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27、第 27 章

　　“妈，”

　　“肖林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小心地停止了自己的声音。

　　“妈我直说吧。”

　　“我决定了，下学期就转学回老家。”

　　肖林说完舒了一口气。

　　肖妈妈听了儿子说的这句话喜上眉梢，心里也高兴地不得了，不知道肖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想通了，“真的啊？你想好了肖林？妈妈也不是逼你，你不愿意走得话可以再想想再告诉我。”

　　“妈，我想好了。但是，你得答应我昨天说的，和楚维搬出宿舍住。”

　　“妈，我没有别的条件。但是也没有别的商量的余地。对不起，妈。”

　　肖林说完对不起三个字微微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又让妈妈没能如愿，对不起让妈妈为我的固执买单。

　　但是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会感觉高三活的没意思，以后想起来一定会痛恨自己的妥协，一定会悔不当初。

　　肖妈妈早就想到是这结果，肖林向来是最温柔的语态下说着最坚决的决定。

　　他带楚维去玩，他给楚维买好吃的，他让楚维睡在他房间里，他带着楚维大街小巷的乱跑，他学吉他，他选择住校，他不想陪读，他暑假去兼职，肖林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做的决定，从没人干扰过他的想法。

　　“肖林，我知道你很有想法。我也不准备强制干涉你。”

　　“咱们和楚维一家人住了也有小十来年了，我也时常把楚维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更别说你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不上学的日子几乎每天形影不离。”

　　肖妈妈把视线投向巷子的深处。

　　“你还记得吗？你们小时候就在这条巷子里学着骑自行车，谁也不会骑还抢着先上，最后摔得两个人浑身是伤，走进院子来衣服上全是土，我和你楚阿姨都不敢认。”

　　“那时候你推着自行车站在一边，楚维疼的直掉眼泪，我们还没过去哄他你就先上去把眼泪给抹了然后说要带着他去超市买糖吃，楚维一下子就不哭了，我和你阿姨在后面看着你俩相亲相爱笑的合不拢嘴。”

　　“当时我还想过，你这么细心又会照顾人要是个姑娘的话，估计四邻八舍的邻居早都给你俩定亲了。”

　　肖妈妈说到这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肖林也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肖妈妈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凝重了起来，眼神里少了些柔和多了些严肃。

　　“你是比楚维大了两岁，可你还是个实实在在地孩子，有的时候你可能以为自己的想法天衣无缝，但是很多事情是不可控的。”

　　“我拦着你不让你这么做也不是我就闲着没事找事，你把宝贵的时间花在这上面，你以后可能也会追悔莫及啊。”

　　“咱们刨开耽误的时间不说，最难把控的是情绪，多少人的高三是因为心不在焉才荒废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做妈妈的最希望的是你有一个快乐的人生。”

　　肖林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肖妈妈的话，心里暗暗思量妈妈说的问题自己是否都考虑过了，是否有超过五成的把握使结局向好发展。

　　垂着头思考了良久，还是决定要放手一搏。

　　“妈，我明白。我知道自己考虑问题不全面。但是我可以说，在我十八岁这年做的这个决定绝对是我想做的也是问心无愧的，不然我会觉得自己青春过得没意义。”

　　“妈，你给我个机会去自己闯闯这个世界吧，最后我要是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代价我也会自己承担，但是绝不后悔。”

　　肖妈妈会心地笑了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儿子真的长大了。

　　肖林比妈妈高一个半头的高度，肖妈妈看他一眼都要仰着脑袋，伸过手去摸了摸他的头更是要踮了踮脚尖。

　　她知道事情只能这样了，再没有别的办法。

　　而孩子也终有一天是要和自己渐行渐远，自己阻止了这一次也是无济于事，就像肖林说的，要是他以后真的对自己没有做这个决定而后悔，那做妈妈的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后来的一切都是要自己学着去和解。

　　肖妈妈没有再想和他讲一些道理，静默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嗔怪的小声的嘟囔到：“我看，比起你妈你是更喜欢楚维。”

　　“啊？”

　　肖林凑到肖妈妈身上来，把手揽在肖妈妈的肩头，头低下去凑到肖妈妈的脸附近来笑着问到，“妈你再说一遍？”

　　肖妈妈只是轻笑着抬起头来，伸过手去拍了拍肖林的后背，没有回答肖林的话。

　　“我当然是更爱你啦妈妈。”肖林说着话时满满的小孩子语气，声音传到耳朵里让人甜的掉牙。

　　肖妈妈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听见这句话还是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嗤笑了一声说，“你也就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吧。”

　　肖林搂着妈妈往巷子的深处走去，昏黄的灯光将他们走过留下的黑影又添补成原来的土色，远处微微传来几声浅浅的腻歪人的话，“哪有啊。”

　　“这么说你答应了呗。”

　　“啊~是不是啊妈妈，你答应了啊。”

　　“啊~是。”

　　两人晃晃悠悠渐渐消失在一片黑色的夜和暖黄的灯的交界之中，微风走过这条小巷将一声声欢快的笑声带着吹向更远的地方。

　　肖林和妈妈在客厅有说有笑的分离。

　　一推门进自己的屋子就看到床上趴着姿势很肆意的熊孩子，应该是等的太过无聊自己没忍住睡着了，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楚维平时上的药。

　　他打开微信看了两眼自己果然又没回楚维的消息。

　　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来到床边。

　　眼下人睡得正熟，每每面对这样的场景他都忍不住趁着楚维老实做点什么的冲动，但是顾虑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应该早早把他叫醒上好药叫他回自己房间。

　　一点小小的矛盾萦绕在脑海里，让他就这么盯着楚维看了一会儿，看到楚维红红的嘴唇，一下子想起自己下午的时候对着楚维产生的一种不可言说的欲望，瞬间刺的双脸通红。

　　门噔噔的响了两下，肖林还没来得及回神。

　　“肖林，给你热了一杯牛奶……”肖妈妈打开门正说着话，抬起了头突然就戛然而止。

　　肖林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接过牛奶走过去放到桌子上。

　　肖妈妈把他叫出来的时候他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没有平复好。

　　“我的应允不是对所有的事情，你还小，学不会处理也要尽量克制，我虽然放手不管可是也担心的很啊，你……”

　　肖林打断妈妈的话，“我会注意分寸，妈你不用担心。”

　　肖妈妈恩了两声，有点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再说出口。

　　做父母的过程也是和孩子一起成长，她也要学会克制和舍弃一些东西，她明白。

　　肖林重新进来关好了门，这次走到床边没有犹豫直接揪着楚维的耳朵把人拽醒了。

　　肖妈妈后来又进门递了一杯牛奶，楚维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肖林把门锁好给楚维上药。

　　“事情成了。”肖林拧开药瓶拿棉签沾了沾淡淡地说。

　　“真的？”楚维的语气里带着点激动和喜悦。

　　“真的。”

　　楚维一下子翻过身来，看着肖林脸上满脸的喜色，倒是把肖林吓了一跳。

　　“阿姨没说你吗？”

　　肖林平静地咧了咧嘴角，还是一如既往的用温和的语气说，“没有啊，我们家都是散养，”肖林把他的身子掰过去叫他老老实实的趴着，“别动，不疼了啊？”

　　楚维倒是没顾得在回复什么嬉皮笑脸的话，也没有再多开心的神色，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走神。

　　下巴放在手臂上，眼神不知道游离到了哪里，后背的伤也没有让他有什么感觉。

　　肖林说没事其实是一句他心知肚明的废话，从前也许相信，但是最近他越来越怀疑没事到底是事情有点小插曲还是事情简直非常糟糕还是说事情几乎无法办到。

　　肖林每次都在脸上挤出一抹好看的笑作为所有事情的回复，小时候他觉得哥哥是真好，所有的事情都有他在上面顶着，守着自己一片寻欢作乐的小天地，可现在只是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和肖林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

　　肖林把药收拾好，将他的衣服放下来，笑着打了他屁|股一下叫他赶紧醒醒了，要睡回自己屋里睡。

　　楚维没能再赖上一晚上甚至也没能赖多久就被肖林赶着回了自己屋子。

　　躺在床上左翻右翻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暗暗骂自己真是矫情，就这样一边烦一边骂到了深夜才堪堪地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楚维吃了早饭拎着滑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