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勒玛克斯之怒（死神同人）》九重岚

11、第11章：晚餐

　　“桧，桧佐木老师？”看到乱菊从修兵的机车后座上跳下来，冬狮郎显得微微惊讶，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快步迎上去接过乱菊的挎包，又转头问修兵说：“你们怎么遇上的？”

　　修兵犹豫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乱菊在旁接过话茬说我们路上遇见的，是我麻烦他载我一程。说罢回头对修兵微微一躬：“多谢桧佐木君，辛苦您了。”

　　“哪里哪里！”修兵连忙还礼，脸上的红晕延到耳朵根子。冬狮郎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平时高大笔挺英气逼人的桧佐木老师居然也有这么弱气的时候，心里不知怎的就对他有点“那个”的感觉——“桧佐木老师真是笨蛋！”他暗暗撇嘴嘲笑。乱菊在一边伸伸胳膊说我饿死了，乖儿子有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
　　“有。”冬狮郎回答，又对修兵说：“我正做饭呢，留下一起吃吧？桧佐木老师！”

　　“唉？”修兵一怔，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冬狮郎手艺可棒了！他料理方面也是天才哟！”乱菊说着笑起来，伸手拉住修兵：“桧佐木君不要客气，进来坐坐吧！”

　　这一拉不要紧，倒让桧佐木修兵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瞬间轻了三两，本来还要推辞的言语是一句也说不出了。要说现在也不是那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了，可不知为什么，一向习惯了自己十足魅力的桧佐木君此刻竟像个中古世纪的大闺女般腼腆，只是红着脸任由乱菊拉着进了屋。冬狮郎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出，对桧佐木老师的鄙视度更增加了几个点：“照他这样，下辈子也实现不了野望啊！唉……”

　　但亏得有好心的日番谷同学有心玉成他俩，于是在落座之后给他们俩倒了杯水，又十分识相地回避说我还有两个菜要做，你们坐吧。

　　“要做什么？我去帮忙吧！”可惜他识相，他却不识相。看着修兵连忙起身要跟过来，冬狮郎连连摆手说不要老师帮忙啦！你陪我妈说话！说话啊！

　　“这怎么行呢？”正直的桧佐木老师不答应，“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忙呢！”这时乱菊也附和说既然这样你就让老师和你一起做吧！正好你们还能增进一下师生感情……

　　冬狮郎狠狠瞪她一眼，气得几乎绝倒。他心说我和桧佐木老师有什么好增进感情的！你这笨蛋女人反应迟钝！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还有桧佐木老师也笨得可以，现在的女高中生都不和他一样害羞了！不过愁也无用——既然母亲大人都开口了，他也没办法做得太露痕迹，只好道谢之后和修兵一起钻进了厨房。

　　“要我做些什么？”修兵杵在那里，从进门那一刻起，他那修长的胳膊腿就显得十分的没地方放。冬狮郎一歪头，拽拽地看着他说桧佐木老师你不会做饭吧！

　　“嗯，确实不会。”修兵老实点头，但很快又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说：“所以在这里，你是我老师啦。”

　　“你还挺有信心嘛！”冬狮郎理了理厨具，又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看桧佐木老师你在料理方面一定超笨的，八成什么都学不会。”

　　“还没做呢！你不能这么打击我吧！”修兵露出受伤的神情，“不过既然天才小白都这么说了，那就给我点简单的工作做好了。”

　　“简单的么？好吧！”冬狮郎说着拿出两个土豆递给他：“那你帮忙削这个吧！会么？”

　　“小CASE！”修兵胸有成竹地接过土豆，“这种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这样最好。看来桧佐木老师不像我想象中的苯。有的人可是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呢。”
　　“哦？是谁？”
　　“我妈啊！还有谁！”这话一出口，冬狮郎就后悔了。一旁的修兵听得明白，笑着接茬说：“我也很奇怪呢！为什么家里会是你做饭呢？莫非松本小姐她，不擅长料理吗？”

　　“呃……”冬狮郎语塞了，随即又连忙否认说才不是才不是！是因为我妈她……她……

　　“她怎么？”

　　“她……”小白飞快地旋转脑筋找说辞，无奈他在找借口这方面的才能实在有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只得垮下脸坦白说：“以前我妈她也做饭的。但她……只会烙一种烧饼而已。而那烧饼的味道……说实话，真的好难吃。所幸的是后来她换了工作，很晚才能下班。我常常吃不到晚饭，饿着肚子就睡着了。久而久之我的身高就……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就学了料理。没想到我做饭的口味比我妈好太多了，于是就我们就约定，在我长大之前，她去赚钱养家，我来做饭。”说到这里冬狮郎顿了顿，又连忙补充说：“啊！不过桧佐木老师你别看我妈料理方面不太行，其他家务还是做得很棒的。而且她还是……那个大美人所以……桧佐木老师你不要……”

　　“不要什么？”见他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修兵不禁抬头问。

　　“你不要……不要笑她啊！” 冬狮郎小声地说完这后半句话，心里早就把自己的舌头诅咒了十七八遍。他打算说的不是这个啊！应该是告诉桧佐木老师“我老妈很优秀只是不会做饭而已所以你不要嫌弃她”一类的托孤式说辞，这有什么难的吗？他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日番谷冬狮郎你真笨！”小白忿忿地拿着一半大蒜出气。修兵在一旁继续削着土豆，对他的情绪完全没察觉。

　　“不会做饭也没关系的。”他笑，“日番谷同学的妈妈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母亲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抚养你，一定吃了很多难以想象的苦吧。”

　　“可不是！”冬狮郎闷着头切菜，把案板剁得当当响：“何止是难以想象，简直是骇人听闻。”

　　修兵没做声。他放下削了一半的土豆转过头，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复杂。

　　“那么……我说……日番谷同学，难道……难道……”

　　冬狮郎听见他支吾便停下手里的活儿，疑惑地转头看着修兵问：“桧佐木老师要问什么？”

　　“我是想问，”修兵说到这里顿了顿，终于像鼓起勇气似的抬起眼睛深深凝视着冬狮郎说：“难道日番谷同学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吗？”

　　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四周的空气便像被什么东西压紧了似的突然凝固了。冬狮郎的瞳孔放大一下，脸上本来愉悦的神情仿佛山顶上的雪块落进无尽深渊般飞速地垮下来。修兵察觉到他情绪的剧变，恍然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却一时不知道如何挽回才好。厨房里的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很快冬狮郎就率先打破僵局——他眉头一拧，转身拿起菜刀对着一瓣蒜“砰”地一声拍了下去。

　　“我见过。”发泄完毕，他瓮声瓮气地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是，是吗。”修兵的心顿时凉了。他嗫喏着应了一声，回手机械地拿起土豆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削着。本来也有过心理准备的，但冬狮郎的答案还是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他猜得到，日番谷同学的情绪和今天傍晚他看到的那幕场景显然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说他“见过”。
　　原来日番谷同学并不像档案上写的那样“没有父亲”么？
　　原来那所谓的“父亲”居然近在咫尺么？

　　“那么我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呢？”想到这，一种落水的感觉攫住了修兵，仿佛有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桧佐木老师！你在干什么啊！”冬狮郎忽然叫道：“你削皮削得太厚啦！”

　　“啊！对，对不起！”修兵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冬狮郎将那土豆接过来看看，摇头说：“你看我说你超笨的，果然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说完他三下五除二地削掉剩余的皮，又转身去洗菜。

　　修兵手足无措地坐在他的学生身后，讪讪地问：“还有什么要我做？”

　　“没啦！”冬狮郎回过头严肃地看着他，“我看你还是先见习吧。”

　　“你这家伙，居然这么严格！”修兵对着他的后背笑起来，“好像我真的很笨啊！搞得我都有点怵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冬狮郎拧开水龙头冲洗着削好的土豆，“我是说，如果老师你做事情不认真，是很容易伤到手的。在厨房干活就是这样，你瞧我做饭，从来不走神的。”

　　修兵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吗？”
　　“对啊！”冬狮郎说着将洗好的土豆放在案板上，然后转过身，很认真地注视着修兵的脸说：“桧佐木老师，刚才在想什么？”

　　“我么？我在想……日番谷同学的爸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修兵平和地与冬狮郎对看着，英俊的脸孔上显露出十分诚恳。“如果是我，无论怎样都不会抛下你这样优秀的儿子和松本小姐那样……那样……”他一连说了几个那样，终于说不下去了。
　　“总之有你们这样的妻儿，他该骄傲的吧！”最终，他还是黯然地垂下头去，“我猜他一定想和你们……”
　　“没有的事！”听到最后一句，冬狮郎断然打断修兵的话，“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可能说不上，但就像你说的，他抛下我和我妈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我顶讨厌这样不负责任的家伙。他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苦？没有爸爸的孩子是多么……算了！”冬狮郎忿忿地转身拿起菜刀，“反正我们需要他的日子早就过去了所以——啊！”

　　伴随着冬狮郎的一声叫喊，乱菊和修兵在各自不同的地点同时跳起来，飞速冲向他的身边。

　　“这！都是我不好！”修兵悔痛交加地不停自责，“要不是我和他聊天，他也不会……”
　　“没关系的，桧佐木君别这么说。”乱菊早已拿来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酒精和一卷纱布，“伤口又不深，处理一下就没事了。”
　　日番谷冬狮郎攥着自己冒血不止的手指头，心里又将那害他分心的人，间接的罪魁痛骂了十八遍——

　　“那个混蛋！我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