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14、第 14 章

　　铃声一响大家基本上都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走出班门。

　　李言走在楚维周围，男生三五成群，都走在一起，女生也是和自己刚认识的小伙伴走在路上。

　　“你和肖林认识很久了吗？”李言打破他们之间的沉寂，那沉寂在楚维看来在正常不过，李言倒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嗯……”他自己也没具体想过这个问题，以前的每一天都觉得反正不管多少年肖林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但是，越来越长大发现，现实的问题在肖林和他面前清晰了起来，是要走得吧，终有一天，你不能再和我贫嘴，你会离开北京，离开院子 ，离开我。

　　回想了良久，思绪逐渐拉回来，自己遇见肖林那天正好是一年级刚过完六一儿童节，大概是，“十年了吧。”

　　“十年？那么久，这么说他真的是你哥？”李言忍不住想问的冲动，他知道楚维不一定会回复他。

　　十年，那么久的时间，就算是朋友也像亲人一样了吧。

　　但是他还是猜错了，谈到肖林他永远不会不想说话。

　　“不是我哥，哎，也是……”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竟然从没想过。

　　他们是什么？是朋友吗？不是，绝对不是，朋友这个词太怪了，就好像你跟你的同学介绍你的哥哥，你说这是我的好朋友。那肖林是哥哥吗？不是，楚维才不想承认一个从早到晚只知道胡闹的肖林是他哥哥，那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是，又好像什么都是，肖林在楚维身边扮演了太多的角色。

　　这十年里楚维的每一个喜怒哀乐几乎都是和肖林息息相关的，甚至让肖林立刻说出一句能逗楚维笑的话来，他也能脱口而出。他们之间的联系用千丝万缕都不足以形容出来千分之一。

　　一个人已经活进了另一个人的生命中，要怎么才能抽离呢。那抽离之后，留下的还是原来的自己吗，楚维很清楚，没有了肖林楚维就不再是楚维。

　　肖林就像充斥在我周围的空气。

　　他也许想到了答案，但是没法说出口。

　　楚维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言没有得到回答，这时，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超市门口站着几个女生，不知道正在悄悄地议论什么，但是一直把目光锁在他们这一群人身上。

　　从稍远的地方走过来，李言一直注意着这帮女生的一举一动，大概了然一会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想对楚维开口说他猜一会儿有人要被表白，一个女生已经走了过来，挡住了楚维的去路。

　　长长的规矩的马尾，带个一个大大的圆框眼镜，瘦瘦的一个女生，身上的白色校服让她显得更加青涩。

　　女生扭扭捏捏，虽然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但是手还是颤抖地厉害。

　　楚维只好停住脚步把目光从前方收回来放在这个女孩身上，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这将是翰林二中第一个有勇气和楚维说话的女生，第一个小单纯，一张口就是：“我，我叫李妍欢，你可以给我几分钟吗？”说着话还不停地在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头压地低低的。

　　八月的热气蒸红了女孩的脸颊。

　　不知道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因为看上去这个女孩的气质简直和公开表白这件事一点也不相符。此时本该是和走在路上和同学开点玩笑、讨论一下军训服是否合身的一个女生怎么会莽撞到第一天就表白呢。

　　主场之外的那几个女生，本来和女孩站在一起，可这时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替局促不安的女孩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反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哎，你看，果然不行，楚维根本都无动于衷。”一个女生摆了摆手，手上的红色指甲油还在反着路灯的光。

　　“她还真的去了，勇气可嘉啊。”摇摇头，惺惺作态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输了，没想到真的去了，走吧，超市零食任你们选，我请客，愿赌服输。”另一个举着饭卡说到。

　　“走，我想吃那个，最近新出的。”一个有点肥的女生肿着脸蛋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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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女生附和着走进了超市奔向了自己垂涎的零食区。

　　楚维本想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绕开，他不想被扯到这种事儿里，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通常这种事惹的麻烦又难缠又持久。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头低的很低，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好像只是楚维不说话的这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有点犹豫，是离开还是干脆地拒绝，其实对女孩来说都是一样的，也许她只是走进了别人的圈套，自己只是个工具罢了。

　　和他们一起离开班级的同学，这时候也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场唐突的告白。四面八方闲来无事的人们营造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

　　“不用了，我没有兴趣。”楚维还是硬憋出了几个字。

　　说几个字已经很给面子了，可是女孩不知道。

　　几个字像山上滚下来的巨石一样，慢慢地砸碎女孩如履薄冰的心。

　　他说完之后女孩震了震，傻在原地，终于抬了头，可一双大眼睛已经闪烁着亮光了。楚维还是离开了，走得很干脆，几乎没留给自己看一眼女孩正脸的机会。

　　夏天的热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将她包围在原地，她几乎动不了，不知道该作何举动，眼泪随着心碎的声音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回头望向自己来的地方早就空无一人，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愚蠢。

　　今天一下午她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发现什么都是假的，甚至那份喜欢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了。

　　下午开学的时候李妍欢在门口恍惚间瞥到一个身影，那少年一身黑衣，拉着行李箱，不说话低头看着手机，从她面前走过，带起来的一阵风吹进了她的心里，好像春风吹满了她的世界，一颗颗春心萌动的小花在心里发了芽。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喜欢才是慢慢来的事。

　　后来知道他原来叫楚维，很符合他的名字。

　　晚自习间在草稿纸上写满了他的名字，楚维，楚维，满满一大张。她望着这些出神，班上几个女生从她身旁走过惊叹道：“天呐，你喜欢他？”李妍欢慌忙盖住了桌子上羞耻的草稿纸。

　　路过的女生又开口道：“今天贴吧里的不就是他吗，第一天就火遍全校的人。”

　　“是吗？”李妍欢抬起一张欣喜的脸望过去。

　　几个女生闻言凑了过来，你一眼我一语地纷纷鼓动她去表白，像极了一群买了票看戏的观众。

　　“趁大家都还没动手，先行动不是很好嘛。”指甲油眼里闪着光芒说到。

　　“对啊，万一以后表白的多了，他看到就讨厌怎么办，而且你长得有很漂亮，很有机会的。”

　　肥肥又补充说：“我看到贴吧里有人就说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梳着马尾的很可爱的女生，去试试嘛，去试试。”

　　女生们说完互相对了对眼色，大家纷纷开始劝她行动，于是赶忙给她出谋划策，怎样开口才能营造正中楚维喜欢的青涩小女孩呢，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于是就有了今晚这荒唐的一幕，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还被别人打了赌。

　　女孩也没有错，在把心思全部都放在那个人身上时，脑子里就什么理智的东西都装不下了，告白的确只差一点勇气而已，真相和事实已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楚维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离开了，至少他知道不喜欢就不要多说一句话给她希望，连一个不忍心的表情也不应该留下。

　　班里的男生看完了戏依旧跟在男主角周围，李言在其中和他们一言一语的起哄道：“哇哦，第一天就有人表白啊，心情怎么样？小楚王爷？”他大胆地开起玩笑来，他渐渐了解到楚维虽然不爱说话，可是不会轻易生气。

　　“不怎么样。”楚维说。

　　“也是，你拒绝人家拒绝的那么干脆，为什么？不是你喜欢的风格？”刘晓峰辗转到他一旁，把手搭到楚维肩上。

　　“都不认识怎么谈喜欢。”楚维一脸疑惑不解。

　　“那女生看着挺单纯的，可惜了，要是我我还不乐开花了。”

　　“得了吧你，你倒是整了容再回来说话。”

　　“怎么着，第一天干一架。”

　　“来啊，打起来楚维准帮我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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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在后面七嘴八舌闹个没完，这个话题显然已经转移了。

　　楚维笑着回过头去看他们一眼，心里觉得好像和大家相处也没那么难。

　　肖林终于放学了，一晚上的题做的脑细胞都死绝了，伸伸懒腰，准备离开。

　　这时陈凯乐突然带着一个极其有内涵的笑容走了过来，说到：“那个，”不知如何开口，把手按在肖林肩膀上，凑在他旁边说到：“你今天自己回去呗。”

　　肖林一时间没想明白，满脸疑惑地看了看他，恍然大悟：“哦！不会吧，你们进展挺快啊。”

　　陈凯乐照着脑袋给他来了一掌：“想什么呢，就是送她回家而已。”

　　“哦——顺便再聊聊天说说地谈谈情，是吧，这事就成了哈，可以啊。”肖林站起来收拾好自己的桌子，又说到：“不过你还不了解她啊，别太着急了。”

　　“操心你的好弟弟吧，走了”陈凯乐留给她一个背影，离开了教室。

　　肖林摇了摇头，果然人的感情就是恒量，他把心思都放在颜蕊身上自然就没心思理会我说什么咯。

　　肖林也下了楼。

　　路过超市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过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的塑料袋里装满了令人喜爱的瓶瓶罐罐和零食袋袋。

　　他没着急回自己宿舍，直接走上了六楼，拐进了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