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12、第 12 章

　　一身黑色的上衣和短裤，一双白的没有灰尘的球鞋，楚维双手插在兜里，背对着黄灿灿的下午阳光，一头黑发硬生生地被照出几缕淡淡的栗色。

　　他侧身倚在高三楼下大厅的柱子一旁，不知道等人时应该做什么好呢，只是呆呆地盯着走廊一旁茂密的绿植。

　　从他身后不时路过几个高一的新生，几乎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微微放慢脚步，窃窃私语地评价两句或者打量一番。

　　甚至从楼上下来准备去吃饭的零星几个老师都忍不住，拿余光扫一眼这个气场有些与众不同的人，甚至还在心里构想：这位小同学的女朋友是哪个班的？

　　一眼过去就能看出就帅人一脸的人，谁在教学楼看了会不第一时间联想到他是不是在等女朋友。

　　对于楚维来说，五分钟从未这样漫长过。

　　终于，众人盼望的铃声划破了漫长的等待。

　　越来越多的学生从楼道跑出来，但是一个个飞奔而来却总是路过他的时候忍不住刹住车上下打量一番。

　　楚维觉得身后的声音渐渐大的让他有点局促不安，明晃晃地被一个个走过的学长审视有点窘迫。

　　平常有着钢铁般意志的他都怀疑自己是头上长犄角了吗？还是大家都不够饿。

　　实在招架不住一个个炙热的眼光，只好拿出手机来做一下掩饰。

　　—你到底来了没有？？？

　　肖林看了看消息有点惊喜，这还是楚维头一次带着感情色彩的催着他干什么。

　　立即把手机揣兜里放好拉起陈凯乐的胳膊开始不顾情面的在楼道里硬挤，挤到后面骂声连连终于到了楼道口。

　　远远的就看见惹人注目的楚维，脸上略有期待的微笑变成了一个兜不住的灿烂的咧嘴笑。

　　撒开拽着陈凯乐胳膊的手，朝着楚维跑了过来，跑到一半改变了策略，突然慢下脚步来，悄悄走到一旁，伸手给楚维的脑袋瓜来了一个重重的抚摸。

　　脑子被抡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哥哥又在作死。他捂着头转过身来。

　　“我操。”把拳头举的老高报复性砸到了肖林的胳膊上。

　　“啊，疼啊，你有个弟弟样儿吗？”伸手揉着自己的胳膊，又道：“你看别人家的弟弟妹妹哪个见了哥哥不是又要亲亲又要抱抱的啊，你看看你。”一副嫌弃的表情在他脸上浑然天成。

　　本来每天都是乐呵呵肖林今天更是开心的有点明显。

　　陈凯乐在一旁已经看不下去了，朝着他这边走过来，脸上嫌弃的表情比起肖林来有过之无不及。

　　在终于见到肖林这个天天挂在嘴边的弟弟之后，终于明白了怪不得肖林有这么个死皮赖脸的性格呢，感情是让这冷面弟弟练出来的。

　　“差不多得了，你不要面子，我俩还嫌丢人呢。”

　　肖林在学校见到楚维有点激动过头，忘了陈凯乐跟他一起出来了，收了一副找打的样子，说到：“对了，这是陈凯乐，我室友。”说完又笑盈盈地补充道：“这哥哥也很好的，认识不亏哦。”

　　陈凯乐一把摁过他的脑袋，说：“你怎么忍他这么多年的，啧啧”无奈的摇了摇头，“认识两年我就受够了。”

　　楚维笑了笑，对着陈凯乐做了个嘴型：打。

　　这时肖林插到两人中间，说：“走吧。时间本来就不多。”

　　他们上了路，陈凯乐背着肖林也对着楚维做了一个嘴型：打不过。

　　两人相视都笑了。

　　肖林忍不住开口：“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学校这片没人比你哥我更熟了，中午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让你晚上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中午的饭全吃回来。吃不完不放你走。”

　　“门口那条街这两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起来，想吃什么应有尽有，你哥我有的是钱，看这哥哥多疼你。”肖林自己在一边自吹自擂。

　　陈凯乐实在是自愧不如，自己和肖林几年的革命友谊到底是微不足道啊，这人怕不是个弟控吧，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楚维一脸对肖林的无奈溢于言表，心道：你以为自己在喂猪吗？

　　三个人肩并肩走在路上，肖林一直像在说书一样把学校地著名地八卦讲给楚维听，精彩地像一部武侠小说，陈凯乐时不时也和他搭两句话，说说笑笑，三个人把学校的甬道走成了阳光大道。

　　就在刚走出校门的时候。

　　身后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陈，凯乐？”

　　肖林和陈凯乐同时回了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去，楚维也停了下来定在一旁等着。

　　陈凯乐眨了眨眼睛，显然是被欣喜和不知所措冲昏了头脑：“颜蕊？你也出来吃饭啊？”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肖林。

　　肖林很快想起来，这不正是几个月前陈凯乐举着手机乐呵呵地让他看照片的那个姑娘吗。

　　“嗯是啊。”女孩穿着白色校服，映了脸上的点点浅笑。

　　肖林在一旁推推他耳语道：“你不是说要和人家约饭来着？送上门来了，不去？”

　　陈凯乐愣了愣，不知是进是退，有点局促地和肖林说：“啊？这好吗，我，我没想到这么……”

　　肖林把陈凯乐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尽收眼底，这种时刻再不说点什么有点没法收场了，毕竟是女孩先开了口打招呼，显然是有这个意思。

　　肖林开口说：“哎？同学你也没吃饭呢吧？正好啊，我和楚维还有点别的事要说，陈凯乐跟着我们也不方便，”一边说着一边勾上楚维的肩膀，看着他说：“是吧，楚维？”挑了挑眉。

　　楚维知道自己不用回应。

　　陈凯乐的大脑一直被遇见颜蕊色惊喜充斥着，还没来得及想肖林这话什么意思，只见肖林已经扯着楚维离开了，还得意洋洋地朝着他招了招手，留下一句：“拜拜啦。”

　　颜蕊在肖林说着话的时候就笑了，没想到肖林真的走了，看着不知道说什么的陈凯乐，她只能主动开口：“要不，一起？”

　　一身黑的楚维就这么被穿着白校服的肖林拐走了，肖林的胳膊一直架在他脖子上不松手，两人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过去，本来遮挡余晖的是两个少年的的身体，后来逐渐变成一团。

　　将落的阳光争着最后一口气在他俩的缝隙里挤出刺眼的光，又被肖林给挤的不见了。夏天余热未散，俩大男生靠这么近不热吗？

　　肖林松开搂在楚维脖子上的手，说：“就这家吧，我时间不多，咱们速战速决吧。”

　　“好，”楚维和他走进一家菜馆，在一张空桌子前面对面坐下，又问到：“几点晚自习？”

　　肖林抬头看了一眼饭店里的表，说：“你的好哥哥还有三十分钟使用期限呢。”故意用了一种油腔滑调的口吻。

　　楚维早就对这种贫嘴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肖林的脑回路确实更活跃一些，从见到他开始肖林几乎还没有住过嘴。

　　肖林给他点了一碗面又点了一碗混沌，自己点了一盘蛋炒饭。

　　楚维吃到一半说吃饱了，放下筷子，结果肖林在一旁软硬兼施非要他都吃完。

　　“你忍心叫农民伯伯劳动成果就这么付之东流吗？”

　　“你看这面他不可爱吗？你不吃是对老板技艺的亵渎啊。”

　　“也是对你哥哥一片好意的践踏啊。”

　　“你知不知道，每天浪费的粮食加起来可以……”

　　“闭嘴，我吃。”

　　太吵了实在是。

　　在肖林的逼迫下，楚维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吃饱饭两人离开了菜馆。

　　肖林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上课，刚吃饱饭肖林不想让楚维跟着他跑回去，就说：“我先走了 ，你们没这么赶，你不用急。”话没说完已经迈出了步子：“走了啊。”

　　“嗯。”

　　肖林边跑边挥了挥手，一会功夫消失不见了。

　　楚维一个人走在路上，掏出手机来，象征性的回复一下楚妈妈的微信，说自己一切都好，肖林也很好。

　　“一个人吃饭吗？”

　　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楚维觉得稍微有点耳熟，但是这记忆带着一点不太欢愉的情绪。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扯着回忆想了半天，是李言。

　　“不是。”楚维回到。

　　一般人招架不住楚维的话题终结者特性。

　　但是李言早料到不是了，在肖林还没离开的时候李言就在后面似有若无的跟了他一会儿。

　　“晚上自我介绍准备怎么说？”李言又开口。

　　“没想好。”

　　“对了，你宿舍是哪个？”依旧不死心地说着。

　　“609”

　　“哎？你觉得班主任好说话吗？”

　　“没注意。”

　　李言哦了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用一种富有感情的语调说：“哎，你知不知道你在咱们年级出名了？”

　　“啊？”楚维听到这眉头皱了皱，转过头去看着他，很是不解。

　　还没自我介绍大家就知道我名了？

　　总算等来了一个有点疑问色彩的‘啊？’，他接着说道：“都是咱班一帮女生呗，想了解你以前的事，去学校贴吧开了个话题，结果吃了个饭的空，讨论量就过百了，”李言边说手一边划拉手机屏幕。

　　“底下出来一些说在高三楼下见过你，你看，居然还有照片。”把手机举给楚维看。“话说，你去那边干嘛啊？”

　　楚维没听见他说的话，接过手机看了几张，有自己在那儿倚着柱子站着时候拍的，配文：高冷学弟，跪求联系方式。还有和肖林、陈凯乐三个人站在一起时候拍的，这个角度正好他冲着肖林笑，又配文：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些神坛人物的？

　　照片上的肖林也笑的挺灿烂的，就是有点欠揍。他往下划又看到一个校友回复上一个帖子说：“肖林啊，你没见过吗，你落下的课补不回来了。”

　　正好还想再往下看看，这时候手里的手机来电话了，打破了他正想看下去的念头，这才想起来这是李言的手机。

　　他把手机还给李言，趁着李言接电话的时间，他已经走到教学楼了。
　　回到教室，又坐在自己颇有安全感的位置上，拿出手机登陆了学校贴吧，搜了一下肖林的名字。

　　一下子出来好几百不止的帖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比较花痴的小学妹发的，把肖林说成如沐川风的明朗少年，还有几张肖林在操场跑步的图。下面跟帖的有一大堆，瞬间变成了一个花式晒照大赛。

　　楚维倒是津津有味的顺着楼一层一层的爬，把觉得好看的照片都保存了下来，他手机里还真的没有很多肖林的照片，突然在这时才体会到保存几张肖林的照片的乐趣。

　　退出那个帖子，继续往下面翻，发现都是差不多的要么是夸他多么帅要么是夸他多么暖，内容都千篇一律。

　　楚维摇了摇头，哎，又是一帮被肖林牲畜无害的表面诱拐了的无知少女啊。

　　不知不觉越翻越久，翻到了高一时候的帖子，那个时候关于肖林的帖子整体风格截然不同，笼罩的一层沉闷的气氛，看得仔细的话还能看出来有些帖子带有敌意，而且中间有将近五个月没有更新帖子，就像是一栋大楼少了几层那么突兀。

　　他不是那种喜欢八卦随便一个人的过往的人，但这个人是肖林，就难免让他有点在意。

　　还是找个机会当面问一下他吧。楚维这样想着退出了贴吧，肖林发过微信来问他回来了吗。

　　—回了。

　　—F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