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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武林大会不搞了,众人自然也就要散了,只不过在那客栈住上一晚调整生息,第二日就东西南北地各回各家了,有几个长辈还前来想同夏沉塘告别,都被游不枉三言两语笑嘻嘻地糊弄了回去。

      倒是那个薛耳朵,孤身一人来的,眼下有了个无话不谈的好“小兄弟”,又耳听六路地知晓了房间里就游不枉一个人,于是乎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几天,等他师傅回来。

      游不枉正愁身上没钱——那便宜师傅只留字条不留盘缠,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徒弟身无一文,如何在这个样样都要钱的世道生活三天。
      恰逢一个冤大头要留下,一间屋子两间屋子不都是住?

      于是他委婉地表达出了师傅不在,自己又武艺不足的意思,薛耳朵当即一拍胸脯:“别怕,这几日晚上我和你住一屋。”
      然后店小二来催房钱的时候,薛器二话不说,交足了三日房钱,还多给了一串铜板预支饭菜钱。

      两人间的称呼也从“姓薛的”、“小兄弟”,顺理成章地过渡成了亲昵无间的“薛兄”,“小枉”——当然,游不枉心里还是一念一个薛耳朵。

      谁让他耳朵大呢,游不枉看着“薛兄”格外肥大的一对耳朵,默默地咽下了这句腹诽。

      薛器比游不枉大不了几岁,在他眼里,游不枉俨然已是高人徒弟,故而那层神秘的面纱连带着也分了个边角给他这做徒弟的,让人很是无奈。
      薛器好奇道:“小枉,你师父这么高的武功,山上是不是收了不少弟子?你们平日里学什么?”

      游不枉三言两语就将山上情形说了个遍,笑着道:“失望了吗?我们三个徒弟都没什么本事······当然我还算有那么一点。”
      在薛耳朵惊讶的目光中,游不枉伸出小拇,用大拇指掐了个长度——指甲盖那样短短一截。

      薛器咽了咽口水,生硬地安慰:“或许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别有用心呢?”

      游不枉罕见地摇了摇头,那张总好像带着笑的脸上,浮现几分犹豫神色:“或许吧。”
      虽然这便宜师父总不着调,但却实打实地救他于死境,授他武功,游不枉嘴上一贯没个正经,但心里对夏沉塘是感激的。

      薛耳朵察觉气氛沉闷,眼珠子一转,瞬间换了个话题:“你原本是哪里人,是怎么被夏前辈收徒的,靠脸吗?”
      在他眼里,高人收徒无外乎看资质,资质过人者比常人更容易有所进益,听说这二十年间几大门派也偷摸着收徒,就是为了不漏过那些“好苗子”,可薛器对此一窍不通,只听不知哪个人说游不枉资质平平,故而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游不枉顿时笑开了一口大白牙,要皮不要脸地承认了:“······谢薛兄夸奖。”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就到了三日后,约定的拜师日子。
      果然,不靠谱的师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故人见面喝酒酣畅了,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找上门的徒弟没收。

      游不枉和薛器二人一道来城北老庙时,正是约定好的时辰,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并无那红衣少年,更没见着那么一顶黑色轿子。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游不枉先打破了沉寂,猜道:“这家伙是不是临时变卦了,觉得我师父配不上给他当师父,或者······”

      薛耳朵也不确定:“要不再等等?”

      游不枉心说只等一炷香时间,正巧这时候有个妇人到这个香火几近断绝的荒庙上香,也没带什么贡品铜钱,点了根香,香灰簌簌地隔一会儿落一点,妇人双手合十行地礼跪拜,嘴里咕哝着祈祷什么。
      游不枉就在一旁,双手环抱,百无聊赖地和薛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嘴皮子,脚尖时不时点着灰土地,就等着时辰过去挥挥袖子走人。

      突然,薛耳朵停下了絮絮叨叨,紧绷着嘴巴,大耳朵摇晃了两下。
      游不枉没错过这个细节,轻轻一皱眉,问道:“可是听到了脚步声,他来了吗?”

      薛耳朵摇了摇头,心说小枉这语气······好像挺希望那眼睛长脑袋上的家伙前来似的,他回道:“不是,我听到的是这个。”
      说着,他头朝里边一偏,努了努嘴,粗眉一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无声地说:“那个妇人不太对劲。”

      游不枉只见他鼻子都快要拱到眼睛里去了,实在是没眼瞧,遂扭头看向那妇人,这一细看之下,他顿时一愣——这妇人面色白得像鬼,眼底一团青黑即使是侧面看也十分明显,也不知怎得,前来寺庙祈祷居然是一身不怎么吉利的白衣服,双眼紧闭念念有词。

      游不枉心里动了一下。
      这两日他们在周遭晃了几圈,此处居住的都是些平民百姓,寻常人家下地干活从不穿又贵又不耐脏的浅色衣服,穿白衣的是仙女,下地的却是凡人,再一细看,这白衣服也不怎么合身,跪着的人身后拖着的衣摆未免长了点······

      薛器凑近挤了下他肩膀,故作神秘:“你知道她刚刚居然在说什么吗,猜猜看?”

      若是心里有眼睛,游不枉恐怕得在里头翻个白眼,不过眼下受好奇心驱使,又只有这么一道门可窥探一二,他显露出一点迫切的神色,目光里盛着期冀,抬起头几乎是仰望着薛器,突然又有点失落地说:“我不知道。”

      被小弟仰望的感受想来不错,毕竟薛耳朵神色突然沉稳了许多,像是真把自己当作了凡事当先、无所不能的可靠大哥,他清咳一声:“我同你说便是······”

      游不枉在他扭头看向妇人的一瞬间,勾了下嘴角。

      薛耳朵垂着眼:“这事儿恐怕不是你我能掺合进去的······”
      他顿了一下,才将那妇人所说的话简要转给了游不枉。

      原来,这妇人刚死了丈夫,至于怎么死的,那得归咎于不远处山头称霸的土匪窝,接下来便猜都不用猜了——土匪烧杀劫抢,所过之处掀开个底朝天,遇上不识抬举殊死反抗的百姓,凭着一身蛮劲儿,三拳两脚就能将人打倒在地,下手重点就是一条人命。
      这妇人一身白衣服,恐怕是连买白麻布的钱都没了,借的不合身衣服当丧服告慰亡夫。

      薛器讲完,扼腕叹息了半晌,却见他这小兄弟一言不发就走到了那妇人身边,居然直接问了起来。
      虽说他站在此处也能听清二人所言,但总有种龟孙子的怂人做派,故而他硬着头皮撑脸面,也跟着站到一旁。

      妇人神态畏缩,局促地揪着衣摆,眼神闪烁不定,一咬牙道:“我、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遭殃了,家里藏起来的米也没多少,我把儿子托付给邻居照拂,到城里带讨点吃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少年,神色像是下一瞬就要冲出去,顿时拉住了他:“小少侠,你们是山里来的吧,我听闻······有些门派会悄悄派弟子下山历练,你们年纪这么小,长辈们怎么舍得,遇到这种事情,你们也做不了什么,若是、若是回了门派,小少侠能否知会一下那些高人,让他们帮帮我们这些老百姓吧。”

      或许是这些话太过沉重,又或是妇人双眼间留下的泪过于凄苦,游不枉居然一时没能挣脱这力道堪轻的拉扯,他僵在原地,涩声问:“山头土匪为患,朝廷不管吗?”

      那妇人哽咽半天,难以言语。

      薛耳朵拍了下他肩膀,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小枉你是不知道,此处为南北交界,两王势力割据的边缘地带,没人管的。”

      游不枉:“可明明,明明二十年前各大派退隐,正是因为朝廷执政严明,百姓安居乐业,这才短短二十年······”
      他倏地扭头,一字一词落地:“莫非就换了天地?”

      薛耳朵无言以对,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那妇人又哽噎求着他们回去求援,游不枉点头应下,却在那妇人出了寺庙走远后,一言不发地快步踏出了门。
      薛耳朵匆匆忙忙提步跟在后头,心说这小兄弟身板子瘦弱,走起来却比山间狍子还快,忽然,他耳朵一动,紧跟着皱起了眉头——有人来了。

      “小枉,等等!”
      一心别无旁念的人怎会顾得上这一句让他停步的话,游不枉直冲冲往寺庙大门迈,猎猎秋风直吹得他衣角翻滚,分明是半大少年的模样,却凭添了几分势不可挡的锐气,眉目几乎是犀利冷冽的,颇有点遇神杀神见魔斩魔的架势。

      薛耳朵在后头好不容易喘口气,张口就要提醒什么,随即被眼前所见吓到了似的,硬生生哽了回去。

      只见来人一身红衣,隔着大老远都能看出神色倔傲,透白的皮肤被这秋日残阳一照,几近透明,一时间显得有些阴冷。

      游不枉眼前只见一抹红,脚下太快一时间居然刹不住,径直撞上了那人的胸口,鼻梁都生疼,他没吭声,抬起头看清是这爽约的家伙,心下格外不爽得倒退了两大步,冷冰冰道:“我师父不在。”

      红衣少年——盛峥居然也不恼,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游不枉先是一惊,回味过来后又想:这人手底下侍卫众多,消息灵通些也不足为奇。
      少年顿时觉得自己被当猴子耍了,咬讽刺道:“那你还来干什么?”
      不知道为何,一见这人他总是忍不住竖起浑身的刺,如临大敌一般的冷硬抗拒——不仅仅是针对他手底下武力过人的侍卫,还有他这个人,遮遮掩掩的,半分底也不漏。

      盛峥闻言弯了弯眸子,只弯了一丝,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笑,说不清是好意还是调侃:“我不出面,莫非任由你们两个小屁孩去闯土匪窝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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