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在床上的猎物》阿痒痒

8、商铺与管事

　　浅灰石砖砌成的街道延申至上，两侧街坊的高窗花坛栽满鲜花，柔金色花瓣散落半空的间隙，能看见来回行人与商贩的忙碌身影。各类商铺果摊的吆喝，悬挂放置的写着名称的木牌与布旗，远道的外来商货马车掀开布帘时带起的风声，摆开迥异新奇的饰品与特产的瞬间便吸引了更多往来的路人孩童。而在那些来自五湖四海城邦货品的旁侧，是置放在编织枕上随着风缓慢转动的白风车玩具。
　　哪怕隔着来往不停的孩童与行人，也在无数混杂物件里有着莫名显眼的色泽。
　　奥洛的视线立刻就被那盏风车吸引了过去，同时无法再挪开分寸。
　　记忆里旋转于孩童掌心的那盏风车，有着相似的外形，旋转时随着虚影而化为圆，碰撞风车片时细微的声响，跑动时便阵阵清晰的传入耳膜。
　　“请不要给领主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不经允许也希望您别私自走动…”可惜的是记忆马上被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管事说教打断，对方一脸严肃的嘴巴张合不停。“请不要加长闲逛的时间造成领主大人的疲倦，午餐时间到时请回到马车这里。”
　　奥洛漫不经心的听着，偶尔回他个敷衍性的点头。
　　那副根本没认真听取的样子让管事不由得皱眉，于是声音顿了顿开始略微提高。
　　“城镇内请不要过度骄纵以至于造成不必要的拖累，没有领主大人的同意您没有权力进行对商货的选择与购买。还有……”
　　“大人！”奥洛眼睛一亮，猛地转身的一声呼喊打断了碎碎念。
　　刚从马车台阶上踏下最后一步的塞隆闻言抬起目光，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朝这里挥手的奥洛。一脸灿烂微笑的少年似乎比平日里更活泼些许，配上他身边鞠躬着的憋屈管事，形成了意外鲜明的差别对比。
　　金发的吸血鬼神情平淡，似乎对此并不多么意外。
　　毕竟奥洛总是会让那些行事有素的仆从露出为难的表情。
　　在少年身侧被强制性打断了台词的黑衣管事保持着鞠躬低头的姿势，黑着脸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了最后的半句警告。
　　“…请您谨记您的身份，奥洛大人。”
　　笑容满面的奥洛缓缓放下了挥动的手，表情不为所动。
　　“当然。”

　　黑衣的贵族虽然看不出真正的身份所属，却依旧有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
　　但凡是他们经过的商铺，人群都不自主的退开些许距离，并且保持了微妙的安静投来了小心的注视。
　　就像是一个羊群内忽然走入了陌生的兽类般的自主排斥感，又或是带着戒备与畏惧的好奇。
　　奥洛站在行商人马车的货架前，悄然抬头瞥了一眼身侧的金发吸血鬼，对方此时依旧那副淡然处之的平静神情，似乎对于自己身侧发生的一切都早已习惯。那双碧蓝眼睛只是自始至终安静的微垂着眼睫，没有多余的喜怒浮现在表面。
　　怪不得对外面没什么兴趣呢。这样敬而远之的人群，确实没什么乐趣。
　　奥洛收回了目光，转而笑着朝向了商铺里呆滞僵立许久的商人老板开了口。
　　“请给我这个风车，谢谢。”

　　那之后经过了杂货铺，糖果商店，甚至兵器铺。较为特别的是来自起它边境的远道商人的特产，装在罐子里沉睡的精灵种子，悬挂在墙头很多年没人买下的巫师的法器。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奥洛从来不知道一个城镇能够聚集这么多不同地区的货物和人，与其说是繁多种类凝聚成的大杂烩，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聚集四面八方特色的中心。
　　摸着眼前雪白而触感奇妙的植物编织饰品，奥洛不自主的感叹着呼出一口气。
　　“啊，真好啊外面。”
　　而站在另一侧安静注视着他精力十足模样的黑衣贵族只是神情平静的眨了下眼睛。
　　稍显奇怪的也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论走到哪里，商铺的老板似乎都意外的表示欢迎，语气和动作虽然小心翼翼和恭敬，但每当奥洛一靠近，递出的东西就繁多的目不暇接。
　　“嘛那个还是不摸了…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默默退后一步拒绝了老板手中满是尖刺的奇异水晶饰物的奥洛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于是下一秒面前的老板就以近乎虚影的速度换了一个光滑而色泽靓丽的水晶碗递了上前。
　　奥洛在原地有点茫然的顿了片刻。
　　这些商贩什么意思，为什么总是一幅他的手一模就能开光的神情。
　　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待客之礼吗。
　　“啊这个倒是还不错……”迫于无奈，对方热烈的注视让奥洛最终还是然后半给面子半无语的抬手摸了一下。
　　真奇怪，这些水晶不都格外昂贵吗，这老板好像很喜欢客人摸昂贵的货物…
　　奥洛摸着摸着，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的收回了手。
　　转头看向身侧自始至终安安静静毫无反应的塞隆时，对方依旧是平静至极的一张脸。但心里某种冒出的猜想让奥洛根本无法因为那张脸就同样感到平静和镇定。甚至因为对方的过于安静而产生出更加不安的诡异忐忑感。
　　“大人。”奥洛抬着头和那个金发的吸血鬼保持着默契的对视。语调却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些试探。
　　不能吧。这家伙。
　　难道把他摸过的东西都买了吗？！
　　“您买了什么东西吗？”
　　他尽量的用着最冷静的表情且不暴露自己此时有点颤抖的声线。
　　被问了问题的贵族却似乎理所当然的回以着同样平静的态度，淡淡的“嗯”了一下后，似乎还有些疑惑的朝他偏了偏头，金发的一缕从脸侧柔顺的滑落些微。
　　那副样子就像是写在脸上说着：不是你要买的吗你在问什么。
　　啊，完了。
　　奥洛默默收回了目光，同时悄无声息把自己的两只手收回。心理的排山倒海坍塌的某些东西被他适度的压低，于是变成了无声的塌陷。最后的理智一次次的重复在奥洛的脑海，控制自己不去立刻阻止并让塞隆退回全部商品的冲动。
　　现在才说不需要什么的，太无礼了。
　　太迟了。没早点注意到。
　　再也，不会，摸东西了。
　　猜到结果和真相再次没有带来喜悦。奥洛现在只希望自己回去后不用面对一众管事几乎刀子的视线以及质问的表情。毕竟他是不知道严重性的无知者，无知者无罪言论这个时候就非常重要了。
　　奥洛开始计算自己刚才一路上摸过的东西，而画面却逐渐从普通的计算数量变为了梳理摸的种类。
　　他好像，因为商人的推荐，默默把所有看过的铺子里的镇店，几乎都摸了一次。
　　“谢谢…大人…”颤巍巍的感激词汇适时的从少年的口中被吐出。
　　没有理解他为什么忽然情绪变化的塞隆倒是没多加追寻，只是瞥过一眼算作是回应。

　　而此时在远处商铺里挨个付钱并收货的管事则黑着脸，默然的在心底进行了第五次对奥洛这号人的诅咒。他身后堆放的货品因为太多而从高处翻落了不少，前来整理的其余仆从只好匆忙的上前接住。
　　“感谢惠顾！！！贵族大人慷慨必将带来好运！”面前欣喜表情的老板依旧灿烂着一脸笑容。

　　【请让那个床奴尽快被吸干致死吧，领主大人】
　　黑衣的管事没有任何回应的‘啪’的扔下一袋金币，转而前往下一个新的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