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51、第 51 章

　　陈凯乐一口气说完的这个故事，信息量着实有点大，楚维好像听了一部曲折离奇的小说一样。

　　一样的是，社会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复杂，不一样的是小说是编的，这事是真的。

　　“嗯……”楚维低下头沉吟了很久很久，是真的在消化这件事。

　　陈凯乐看他很久不说话，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很难被理解，毕竟楚维的年龄就和当时的他们一样大，他想给楚维梳理一下，于是开口道：“所以你知道肖林为什么不敢答应你了吗？”

　　楚维没惊讶陈凯乐为什么知道他对肖林表白过，因为陈凯乐显然比他知道的更多。

　　“我知道了，可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怪不得那年他老是不回家，放假了也不愿意回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希望自己把一切都扛下来，他更不会告诉你，因为他最害怕你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

　　陈凯乐笑了一下，把手伸到台阶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满是泥泞的手，说：“他为什么习惯装坚强你不知道吗？就是为了照顾你啊！他习惯了做那个走在马路外侧的人，一直这么走了十年，突然你发现他其实每次都会瑟瑟发抖，你会不会笑话他无能？”

　　楚维低下了头，突然又笑出声来，“无能？我觉得我处处被他护着才无能。”

　　陈凯乐饶有兴致的笑了：“你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今天发生了什么？”楚维又问。

　　“今天我们去了医院，看王梓韵，这是肖林第一次去医院看她，当然，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了你才去的。”

　　“为了我？”

　　“嗯……他可能真的好好地想过要接受你吧，才想去给以前的事一个交代，好让自己没有负担的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这只是凭着我对他的了解猜的。”

　　楚维在心里笑了，肖林那张岁月静好的脸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对他这么好的人，这一辈子怕是只有肖林这一个吧，他怎么样也不可能放肖林走了。

　　“但是事情不顺利，王梓韵还是一见到肖林就开始情绪失控，肖林在这件事上心态很脆弱，刚出事那一阵子肖林整日浑浑噩噩，不听课不睡觉，就发呆，也不和人说话，就偶尔和我一起吃个饭，我那时候都害怕他也进医院，后来没过很久，他渐渐好了，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再也不提那件事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挺过来的，但肯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不然不至于他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有错，还认为是自己导致了王梓韵的悲剧……”陈凯乐转过头看着楚维。

　　“你觉得呢？”他问。

　　“我从来不知道肖林这么脆弱。”楚维说。

　　肖林脆弱的就像一棵刚发芽的嫩草一样，一有风动就立马折断，楚维一时间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庆幸，难过肖林一个人经历了那些黑暗的事，庆幸自己还在他身边。

　　“我会一直陪着他，陪着他走出来，要是他永远也走不出来，我就陪着他一直待在阴影里面，他只会保护别人，从来不知道保护自己。”楚维说。

　　陈凯乐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你俩的路就得自己走了，知不知道？”

　　他拍了拍楚维的肩膀，然后拿起手边的黑色雨伞站了起来，楚维也随着他站了起来，“嗯，谢谢了，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甭谢，有你看着他我一万个放心！看牢了他啊，不然他老是多管我的闲事！”说完放声一笑，握着楚维的手，和他交叠着撞了一下肩膀。

　　他打开伞朝着门口走去，“进去看看他吧，实在不行吃点药。”

　　“嗯。”楚维站在台阶上目送着他离开，正要转身听到那人又说了一句：“你们家这草坪该剪了！”

　　“谢您提醒，知道啦！”

　　说完，两人各自踏上了各自的路。

　　楚维长叹一口气，赶紧拿着路上买的药进了客厅。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肖林躺在沙发上，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个毯子，脸色发白，眉毛拧着，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楚维马上把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俯下身子来摸了摸肖林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他刚想转身去给他接一杯热水，转眼就注意到肖林的衣领颜色不对，一摸，果然是湿的，他皱起了眉头，又把手伸到毯子里面探了探，整个衣服都是潮湿的！肖林浑身淋透了？！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陈凯乐发过来一条消息：对了，他淋了雨，帮他把衣服换了。

　　陈凯乐居然就这么给肖林盖上了毯子，整个衣服还是潮湿的，他这事办的可真是让人，放心极了，楚维给他回了几个句号，就放下了手机。

　　转而去拍拍肖林的脸，想叫他起来帮他去换衣服，正好起来吃点饭，然后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

　　“肖林？肖林？”他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晃着他的肩膀。

　　肖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骤然闪现出楚维的脸，他以为自己一定是又做梦了，接着闭上了眼睛笑了笑。

　　楚维见他这傻样也忍不住发出了笑声，“干嘛呢？快醒了，做什么梦这么高兴？”

　　他拖着肖林的肩膀把人竖起来倚在沙发背上，肖林感觉这梦做的过于真实，还是睁开了眼睛，这下看见的还是楚维的脸，他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是真的，楚维来了？

　　“楚维？”

　　“嗯。梦见我了？”楚维笑着。

　　“走吧，去脱衣服。”楚维拽着他的胳膊起身。

　　肖林还没从楚维来了的现实里缓过神来就被这一句话惊得不知所云，“脱，脱|衣服？”他想着，现在的流氓都这么耍了吗？

　　“对啊，你衣服湿成这样还不换下来。穿着难不难受啊！”他被楚维拽到了自己的卧室，楚维叫他在床上坐好自己去衣柜里翻找他的衣服，过会儿拿着个白色长袖和黑色休闲短裤出来了，肖林定睛一看，这上衣是上次放假他借给楚维穿的那个。

　　“站起来。”楚维说道。

　　肖林乖乖站好，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楚维也推开他的手说道：“不行，你站着，我来脱。”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的意思，脱个衣服而已嘛，肖林也没当回事，就听了他的话。

　　楚维在后面帮他脱去湿气很重的T恤，麻利的给他套上干净的白色上衣，清香的洗衣液味道一下子飘进两人的鼻子里，楚维也很自然的帮他褪去裤子和湿透了的内|裤，全都给他换上新的。

　　整个过程自然的像是给自己儿子换衣服一样，好像拘谨只是肖林一个人的，楚维脸上连点变化都没有。

　　“好了，走吧，去外面坐着，一会我叫点粥吧，你先别睡啊。”楚维催着他出去，自己拿着肖林换下来的衣服去卫生间。

　　肖林眼见着他连自己换下来的内|裤也一并拿走，心里顿时开始慌了：“哎哎！你干嘛？”

　　“给你洗了啊，这么湿，再放着就该臭了。”楚维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不，不用，我自己一会洗就行了。”肖林说着话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内|裤，好像很见不得人似的。

　　楚维显然注意到了他奇异的目光，“哈哈哈，你干嘛？我才不帮你洗内|裤呢，留给你明天自己洗，我把这两件放洗衣机，想什么呢！”

　　楚维说完了之后笑了他好一顿，肖林哦了两声就回了客厅老实地坐着。

　　楚维嘴角一勾，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分好类，该放洗衣机的放洗衣机，该泡好的在盆里泡好，干完之后，洗洗手也回到了客厅。

　　肖林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里看着北京的少儿频道。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楚维走过来抬头看了一眼，“你怎么老是喜欢这种黄色的玩意啊？”接着拿起手机打开美团准备点外卖。

　　“什么叫黄色玩意？你尊重一下我的爱好好吗？海绵宝宝招你惹你了？小黄人招你惹你了？”

　　“没没没。”楚维懒得理他。

　　“哎？你怎么来了？陈凯乐叫你来的啊？”

　　“对啊，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还发了烧，”楚维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有很多戏谑的成分，说：“要不是知道他是直的，我真的会危机感爆棚！”

　　肖林立马亮出咬紧的后槽牙，举起拳头来威胁他。

　　楚维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食物，顿时一头雾水，倏尔想起了一个点子，他上了百度搜索了一下‘发烧应该吃点什么好’。

　　“那你怎么和家里说的？”肖林问。

　　“我就说你在学校附近和同学吃饭，叫我一起过来认识认识，太晚了就不回了。”楚维没看他，专心研究百度给的答案，满脑子都是‘维生素C、维生素B、蛋白质、肉类、蛋类……’

　　“不错嘛？说瞎话的能力得我真传。”

　　楚维转而问他：“你饿吗？”

　　肖林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太饿。”

　　楚维回到美团上点了两中份的皮蛋瘦肉粥，这是他思考出来的结果，皮‘蛋’，瘦‘肉’，粥里的米应该有蛋白质吧，这样应该还算齐全。

　　他填好地址，付好钱之后就放下了手机，走到肖林那边去和他坐在一个沙发里，陪他一起看海绵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