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5、第 5 章

　　“你哥在这还能让你没饭吃吗。”肖林说完就进了厨房。

　　肖妈妈做饭手艺好，肖林没事的时候帮他妈妈打打下手也学会了做点饭。虽然做的饭不至于让人垂涎欲滴，但是好歹果腹是没有问题的，至少比那个一饿了就瞎嚼点干方便面的楚维强多了。

　　放暑假以来，两个妈妈都上班，中午在班上吃。家里自然没人做饭。

　　楚妈妈也不太在乎自己儿子能不能吃上饭，觉着反正家里到处有吃的也饿不着，而且小卖部离着也不远，实在不行就买点。所以楚维在吃饭这方面心也很大，宗旨就是不到饿死不开锅。

　　也许这就是这个少年看着精瘦的原因之一吧。

　　肖林进去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忙碌的声音。

　　看了一圈，剩的粮食也不多。就这俩西红柿看着挺顺眼的，连带着鸡蛋也遭殃，那就番茄炒蛋吧。

　　他歪头看看外面沙发上坐着的楚维，想了想，这小崽子没什么忌口吧，小时候不爱吃西红柿，长大了之后他这毛病就被肖林改过来了。应该没什么不吃了吧。

　　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做饭的魅力之一就是，不管你真正的技术如何，传出来的饭香总是很给面子。

　　香味一飘，本来不饿都给整饿了。

　　楚维在客厅里坐着也不知道干嘛，起身走进了厨房。

　　“我能干点什么吗？”楚维问到。

　　肖林没顾得上看他，正在往锅里放盐，马上就可以出锅了。随口一说：“你看看米饭好了没。在锅里了。”

　　楚维一看蒸米饭的锅就感到了后悔。

　　这，这他妈，怎么叫熟啊？冒热气就行了？还是要看米饭的浮起程度？

　　他脑子里装满了大大的问号，准备掀开锅盖看一下，斟酌了一会，又害怕烫手，也没找到什么手套。所以他只好开口问：“这，这，怎么叫好了啊？你怎么不再电饭煲里蒸？”

　　“哦，哈哈哈哈哈，忘了。反正一样了。”肖林扫了一眼蹲在一边的电饭煲，电饭煲委屈巴巴的缩在厨房一角，好像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一样。

　　“十五分钟了，应该好了吧。”肖林说着走过去掀开盖子看了一眼。

　　原来不烫手啊，楚维心里地想。

　　楚维倚在一边手撑在菜板上，静静地看着肖林盛饭。

　　180+的个子在一个空间不大的厨房里走来走去，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围裙，很是“温婉居家”。

　　楚维心想，只要肖林在就不愁吃不愁穿，这哥哥这么一看，还挺贤妻良…母？

　　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不管母不母，反正挺喜欢这哥哥的。不自觉的有点舍不得他一会走了。

　　肖林和楚维吃完了饭，到了时间该回学校了，再不回作业抄都抄不完了。

　　肖林拎起轻飘飘的书包，准备上路。

　　看了一眼坐在那打游戏的楚维：“走了啊。”

　　“嗯。”楚维应了一声。“下次是不是直接放暑假了？”

　　“是吧，再说。”肖林走出了屋。

　　出了院子想着，这太阳还是有点毒啊，走出胡同右拐就到了公交站，做了303路直达二中的公交。

　　肖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楚维抬起头来远远的看了一眼。眼神暗了下来，放下手机，觉着打游戏都没意思了，好像假期结束了一样空空的。

　　肖林回了学校正坐在宿舍的地上抄着作业，一边抄一边骂：“我操啊，你写作业的时候日了狗了吗，你写的字狗也不认得啊。”

　　陈凯乐在一边不知道跟谁聊得正全神贯注：“哎呀，狗认不出来你认得不就行了吗。”

　　“我……”我为什么要和狗一较高下。

　　快上课了。

　　他们俩一起走在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肖林一直巴拉巴拉说周末怎么怎么样，还把他弟弟没睡醒的照片存满了手机，一副仿佛能主宰众生的得意神态。

　　结果一看旁边，陈凯乐都懒得理他，手机一直不离手，走路也不看路，不是应付两句就是嘿嘿傻笑。

　　“有了照片又怎么样，你敢告诉人家你趁着人家没睡醒做了不可言说的事吗？傻逼。”陈凯乐说。

　　“我操啊，这位同僚，你今天怎么这么欠啊？”肖林说着双手抱拳咬紧后槽牙准备出击。

　　陈凯乐不理他这茬，拿过手机来给他看。“哎，你看。”手挎上肖林的肩膀。

　　屏幕上是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女生，正坐在操场上。微微低着头，长发披在肩上，眉头微蹙，这么看上去是挺动人的。照片一看就是被哪个无名爱慕者偷拍的。

　　肖林看了没什么感觉，姑娘是非常美，照片照的也非常和谐，可是就是一种姑娘关我何事的态度，收回眼神放到陈凯乐身上：“怎么了，哪家的黄花大闺女这么倒霉又得您青睐了？”。

　　陈凯乐送给他一个白眼，“呵呵，嘴上功夫咱俩彼此彼此啊。”接着说道：“她叫颜蕊，好像是上个学期刚转过来的，怪不得我没印象。”

　　“哦，这么快就建立了联系？怪不得一直懒得理我，娶了媳妇忘了…咳咳……忘了爹。”他们说着话已经走进了教室。

　　“你悠着点，先了解一下，面善的姑娘不一定都是小红帽，说不准是老巫婆呢。”肖林凑到他旁边说到，“小心引火上身哦。”

　　“得了得了，您老人家别先咒我，我可不跟你一样看破红尘。”陈凯乐冲着他不屑的摆了摆手。

　　肖林愣了愣。

　　谁愿意看破红尘。

　　红尘看不破，祸水不少见。

　　他静了静心在教室里坐下。身高原因再加上凑巧了他的座位正好在最后一排靠窗的那里。

　　位置不错，有利于上课发呆。

　　教室在三楼，他微微一转头就能看到楼下那棵树的头顶。

　　那些记忆久久不散就像阴魂一样笼罩在他的视线前方。

　　每当回想起那些事情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的拧巴在一起，回忆在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心绪，也还是不愿闭上眼睛，他不想再留给那女孩一点冰冷，哪怕是闭上眼睛这个动作，都显得没有温度。

　　如果回忆的过程能被认为是赎罪的话，那请再多折磨我一下吧。

　　她还好吗？身体是否好些？也是那一年，他吵着太远不怎么回家。

　　“tanβ的值域是解题关键，也是最后2分能不能拿到手的关键。”老师话没说完，扫视全班同学的时候瞥见了肖林。

　　“来，肖林，你看看该舍掉哪一个解？”老师盯着他说。

　　肖林猛然听见这声熟悉且极具威胁性的话语，有点茫然。

　　他的脸色好像在对老师说：没错我就是走神了，我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我一会说的答案就是蒙的。

　　“舍-1 。”肖林面不改色答道。蒙也得靠技术的。

　　“嗯，你先坐下，下课来我办公室。”老师沉着一张脸说道。

　　课间。

　　“肖林，知道你坐在教室里应该干什么吗？知不知道自己高二了，马上面临期末考，你现在是一名准高三。”班主任敲着桌子说到。

　　又继续说道：“上课不听课，肆无忌惮的走神就是一个准高三拿出来备战考试的样子吗？有点紧迫感，我知道你成绩一直不错，但你能力远不止此啊，只要现在沉下心来，以后的时间你爱想什么想什么。”语气里带着点批评的意思。

　　肖林点头应着。只是从不放在心上。

　　我命由我，我由我心。

　　期末考前的这些日子，没比平常紧迫也没有松懈。每天都在走神被抓和嘻嘻哈哈之中度过。

　　一转眼放暑假了。

　　肖林从考场迈着欢脱的步子走出来，准备回班听班主任唠叨唠叨暑假作业的事。

　　刚坐在位子上没多久，手机震动了。

　　—考完了？

　　楚维发过消息来。

　　—嗯。

　　—行李多吗？打车去接你？

　　—哇，好感动【流泪】

　　—操。再bb不去了。

　　—别啊。来来来，满足你。

　　—……

　　楚维在家里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这天。耳根子快被楚妈妈磨烂了，肖林再不回来，他就准备住到肖林那屋去了…

　　—到了，在哪呢？

　　—哇，这么迅速的啊。弟弟，你已经暴露了，说吧，在家里怎么如坐针毡地盼着哥哥我放假了？

　　—【再见】

　　—【捂脸】操场呢，有点事，你坐不住的话直接来吧。

　　肖林几乎是下意识的发了消息告诉他位置。

　　楚维看着屏幕轻笑了两声，这哥哥就是嘴欠点，等着吧，有你后悔的那天。

　　跟师傅说就好了在这等一会，下了出租车直奔学校操场去了。

　　楚维穿过教学楼的时候心想：两个月后，他就会和肖林肩并肩地走在这林荫大道上。心里微不可查地飘过一丝暗喜的欢愉。

　　肖林走了一个星期左右中考成绩就已经出来了，楚维的成绩进二中没问题，而且还不是肖林想的倒第一那样，好歹也是中下游。

　　楚维来到操场，篮球场上打球的不多，肖林站在另一边。他远远地就望见了篮球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期待的小火苗越燃越旺。

　　楚维刚往那边跑了两步，视线扫到肖林旁边的一个女孩，突然停了下来。那女孩？

　　那滑滑板的女孩是谁？有点不解地停下来看了一会。

　　嗯？滑板？滑……肖林缠着他学滑板那天的场景在脑子里清晰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肖林，你怎么，你怎么笑的那么开心？楚维嘴角撇了撇，比我教你滑板还要让你开心吗？

　　啊，也对，我不过是……一个工具吗？

　　肖林，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话不直说了呢。

　　那女孩长发飘飘，在滑板上来去自如，舞步也熟练得很，绕着肖林打了几个来回，看不清他们说的什么，总之相处很融洽，女孩脸上还不时浮现出几个开心的笑。

　　楚维不知是进是退。

　　还特地叫我来这里等他吗？想到此苦笑了两声。

　　转过身子要走回去，低下的头抬起来的时候又忍不住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肖林正拿出手机来和那女孩加好友。

　　楚维踏着和来时截然不同的步伐。

　　走得很慢，盼着肖林能从后面赶上来，搂着他的脖子说，刚才是在干什么，所以来晚了。

　　烦。

　　操！我他妈在干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表现出不开心。

　　肖林也没有如愿的出现在他身后。

　　—车上等你。

　　楚维给他消息。

　　—嗯？

　　他没有回复。给肖林发了一个位置。

　　肖林收到楚维的位置之后，对女孩说：“好，我了解一点了，麻烦你了啊”，那我到时候要买的话再具体问你吧，谢谢啦。

　　说完肖林冲着女孩客气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操场。

　　前几天他问陈凯乐有没有认识什么会滑滑板的牛人，他想多了解一点滑板的事情，好把礼物买到某人心尖上。

　　陈凯乐给他介绍了颜蕊的一个朋友。是颜蕊以前学校的，玩滑板有两三年了，刚好住在这一片。

　　今天考完试不着急走，正好陈凯乐帮他约出来问一下，毕竟有人现场指教的话比百度到的机械知识要灵活一些，也更实际一点。

　　肖林离开了操场，女孩在后面看着肖林留下的后脑勺，微微浅笑。

　　在太美的东西之前流露出的一点喜欢不能算是滥情。是美，是少年气的干净，是犹如珍宝的不可方物，是远在异世界的不可触及。

　　美的有距离。

　　肖林回宿舍收拾了个行李箱，对他这种懒人来说，被子就留在宿舍看家吧。

　　拉着行李箱来到出租车前，司机下车给他拎到后备箱里。楚维一动也不动，话也没说一句，甚至一眼也没看他。

　　他开始纳闷，这弟弟的态度瞬息万变啊，捉摸不透，十年了，还是猜不懂。

　　肖林坐上车，楚维正兴致勃勃的打着游戏。感情不是因为别的，又是这该死的游戏。

　　肖林看他也不看自己一眼，动动胳膊肘戳了一下楚维：“哎！”

　　“你来了。”楚维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操，操，操，来扶我，来扶我。树后边有个人。”

　　肖林看着他一门心思全在打游戏上，手上忙着操作，嘴上忙着骂人。

　　肖林再次尝试到：“哎，没想到你小子深藏不漏啊，考得不错啊，阿姨没给你庆祝庆祝？”

　　“嗯，我爸回来了，吃了顿饭。”楚维再次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

　　“哦……”

　　那你来接我干嘛？

　　我挤公交回去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