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20、第 20 章

　　“老师，我去接个电话。”说完走出了门。

　　靠在门口，小声的接起电话，“怎么样？”

　　“是程斌那帮人。”

　　“那是什么事？”

　　“具体不知道，可能是一个女生。楚维是不是喜欢的人？”

　　“没有吧……”这时突然想起来，唯一一个和楚维有关系的女生，那个第一晚就告白还让楚维有点愧疚的小单纯，“哦，我知道了。学校准备怎么处置？”

　　“哎，虽然解决了，但是你也别指望能给多大处分，这次能开回家反省已经是破天荒了。”

　　“嗯……有点处置就行。”往屋里回看了一眼，老师好像在和楚维说着什么，他有点好奇，“先不说了，我去看看楚维。”

　　“行，明见了再说吧。”

　　学校不可能给合适的处分的，这他早就知道，不论过了多长时间，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情，能瞒着一桩就是一桩，瞒不了就硬压下去，压不了就转移走。

　　肖林走了之后，吴老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一堆挂在墙上的老相框旁边，盯着每张照片看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张双人照上，他摘下那个相框来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伸手去摩挲摩挲那人照片中的脸，还是青涩的少年脸庞，只是永远留在了冰冷的镜框中。

　　“你叫楚维？”

　　“嗯，是，老师。”

　　照片上那时候的年纪，估计比他们还大不了太多。

　　“你们认识多久啦。”

　　“十来年了吧。”

　　“觉得肖林怎么样啊。”

　　“啊……”这怎么回答呢，是该夸一顿还是说说他的真面目，他想，“肖林，就挺好的吧，他有时候嘴欠点就是。”

　　“对，这个我认同。”老师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说：“其实他是害怕。”

　　楚维背对着他坐，老师说肖林怕，可是怕什么。

　　“你们现在还年轻，但是总会老，总有一天也想我这个老头似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游来游去的，四处为家。有些东西真心念着就别松手，”老师看着照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微不可查，楚维几乎没有注意到，“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你也不知道后悔和不后悔哪个说了算。肖林还没决定好，但是该明白的时候就会明白。”

　　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肖林想不明白，楚维就更别指望能懂了。快二十年了，那人还是卡在心尖儿上，说什么也不走啊，你倒是带我走啊，这么折磨我算怎么回事，他荒唐的笑了笑。

　　肖林从门外进来。

　　吴老师收了收思绪，把手里的相框重新放回原处。

　　边走边说，“那儿有两间卧室，一间单人一间双人，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有。”他指着里面说，“水电什么也都有，晚上可以洗澡，你们自己看着办，吃的是肯定没有，门口不远有早点摊，明个你俩去那吃点就行了。凑活一晚没问题。”

　　“嗯，您甭管我们了，放心好了，”肖林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老师您赶紧回去吧。”

　　老师点点头，肖林走出门去送他。

　　“改天带上楚维来找我玩儿。”

　　“没问题。”

　　吴起生上了车，肖林俯下身子从车窗外对他说：“老师，真的很谢谢你。”

　　老师没有回答，只说：“珍惜眼前人吧”

　　“走了”冲肖林挥了挥手。

　　等肖林反应过来老师的车已经开出去了很远。

　　眼看着心疼的人在自己面前破碎，而且还是由于自己的过失，那这一辈子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好过。要是能从头来过，就好了。

　　拿一辈子来守护你，是便宜我了。

　　楚维一个人半倚半躺地摊在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在家里，不是在学校，不是在任何一个地方，但是就是有一个空间属于他和肖林，充满着生活气息的空间。让人很舒服，很想一辈子就这样待下去，而且这个小空间莫名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仿佛这里才是家，可是他不过是第一次来这里而已啊。

　　肖林回到屋里来，看到楚维摊在沙发上。他走进来坐在楚维的对面，也摊在沙发上。

　　“老师刚刚和你说什么？”

　　“老师说，”他看着肖林，一本正经的，肖林当真以为老师和他说了什么正事，楚维接着说，“老师说你傻。”话一出口，一秒破功，咧开嘴咯咯的笑个没完。

　　想不明白可不就是傻嘛，他心想。

　　肖林上一秒严肃的眼神立马切换了一个白眼。“你以为老师跟你似的。”

　　“老师真的说你傻啊，我不骗你。”楚维实在停不下来自己的笑。

　　笑了一会儿，伤口又疼起来了，他捂着肚子，又想哭又想笑，“哥，救命啊，我不行了……”楚维眉头皱成八字，嘴又咧到耳根子，这副表情也是让肖林哭笑不得。

　　“活该啊你。”

　　“妈的，我还不能笑了，”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不光肚子疼，身上的伤口都热闹起来了，“我|操啊，哥不行了，别让我笑了，”他看着肖林，“快，说点严肃的。受不了了，我服了。”想到自己如今落得这么狼狈的下场连想笑还得看伤口的脸色，又笑得停不下来了。

　　“明天怎么和阿姨交代？”

　　“哎，好，管用。”肖林一出口，楚维一下子就不想笑了。脸上换了一副哭丧的神色。“对啊，怎么交代啊？”

　　“行啦，不早了您赶紧睡吧。”

　　“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怎么交代啊到底？”

　　“怎么交代交给我呗，指望着你咱俩就甭回去了。行了赶紧睡吧您，今天辛苦了一整天啊是吧，白天训练、晚上打仗、夜间还跟我瞎扯的。”

　　肖林站起身来去扶楚维。

　　只不过当他看向那两个并排的卧室时，有个难题。要是两个单人间还好，要么直接是一间双人间，这下怎么决定啊。

　　“你，去睡双人间，我睡单人间，我看了你那屋有空调。”

　　楚维抬了抬头，有点失望的脸色。

　　“哦。”

　　“来吧，我扶你，药明早再换吧，今天也不能着水，先睡觉吧。”

　　他把手伸到楚维肩膀上，架着他站起来。

　　楚维停下了走向卧室的脚步，“我要是半夜想喝水怎么办啊？”

　　“你半夜喝什么水？现在喝够了。”肖林指着饮水机。

　　“我现在不渴。”楚维看着他，眼神里莫名的多了一点委屈。

　　肖林又架着他往屋里走。

　　楚维又停下来，“我没准半夜上个厕所摔一跤更严重了呢？”

　　“你半夜上什么厕所，现在赶紧尿。”肖林就要扶着他进洗手间。

　　“哎，我现在不想尿，那尿又不是我说来就来的……”

　　“那别废话了，赶紧睡觉。”肖林把他放到床上，从柜子里找出被子和枕头，把枕头放好，被子也伸展开。

　　“赶紧睡觉，别看手机了。”

　　楚维不死心的还想开口，肖林已经把一切都放好走出了卧室。顺便把灯关了。

　　走出来之后又到饮水机旁给他接了一杯水，放到他的床头。

　　“渴了喝水，想尿叫我，闭嘴。”说完就走了。

　　他离开的时候加快了步伐，没等着楚维再和他说什么话。再说一句，再晚一分他怕他真的也忍不住找借口留下来。

　　现在不行，至少现在我真的不能陪你睡。从前可以，以后，他突然想到自己在操场心跳加速的场景，以后恐怕都不行了。

　　自己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现在莫名的想抽一根烟，尽管他从不会抽烟，只是脑子里乱啊，乱的很。

　　明天回家怎么和家里一堆父老乡亲交代真是个难题，刚把楚维交给他不到十天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啊，哎，很难办啊。

　　但是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件难办的事。

　　他打开手机，上软件上搜了一下附近的租房信息，仔细研究了一会儿。

　　又打开微信，给吴老师发了消息。

　　—老师，到家了吗？

　　—嗯，有事啊？

　　—您知不知道咱学校的通校申请怎么办理啊？

　　—怎么？不想住宿舍了，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嗯还没有，正在看呢

　　—想好了吗，不是小事，你哪来钱租房子，房租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没想好，先走这步再说，省吃俭用的，试试呗

　　过了一会儿。老师回复到。

　　—别找了，在那住着吧

　　肖林有点吃惊，他没料到老师会这么说。

　　环视了一下四周，厨房、卧室、浴室、客厅样样都有，家居也还齐全，要是租的话他一定租不起，更何况，这地方十几年没人住老师却还派人坚持打扫，应该是连租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老师，我自己找就行了，住一晚就很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这时候客气上了

　　老师又说。

　　—你不就是跟我嘴硬，住着吧，那里很适合你们

　　是，他的确是嘴硬。

　　—通校证明要家长证件，你回去好好沟通

　　—肖林，你可欠我好几首歌了

　　—以后找不着你人我可有处抓你了啊

　　—是……老师

　　老师没有再回复他。他也就默默的接受了老师的这个决定。他不习惯欠人情，可是现在却还不清欠老师的人情了。他看了一眼卧室，罪魁祸首睡得挺香。

　　回去怎么交代呢，又多了一件说不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