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11、第 11 章

　　从学校的大门里走进来，只拉着一个行李箱的肖林穿梭在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的人群中显得精神抖擞。

　　把行李箱里地东西收拾出来在橱柜里面摆放好，又驮着自己地被褥去外面找了个阳光正好的地方搭在了铁丝上。宿舍是阳面，这个暑假又短，对他这种糙人来说，被子带回去不值得，能拉下来晒晒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把被子搭在铁丝上铺好。正要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陈凯乐正提着一大堆书包和行李箱累的像个愚公似的挤在熙攘的人群之中。

　　他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上的行李。

　　“孙子，放个假也不知道联系你爷爷我？”

　　“哎呀，我天，累死我了。”陈凯乐看见了救世主一般，感激又委屈的说到：“我爸本来说好送我，结果刚到门口下了车放下行李，他一个电话就闪人了，我操啊，我都怀疑那电话是不是他找的托了。你不来的话等到宿舍见面可能就剩一堆骨灰了。”一边说一边撩起上衣擦擦脸上的汗。

　　“正好啊，你看人家都是家长大包小包的送自己的孩子，我，这不也是吗。”还没等说完自己先躲开陈凯乐三米远。站在一边傻乐。

　　陈凯乐只剩下送他一个白眼的力气了。

　　爬了三楼终于到了自己的老巢。放下行李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在自己的床上就不想动了。

　　肖林走到自己的橱柜里拿出今天早上肖妈妈硬塞给他的两个苹果来，走到洗手台那边洗了洗。

　　扔到他怀里。“给，压压惊。”

　　陈凯乐从床上坐了起来，头上的汗还没干。

　　“哎，你妈不是说要陪读来着吗？”肖林问陈凯乐。

　　“是啊，下学期吧大概。”陈凯乐咬了一大口苹果，有点吐字不清。他是本地人。

　　“你弟要来咱们学校？”陈凯乐突然想起来了。

　　“嗯，后天可能就来了。”

　　“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那件事你瞒着他们了吗？”

　　肖林叹了口气道：“嗯，都不知道。”我的好弟弟你真是我的大麻烦。

　　“那，你准备跟你弟说？”

　　“不吧，我觉得他也不一定能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她。”肖林说着话心里一沉。

　　听者也是，抬眼看了看他说道：“嗯，你想去就行。”陈凯乐把苹果核扔了垃圾桶开始收拾床铺。

　　崇中医院26楼，那也有个女孩在削苹果。慢慢吞吞地，削的很不利索。眼里透露出来的是一股天真无邪的光。

　　进入高三，老师们都绷紧了一根弦，开始给他们灌输“提高一分，干掉千人”诸如此类的疯魔思想。

　　学校主要有两种人。

　　一种是在励志真理面前挥泪如雨、点头如捣蒜，十年寒窗苦在此一搏，搏出少年气，搏出青春志。

　　另一种则把老师的至理名言当成是扯淡，你扯任你扯，老子玩自己的，不到最后不放弃我是不知道，但是到了高三我只知道老师都说我烂泥扶不上墙。

　　肖林则两者都融合了点。

　　上课时他是拼死老命要放手一搏的高三党，下了课他就是游手好闲爱勾搭男青年的社会主义好烂泥。

　　老师管不住他。肖林看起来是一朵笑面桃花实则是一把笑里藏刀。心里坚定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

　　一阵悦耳清脆的下课铃声唤醒了这栋教学楼里许许多多沉睡的饿死鬼。

　　“走吧，肖林，吃饭了。”陈凯乐走到他桌子面前来。

　　说来也怪，高一排位置的时候偏偏就多出这么一个桌子就留给了男生里个子最高的肖林。位置上的最高冷，交际上的最热络。没人比得上他能说会道。对了，前提是对方是一个看着顺眼的善良小宝贝。

　　肖林直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俨然一副欠揍的模样。“走，这题太他妈没难度，做的我都困了。走走走，吃饭去。”

　　陈凯乐轻笑两声，又说：“你个傻逼，除了嘚瑟我看你啥也不会，班主任再拿两套题给你我看你就老实了。”

　　“哎呀，一天累的跟猪似的，逞逞口舌之快还不行了。”

　　陈凯乐心想：猪很累吗？

　　两人走到了楼道里。

　　“对了，我他妈想起一件大事！你听着我说出来吓死你！”肖林煞有介事地惊呼到。

　　陈凯乐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什么屁赶紧放。”

　　“嘿嘿，”肖林把脸凑上去笑眯眯地问到，“你惹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陈凯乐脚下一顿，愣了一愣。

　　“你不说我都忘了开学还没见过她呢。”

　　“我就说得吓你一跳吧，怎么样，跟我讲讲，什么程度了？”说到这又一脸正色道：“咳咳，我虽然持中立态度，但是我有一颗热忱的关爱子女之心呀~来，讲讲。”

　　“你丫快滚吧，你自己性取向……”话说一半，有点失色，扭转局面继续道：“倒还挺关心别人的事，挺好！我俩还行，进展不错。约了开学一起吃饭来着，一直没看见人。”

　　肖林显然抓错了重点：“我性取向？你开什么玩笑也不能拿性取向开玩笑吧？”有点无辜，我堂堂一大直男怎么能在性取向上被别人戳脊梁骨。

　　“你不知道吗，学校很大一部分，认为……你那个，你知道吧。”陈凯乐说的很委婉。

　　肖林一脸不解，道：“我怎么就那个了？怎么判断的，比我自己了解我自己呢？再说我哪有这种男性目标啊，成天和你待在……”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转念一想，开口喊道：“我操，不会吧，他们，”降低了音量继续说道：“该不会是觉得咱俩……”说完面露狡黠地看了一眼陈凯乐。

　　“你快滚吧，我看你想的比他们还多。”附赠一拳给他。

　　说着说着走到了餐厅门口。

　　陈凯乐又想起来一茬：“哎，你弟不是今天开学？”

　　“是啊，还没来得及问他呢。”

　　说完想起来掏出手机给楚维发了条微信。

　　—今天什么时候？

　　—下午。

　　—谁送你？

　　—肖叔叔还有张硕。

　　—哟，我爸也来啊，没和我说呢。你这待遇不错嘛。哥哥在家哥哥罩着你，哥哥不在，哥哥家人又护着你，你说说，你怎么报答我以后？

　　—以拳报恩。

　　—……

　　肖林又说到。

　　—吃饭了吗？

　　—嗯。

　　虽然是嗯，但是感觉楚维又是自己随便找了点零食填饱了肚子，真不叫人放心。

　　肖林高三，楚维高一，张硕高二。这一年就张硕自己最轻松，但是张硕在三中，和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三中离家近，当初因为家里一堆粘人的离不开他，什么土豆啊，什么张爷爷都哭着喊着不想让他住校。所以，难逃一从命。

　　“下午叫上你弟弟咱们出去吃啊。”陈凯乐吃着饭提议到。

　　“行啊，他应该没意见。不过咱们时间有点紧啊，只能在学校旁边那条街找个落脚点了。”

　　“那不正好带你弟熟悉熟悉这儿，等你走了好让你弟替你继续叱咤风云。”陈凯乐笑着调侃他。

　　“得了吧，他连话都懒得说，跟谁叱咤啊，就知道跟我贫嘴。”

　　八个人的宿舍，上了高三一半的学生回家住或者是父母随父母住到了这附近，宿舍只剩下四个人。

　　肖父、张硕和楚维他们三人来回上了一趟楼东西就搬好了，六楼的高度也不是经得起二次折腾的。只是没个像别人家的妈妈阿姨啊有个收拾床铺的，楚维只能自己上手，有时候和下铺铺床的阿姨对上眼只能尴尬笑笑。其实他心里在说：不好意思，自力更生，您儿子out了。

　　肖父坐了一会喘了口气就准备回去了，走之前特地按照两位妈妈嘱咐的跟楚维唠叨了一大顿。交代完之后丝毫不管自己儿子也在这个学校，赶紧开车回家歇着了。他了解肖林，那臭小子在学校好得很，才懒得管他。

　　楚维第一次住校，张硕倒有些不放心，毕竟是个哥哥。

　　“有事找肖林啊，他肯定在这混的风生水起，没事多和他说说话，听见没，臭小子。”张硕走到门口回头来看了看他。

　　都知道楚维不爱说话，生人见了怕是要以为他得抑郁症了，只有肖林在的时候楚维能多说两句，至少能多骂两句。楚维出了事肖林就是他的解药。

　　楚维一头埋在床里，认认真真地叠被角。

　　“知道了，哥哥就是话多。”

　　张硕放心地走了。

　　下午发了军训服，认识了班主任。晚上回来做自我介绍，明天开始正式军训。

　　高一的教学楼和高三的教学楼隔空相望，还隔着一堆花花草草加一条向阳大道，肖林在那边二楼八班，楚维在这边四楼二十三班。

　　新生的心散的快，还没到放学时间整个楼都叽叽呀呀的吵个不停。开学第一天班主任的态度是咱们先乐呵着点把军训过了再说别的事。

　　位置是随便坐的，可是他习惯了教室一角的位置，和肖林一样。

　　在那不需要说太多的话，也不需要太多的参与班级。

　　高个子迫着他们选择偏僻无人的角落，坐久了则幸亏高个子带给一个安静自我的周围。

　　他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不时看看手表。

　　周围响起一阵惹人嫌的叽叽喳喳的寒喧声。

　　“你是哪个初中的啊？”

　　“你是翔宇几班的？”

　　“你认识***吗？”

　　“天呐，你也喜欢这部剧？”

　　“男主超帅的。”

　　“中考多少分？”

　　“有空来一把啊。”

　　……

　　这些进了耳朵还算是温和。但另有一些司空见惯的闲话就没有那么让人可以直接忽略的友好气质了。

　　于是。

　　“哎，咱班都没有长得帅的。”

　　“谁说的，你看最后一排角落的那个男生，气场太强了啊啊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哎，没发现诶，挺高冷啊，他回头了，注意点注意点。”

　　一帮女生神色窘迫地回了头。

　　谈论他的这些对话对他来说是无聊的存在 ，几乎他在他的每一个班级里都是扮演着这样的身份。一个拼命想让大家当做空气却被推向聚光灯的人。

　　楚维没有过多责怪意味的看了几眼那些女同学，但是完善了楚维在人们心里的高冷形象。

　　他回过头来继续沉浸，该死的下课铃还不响。解锁手机看了两眼正准备给肖林发微信。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十分友好声音：“嗨。”

　　那人朝他挥挥手。是个男生。随后扯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的桌子后面。

　　楚维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眼睛有点像肖林，但是少了点纯粹的少年气。

　　“你好啊，我叫李言。”笑眯眯的看着他。

　　“楚维。”

　　楚维回了一句，没再想和他说话。

　　铃声响了。教室里炸了锅，大家纷纷挽着自己刚结识的小伙伴去吃饭。

　　楚维站起身来，没看李言一眼，越过他从后门出去了。

　　这时正好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楼下等我吧。

　　肖林又来一条。

　　—知道哪个楼？

　　—嗯。

　　高三要多坐五分钟才可以走。学校说的是为了错峰吃饭，但其实整个餐厅里的人还没坐满一半，大家很多都去校外吃饭。

　　真正的用意是时时刻刻给他们一种紧张压迫的感觉，作为高三必须甘愿多拿出时间来学习。连吃饭都带有鲜明的高三党的苦逼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