气氛平添了几分紧张，路过的飞鸟从旁边经过，远处看不清这两人在干什么，但要是好奇心驱使着它去一探个究竟的话，最后准被恋爱的酸臭味给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