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13、第 13 章

　　“大家人都差不多齐了，”班主任进来说道“我先说一下，今晚大家任务比较轻松，主要是做一下自我介绍，趁着还没上课大家准备一下。我知道你们都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可能已经用不着自我介绍了，但是老师都还记不住你们的名字呢。”说完笑了两声，空旷虚伪的笑声久久不散。

　　班主任姓韩，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但是架子摆的不小，啤酒肚也挺的很有气场，头发上说不清是油还是发胶的东西也闪的瓦亮。

　　班主任语毕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体面，不够给班级开一个学习至上的好头，于是又故意板了板脸，说到：“进入高中，要时刻把高考怀在心中，这一刻你们就离着高考又进了一步，这样吧，晚自习三节课，自我介绍完了以后，我叫几个同学去问问老师有没有预习任务。”

　　底下嘘声一片，更多的是抱怨声。

　　小韩还是太嫩了点，这帮好小子不是好掌管的料，通过今天晚上这两段话以及他给大家留下的既深刻又猥琐的个人形象，估计以后班里的日子不会很太平的。

　　小韩装模作样的在班里转悠了一圈才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班里立即就吵嚷了起来，一下午时间建立的伉俪深情已经可以支撑他们好好把小韩吐槽一顿的了，大家纷纷猜测小韩的婚姻状况以及他的黑历史。

　　小韩大名韩志强，贴吧上唯一关于他的话题讨论量比较高的就是一条有着这样的文案的帖子：高三班主任韩志强，变态式打压学生。下面跟帖的全部都是出来叫苦喊冤的。看来人有时候真的可以貌相一下。

　　李言在小韩走了之后偷摸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回到了楚维旁边坐下，看来楚维是难逃一个不会看脸色的同桌了。

　　他看着李言自然地走进来坐下，不好奇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只是想把眼神里的不解和疑惑都甩给他。

　　李言一副我们已经是朋友的样子开口和他抱怨道：“哎，我就去了趟厕所的空档儿都能被老师堵在外面，倒霉透了。”

　　楚维无言。

　　上课铃响了。

　　小韩又走了进来，拿着充分能证明自己刻苦备课的备课笔记和一堆文件走到讲台上坐下来，宣布开始自我介绍，并且按照随意坐的座位的蛇形顺序开始。由于男生基本上都在后排坐着，为了可以使男女生穿插着，又改成竖着蛇形的顺序。

　　楚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前排的几位同学，按照这个顺序，他大概是第九个。

　　第一个是个女生。

　　“大家好，我叫李雪茹，来自星耀中学，嗯，会弹钢琴，喜欢看书，多多关照，谢谢大家。”

　　“大家好，我叫刘晓峰，也是来自星耀中学，额，没有什么特长，爱打篮球，咱们可以约到时候，我的英语成绩不太好，希望大家多帮忙啦。”

　　“大家好，我是张莹莹，很高兴认识大家，我们既然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希望大家都能友好相处，也希望自己能既来之则安之，做一个刻苦努力的人。希望大家共同进步，谢谢大家。”

　　张莹莹鞠了鞠躬走下讲台，小韩突然伸出双手鼓了鼓掌：“好！大家都要有这种努力上进的意志！”说完满意的在本子上写了点东西。边写边连连点头。

　　……

　　七个八个都过去了。下一个是楚维。

　　上一个同学下来落座之后，他悠悠地站起身来，绕过李言从后面朝着讲台走了过去，隐隐能听到底下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站定之后，开口道：“大家好，我是……”还没说完，底下有几个大胆的女生叫到：“楚维！”

　　也如他们所愿楚维把目光投过去看了两眼，就是有点冷冰冰，接着说道：“我是楚维，喜欢玩滑板，讨厌别人自作多情。谢谢。”

　　不是谢谢大家关照，是别对我自作多情，谢谢。

　　下了讲台，底下又有了带着零星掌声的几声呼喊，惊得小韩二连抬头，一直盯着楚维直到坐下。最后又在本子上记下了什么。

　　我的立场就摆在那里了，别对我自作多情，话说的很明白，以后有什么伤了自尊心的事发生别怪我无情，是你太看得起自己。

　　女生对楚维的崇拜值就在“自作多情”四字一出时瞬间飙升，难得，长得一脸英气还不喜欢沾花捏草，简直是稀世珍宝。男生也不自觉生出点敬畏的意思，毕竟面对各种吹捧和呼喊还可以这么淡定的人也不常见。

　　楚维那些话是对一些刚知道他不久就已经将他的个人资料都了如指掌的女生说的，他不在乎，但是也有点反感这种过往被人扒的一点不剩的感觉。

　　其实和男生的相处他一直也是我行我素，但是从不招惹和自己无关的人，同学眼里他虽然孤僻难懂，但是是个安静不挑事的人。只是现在住了宿舍，他也从没应对过和除了肖林之外的男生共处一室睡觉的这种场面，处不处得来还得看运气了。

　　“大家好，我叫李言，那个，来自尚理中学，最爱打篮球，体育运动都是我的爱好，游戏打得也不错，期待和大家一起打配合啊。”说完笑笑，停顿了一会儿，正准备结束发言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不会滑板，但是我有一腔学习的热情，期待大神的指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朝着楚维看了看，楚维听到滑板二字也正好无意的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会儿。

　　“谢谢大家，多多关照啦。”

　　李言看到楚维看过来站在讲台上就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走了下来。

　　他的这一抹笑，楚维就好像没看见一般，但是惹起了班里几个女生的激动得小心思。

　　有几个女生顺着李言笑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装上楚维冷冰冰的眼神，脸色变得有点慌张，赶忙回了头，转而就同桌说嘟囔了几句，后来两人都小心翼翼的回头又探了一眼，这时李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对楚维笑着说：“有空教教我呗。”两个女生正好看到的这一幕好像更肯定了她们的猜测。

　　楚维只说：“等有空吧。”

　　李言坐好之后，下一个人起身站到讲台上，正准备开口，却听小韩慢悠悠的道：“咱不要只说会玩什么，可以说说自己学习方面有什么擅长和不足，以后你们不仅可以打配合，也是真的可以配合配合学习的嘛，是吧大家，好了你开始吧。”

　　被小韩这么一插嘴，邢书理更有点一时语塞了，抓了抓头，开口道：“大家好，我叫邢书理，额，擅长语文、数学、英语、地理、生物，政治也不错，额……”站在讲台上很认真的思考自己每一科的成绩，好像都挺擅长。

　　小韩闻言抬头看了看，想了想刚才这孩子说自己叫什么说理？从自己一堆文件里抽出两张表格仔细的找了起来，“谢谢大家。”邢书理走下了讲台，这时小韩才找到一个“理”，原来在表格的第一行，全班第一的位置，手指在表格上横向划了划，比对了一下各科成绩，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个同学一次上了讲台，在一阵掌声与哄笑中结束了自己这个保质期三年的自我介绍。

　　这时刚好下了课，张莹莹和邢书理被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还没完全走出教室，“我赌，一个班长一个学习委员”李言指着他俩离开的背影对楚维说到，“你觉得呢？”凑过头来问楚维。

　　“可能吧。”

　　楚维忙着另一件幼稚又无聊的正事：把刚保存的肖林的照片好好审视一番。

　　保存的时候没仔细看，反正只要是肖林都有资格进入楚维的私人图库。

　　有在班级队伍里跑操时拍的，有和陈凯乐走在公路上拍的，有在食堂吃饭拍的，有参加运动会冲刺阶段时拍的……都可以称得上是肖林的美貌宣传照。

　　啧啧，楚维边看边忍不住撇嘴，果然，在学校里肖林就是有另一面，虽然在哪都是贫嘴，可是在家里也只是和楚维贫的多，而在学校好像到处都是他的美貌播撒下的种子。

　　李言在教室里闷的无聊去教室外面溜了一圈，把一些地理位置上的问题搞清楚了。碰见几个同班的新同学还没头没脑地扯了一会。

　　在外面呆够了又起身回教室，这时候刚走进来就看见楚维倚着墙，怀里抱着自己手机不知道看着什么，就是嘴角频频上扬，嘴边的小括号时隐时现，第一次见到冷面的楚维还有软软的一面，倚在墙头很是好看。

　　楚维笑起来是最好看的，肖林绝对承认，没有什么比楚维一笑更能让人动容。只不过，让人有点遗憾的是，楚维不怎么爱笑。

　　李言有点纳闷地走上前去凑在楚维的脑袋上面看了一眼，说到：“这帅哥谁啊？”

　　楚维没管李言，过了一会儿冲着李言问到：“很帅吗？”脸上的表情是真诚的疑惑。

　　肖林很帅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说完想着低头仔细放大了照片看了看，好像，是挺帅的。眼睛里永远都闪烁着亮光，光看照片确实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李言说：“是肖林吗？今天下午贴吧上那个？”

　　“嗯。”

　　说完突然看见一张肖林在班级门口蹲着马步罚站的照片，头上还顶着基本课本，脸上的表情则是委屈极了，看到这，楚维不禁笑了出来，立马把照片发给了肖林。

　　肖林这边，吃饱喝足再加上一套数学试卷的轰炸，实在是太适合用睡觉来涵养一下将死的脑细胞了，正趴在桌子上马上要入睡，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动了动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但是想到会不会是楚维发的消息，于是强忍着脑细胞要睡觉的叫嚣，胡乱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图片

　　肖林睁开眼睛看了看，图片上这扎着马步一脸将死之相的小可怜这不是高一时候的自己吗，那时候没少因为上课睡觉和明显的交头接耳惹怒老师。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脸囧相的自己，顿时睡意全无了。

　　不过说实话，还挺可爱的嘛。

　　—如实招来，你哪来的？

　　—你在学校那么火，哪来的都不费劲。

　　—你不会去贴吧了吧？

　　—嗯。

　　—别说你去贴吧就是为了找我这种照片的。

　　—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离开你哥一节课就想我了啊？

　　—滚吧，谁知道你这么火

　　—还好吧

　　肖林想了想，有很火吗，自己一不打架二不违纪三不泡妞，很火吗？

　　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不会是……那件事吧？

　　那件事虽然老师那边要求不对外说，但是保不准大家的好奇心不会给事情瞎编出一个结局来。

　　楚维微信回他了什么他没看，急忙着登上贴吧，翻找学校之前的帖子，还好，那时候帖子都删了，剩下的基本上没有透露什么讯息，他松了一口气。

　　—放学晚，晚上不用等我，你先回去吧，我放学去找你

　　—对了，你宿舍六零几？

　　—609

　　—好

　　李言见楚维没有再回复他什么话，想起来今天下午在校门口看到楚维和肖林一起走的场景，倒是有点好奇肖林的来头。

　　上课铃想了，张莹莹和邢书理前后脚走进教室。

　　邢书理先开口道：“化学老师建议我们可以先复习一下元素周期表和元素价态规律，咱们课本还没来，我把周期表和口诀抄在黑板上，大家可以记下来。”说完拿着一支粉笔照着手里的纸在黑板上开始写元素。

　　李言把手挡在嘴前凑到楚维耳朵旁边小声开口到：“接下来是张莹莹的，你看着。”

　　果然，接着张莹莹和大家交代了一些军训事宜，以及基本要求。

　　整个过程都被后门口站着的小韩尽收眼底，时不时对自己新上任的两位得力助手笑笑表示非常满意。

　　楚维随意地照着黑板上抄了几笔在本子上，盯着歪七扭八的字看了两节课，心思早就飞了老远。

　　暑假飞散了的心思现在还撒在北京的各个角落呢，谁能第一天就收了心埋头苦干啊，以后都不一定有这架势，别说今天了。

　　最让他纳闷的是贴吧消失的那五个五月关于肖林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总不能这么巧合整整五个月，几乎没有一条更新，肖林那么惹人注目的角色又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笔拿在手里不停地转着，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舒展，一会儿叹口气以后抓抓头发，时不时在纸上把那五个月的时间线写出来，回想了一下两年前的的这个时间，也还是想不起来任何和肖林有关的大事，肖林也从来没提起过学校的什么事。

　　小□□好从后门轻手轻脚地飘过，不经意的一瞥把楚维这幅像极了思考问题的认真神态尽收眼底，随后在后门站定盯着他看了一阵子。心里又暗暗道：不错，这孩子是个认真努力的好苗子。这样想着，慢悠地走回办公室收拾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了。

　　楚维还陷入思维的漩涡无法自拔，想到最后把脑袋里能利用的资源都查阅了一遍，还是没有头绪，脑子陪着他乱七八糟的想了两节课，最后把自己想困了，脑袋埋在胳膊里直奔梦乡，没准做个梦就知道为什么了。

　　晚自习铃声响的那一刻楚维被惊了一下，胳膊晃了晃，努力地睁了睁眼睛，起身准备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