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23、第 23 章

　　肖林脸上还是一脸平日里的笑容，“别操心我啦，我有分寸呢。”

　　肖林何尝不是在某个月亮高照的漆黑夜晚里，在床上辗转反侧，早就想过这些问题，何止是想过，甚至是思前想后，反复在脑子里拉扯这些问题，一遍一遍地窜到脑子里来，窜到心里去，逼问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有答案吗？

　　除了承认楚维不是弟弟，而且他对楚维的感情也绝非一般的兄弟情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这些疑团从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一次心跳加速就一直困扰着肖林，问题找不着答案，莫名其妙让人心慌的心跳加速一直频繁的出现，每每都是在和楚维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偶然巧合。

　　他不想承认自己喜欢男的，也从没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男的，但是问他舍得楚维受伤吗，他肯定说不舍得。问他离得开楚维吗，他肯定说离不开，那问他喜欢楚维吗，他也会默不作声不敢轻易回答。

　　从前觉得“喜欢”是放在男女之间的词语，还有“想”、“心疼”、“照顾”，这些词如果让他对一个哥们说，他绝对说不出口，可能还会骂人家一句你不要侮辱我性取向了。

　　但是全都用在楚维身上了。

　　如果不是喜欢，那他真的无法从这十二年的学习生涯中找出任何一个词语形容，他对楚维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楚维会知道吗，他不必知道，禁忌是我触犯的与他何干，他是楚维，他将会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阳光大男孩，等我拽着他的手走出灰暗他会自己向着光明走下去的。

　　我只做他的哥哥就好。

　　“放心。”肖林把手搭在陈凯乐的肩头。

　　他知道陈凯乐也许不能理解，但是一定不会轻易投来世俗的眼光，至少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做的。

　　这三年走下来的话，他从翰林二中最大的收获就是陈凯乐。

　　肖林隐约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一丝压抑，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鬼点子，佯装着回了回头，抬起手来招了招手：“哎，颜蕊，你刚走啊？”

　　陈凯乐懵懵地回了头，却迎上来后面一个女生无辜的白眼。

　　还没等陈凯乐怒目圆睁的回过神来，肖林撂下他就自己跑到走廊拐角去了，跑的倒是够快，只留下几声得逞的笑声在楼道里飘着。

　　在刚刚肖林突然回头对着这个女生大喊什么颜蕊的时候，这个女生就一脸无奈，想躲这两个疯子也来不及。

　　陈凯乐追上来，从后面勾住肖林的脖子把他的头压低，“贫，就知道贫。”

　　“哎哎，好，不贫了”陈凯乐放开了他，肖林整了整衣领，又说：“那你的小姐姐到底怎么样了啊？”

　　陈凯乐耸耸肩，脸上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怎么了，上次不是还送回家了吗？”

　　“上次是因为她说她家周围的路灯坏了，后来，她老是躲着我，信息也不怎么回。”

　　“这什么情况？欲擒故纵？你觉得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是不是想让你说清楚？”

　　“我不知道啊，我一情场小白，你一情场白痴，咱俩能分析出什么来，放假回家聊聊吧。”陈凯乐又耸了耸肩。

　　肖林点了点头。

　　和陈凯乐吃完了午饭，回到宿舍找自己的那件白色长袖，很薄的那件，找了半天终于在橱子最里面看到了，找到之后和练习册一起给楚维送了过去。

　　下午军训汇演结束，楚维他们班还取得了一等奖，小韩和同学们都有点兴致高昂。小韩只觉得这次获得名次有利于增强班级荣辱感，为高中三年开了一个不错的头，有点洋洋得意。

　　放假之前，小韩将各科老师的愿望传达了一遍，总之就是老师全部都有预习作业，并且一般的老师还有相应的书面预习作业。

　　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书包，按照老师说的把什么什么训练、什么什么导学装进书包，楚维拿着肖林做好的练习册去到了办公室放到了小韩桌上。

　　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楚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肖林。

　　今天的天气格外闷热，在八月的末尾这样的天气八九不离十是要接着一场大雨。

　　他一边等一边身上燥热的不行，本来就穿了一身长袖长裤，肖林还为了搭配好看，硬让他穿了一件短袖的黑色衬衫在外面。他在教室里挪了好几个位置，找那个最凉快的风扇的下面。

　　肖林空着手一身轻，进来在他的座位上没看到他人，“哎，随便坐同学们的座位哦。”

　　“赶紧走吧，我要化在这了。”

　　楚维说完就收了手机里其实根本玩不下去的游戏，起身要往门口走。

　　“哎？你们没作业啊，我来的时候看楼下几个小孩都背着书包。”肖林拦住他。

　　“有，我又不写，回来再说呗。”

　　肖林冲着他假笑了一下，想到今天中午陈凯乐关于楚维变成智障儿童的担忧，板着脸说到：“不行。赶紧收拾你的作业。”

　　“我真不写。”楚维一脸习以为常。

　　肖林没管他，“3”他开始倒数，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开玩笑的样子。

　　小的时候楚维一听到肖林的321倒数就乖乖的听话，他要是不照做肖林就用他年长两岁特有的法子教训他——讲上两节鬼故事或者凑到这人身上给他挠痒痒，每回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但是架不住时间久了楚维和他长得一般高了，那办法早就治不住楚维，可是习惯是心里的屏障很难改掉。

　　楚维表情难看的要命就像是肖林在逼着他吃他最讨厌的苦瓜一样，看了肖林两眼发现无济于事，隐隐地开口道：“我……”

　　“2”肖林权当没看见楚维一脸不自然的表情，无伤大雅的小事通融通融就算了，但是这个条件绝对不容置喙。

　　“1”最后一声倒数结束，肖林就等着楚维的下一步动作。

　　楚维只好无奈地返回自己的座位收拾了几本练习册，塞进书包里。

　　见他收拾完肖林这才上前，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从他手里把拉好拉链的书包夺过来，背到自己肩上。

　　楚维这才注意到肖林两手空空如也，又不满又愤恨的小情绪暗暗发酵，压着声音说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不知道，你自己怎么什么都不拿。。”

　　肖林一听便知道楚维心里肯定对他逼迫他带作业的行为极其不满意，他笑了笑说道：“己所不欲个球啊，那是因为，”说到一半把脸凑到他脸庞故意似的，“哥哥我早都写完了。”

　　“你们作业就这么少？”楚维一脸不可置信。

　　“昨天我就和你说我在写假期作业好吗，别无理取闹了，乖弟弟。”说完把手放在楚维的顺毛上揉搓了两把。

　　随后楚维偏了偏头让肖林的手接着扑了个空，这么有顺从意义的动作，楚维是不会甘愿忍受的。

　　肖林见他还是躲开，这回存了想逗逗他的心，也很固执的还是把手放在他的脑壳后面，捏着他的后脑勺不撒手。

　　楚维拗不过他就没再估计自己那可怜的在别人手心里的后脑勺。

　　他们出了学校门坐了回家的公交。

　　到了自家亲切的小胡同，四邻八舍的退休大爷大妈都坐在一起拉呱，熟悉的都和肖林聊几句，顺带着有意无意的问一下楚维穿个长袖热不热。

　　肖林笑呵呵的挎着楚维的脖子说他前天发烧还没好利索，不好着凉。

　　他们进了院子，土豆闻声从后院蹦跶着跑了过来，长长的水光琳琳的粉色舌头就这么从嘴里耷拉出来，跟着它跑的节奏一上一下的颤抖着，这小黄狗眼睛颇大，这时候整个眼睛就只能看见满眼的激动兴奋欢快。

　　楚维正走在前面，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从院子深处以百米冲刺的劲跑过来的土豆，他想躲可是自己残存的胳膊腿也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稍稍向后挪动了几步。

　　狗果然是善良上回楚维差点没给人摔死，这回还是朝着楚维奔过来。

　　虽是这么想，可是肖林实在怕撞疼了楚维的伤，还是赶紧眼疾手快地凑到楚维前面接住了土豆，像哄说顽劣的孩子那样蹲下来顺顺他的毛笑笑说，“又肥了啊。”

　　摸够了狗他回头看看楚维，他正百无聊赖的地杵在门口无奈地看着自己和狗子亲热，疼的连蹲都蹲不下。

　　肖妈妈和楚妈妈还没有下班，张硕按照正常同校生时间下课还没回来。

　　也就是此时此刻诺大的院子，就他俩人，肖林想到这是个绝佳的时机，于是说。

　　“大人都没在家，你先洗个澡吧。”

　　肖林把土豆抱在怀里，走进楚维的房间，把书包放在他床上。

　　“顺便换上你自己的衣服。”

　　肖林把土豆又放下，凑到他的衣柜前面给他翻找合适的衣服。

　　楚维坐在身后学习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肖林果真是一副淡定自若的姿态，没人帮他他怎么洗得了澡，肖林的记性也太稀巴烂了吧。

　　“你帮我洗吗？”楚维问。

　　肖林听见这话了，凑在柜子里没看他，拿着衣服照着自己的身材比比长度，“我给你洗个毛线……”话说到一半倒是停住了，反应过来楚维刚才那句话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想到这真觉得给自己找麻烦，刚才真不应该热情的提议他去洗澡，他洗不洗澡管自己什么事啊，真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管他写作业，给他找衣服，连洗澡都要帮他。

　　见他一直没答复，楚维又说：“我自己连洗脸都费劲，还洗什么澡。”说话的语气故意多了几分自暴自弃。

　　他两个月前开他玩笑说一起洗澡，楚维都能气的脸憋红，举起手里的滑板就要朝着肖林扔过来，恼羞成怒的骂肖林是不是有怪癖，今天倒好，言语里都透露着不让肖林陪他洗澡就不罢休的决心。

　　“洗完换这身。”肖林把一身衣服扔在他床上，也没看他转身走了。

　　“那我自己怎么洗啊。”楚维在后面追着他的身影说。

　　“急什么，等我去换个拖鞋啊。”肖林说完进了自己的屋。

　　楚维在后面没忍住嘴角上扬了一小下。

　　楚维就这么站在浴室里等着肖林，身后靠着那台洗衣机，身上除了换了个拖鞋之外没有改动。

　　肖林回了自己屋换了一身便装，穿了双拖鞋走进来了。

　　上下一打量。“自己怎么不脱衣服？”

　　“不得等你来了我再脱吗，不然光着身子在这等着你好像我想干点什么似的。”

　　肖林被他说的语塞甩给他一个白眼，走上前去帮着他把外面的黑色衬衫脱下来放在空空如也的脏衣篮里。

　　只剩下一见隔着自己和楚维真实□□的薄薄的白色上衣。

　　肖林就像是衣服烫手似的，从各个角度都不好下手，撩了好几下都没脱下来。

　　“你干嘛，紧张啊？”

　　“紧张你个大头鬼。”

　　“我怕弄疼了你。”

　　说完话肖林就拽着衣服下摆撩过头顶给扯下来了，楚维的上半身的若有若无的线条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他的眼帘。

　　背后的伤口又参差不齐的露出来，虽然还是昨晚上那触目惊心的几道口子，但是感觉已经好了许多。

　　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挺满意至少没激动到没发给楚维洗澡的地步。

　　“坐那儿，先洗头。”肖林指着花洒附近的一个凳子。

　　他没怎么给楚维洗过澡，顶多是在哥哥弟弟的身份由于身高原因还很鲜明的时候一起洗过澡。

　　小时候，到了夏天的晚上为了省水也为了好玩两个男孩子就凑到这间小隔间打打闹闹的洗个澡，洗好了就黏黏糊糊的跑到随便谁的屋子里再闹到睡着。

　　好多年过去了，这间小隔间里逐渐多了洗衣机、马桶、浴缸还有换过的喷头，他们俩也再没有一起洗过澡。

　　肖林认为是楚维长大的缘故变得不爱和别人说话也没有小时候的大大咧咧了，倒是最近隐约觉得楚维和他的话又逐渐多了起来，开的玩笑也越来越失分寸。

　　“低头。”

　　楚维的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低着头，乖乖地顺着肖林的揉搓。

　　没人给他洗过头，除了很小的时候在奶奶的屋里懒得下床，奶奶惯着他在床上给他洗过一次头，那一次被妈妈知道之后还把奶奶和他都骂了一顿，觉得不能这样溺爱小孩子。

　　肖林也在溺爱他呢。

　　其实肖林也能放下他不管，他自己踉踉跄跄地总能洗完的。

　　肖林一只手握着喷头，另一只手揉搓着楚维头上的泡沫，他弯着腰洗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使劲地压制着自己脑子胡思乱想的冲动。

　　肖林的力道总是很轻柔，泡沫到了耳边也轻轻地给他冲洗下去。

　　楚维在下面做着扣手的小动作，垂着头暗暗地盯着肖林被淋湿的脚趾。

　　肖林扯过干净的毛巾罩在他头上，放下手里的花洒头，转过头来给他擦头，双手放在他的头上揉搓，楚维从底下偷偷地用一种牲畜无害的眼神望着肖林的神色，像一头幼年的雄狮第一次遇到了自己心仪的猎物却不知如何下手。

　　肖林早就感觉出来毛巾地下盖着的早就不是个温顺的小绵羊了而是个虎视眈眈的小狮子！他可不能在这时候故意看他一眼，那好像就正如这人下怀。

　　他只是把这当成一个任务来做，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的嬉皮笑脸了，神情动作和说话语气都绷地死死的。

　　头发稍微不滴水之后他叫楚维脱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