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养的乡居日常》礼年

11、第十一章

　　请夏自称是个吃货，还是个爱讲段子的吃货。

　　我去年突然想去武汉吃热干面，下高铁打的经过长江大桥，上面挂在长江大桥的牌子，是繁体字。我当时一拍大腿指着长江大桥四个大字，“师傅，我不去吃热干面了，我要去吃长江火锅。这广告做的不错，显眼。这火锅店是不是很有名？是不是连锁店？”

　　师傅很怜爱的看着我，“姑娘，我们不去吃火锅，还是去吃热干面吧~热干面好，显眼，还是简体字。”

　　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你做饭很好吃。嘿嘿，我是来蹭饭的。

　　请夏一脸惆怅，我昨天中午十二点多吃了一碗螺蛳粉，两点半很饿。又去煎了三片面包、两个蛋、三片火腿片，吃了一个西红柿，刚吃完是很撑的，但是半小时后我肚子又空落落的，这是为什么呢？我肚子是不是住着一个饕餮？

　　恩养想了会安慰请夏，没事，你吃的这些东西不垫肚子，都是很容易消化的。

　　请夏抱着麦冬一本正经的和恩养说，我家从小不养狗，因为狗狗面对我总是自卑，而且狗粮也挺好吃的。

　　我妈人到中年吃两口就饱了，我是吃饱了还能再来两口。我朋友去吃自助餐都带上我，指望我回本。

　　恩养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请夏认真思考停顿了会，从背包拿出一瓶豆瓣酱和一包火锅底料，“想吃毛血旺了，我最近想减肥，能不能再简简单单做个皮蛋瘦肉粥呢？毛血旺吃完有点油腻，配粥正好。”

　　恩养脸上浮现笑意，真是很可爱的女生，“要不要把皮蛋瘦肉粥换成青菜粥，更清爽点。”

　　“那不行的，不能少肉。”

　　恩养把米洗净加水浸泡，里脊肉用盐、黑胡椒粉、料酒腌制，“你是真的很喜欢吃呀~”

　　人一生中，必须要有一项爱好，不以此谋生，但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与金钱。只为喜欢、有趣、乐在其中。高贵的我选择了一项高贵的爱好——吃。

　　吃，不仅仅是身体需求也是一种格调。

　　恩养点头，“恩，你对吃是不是很有研究？”

　　请夏抬了抬眼镜，嘴角扬起得意，“何止，我还研究了历史的饮食呢。

　　秦汉以前，老百姓一天就两顿。啧啧，这是吃货的地狱期，一天两顿毋宁死。到了汉代，吃饭就得按照礼制规定，平民一天早晚两顿，诸侯一日三餐，天子待遇最好，还能加宵夜。啊~我适合当个宠妾。”

　　可是宠妾得保持身材呢，最好能会个掌上舞之类的技能。

　　那还是算了。你看我们现在每天过的不是诸侯就是皇帝。到了唐朝，不是盛唐嘛~那时候与别的国家各种饮食文化交流，葡萄酒、酸奶什么的都有了，不过唐朝的食物还是粗糙了些，那时胡人大量涌入，粗犷的很，啧啧，一群糙老爷们。

　　恩养洗着猪血闷笑。

　　请夏摇摇头发，注意了，真正好吃美味得到宋朝，特别是宋朝的小吃，那时发展市井文化，时鲜蔬菜水果、海鲜鱼类、飞禽走兽，特别是到了夜晚，肉脯、野味、煎羊肠、炸鱼丸、腌萝卜、酥脆的油饼还有冷饮，那时食物叫的特别好听。

　　恩养摘了自己发的豆芽，请夏接过来清洗。

　　我每天都十分忙碌，不是在忙着吃东西也是在忙着在搜有什么好吃的。即使兜里很干净，我也只会想着吃土喝西北风。

　　那你不胖呢，常运动是吗？

　　没有的，我不运动的，除了吃火锅外我讨厌让我流汗的事情。

　　那你是吃不胖的体质？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种体质，真正的吃货在于吃的精华不在于吃的多。我偶尔吃的很多，但也会有一段时间吃的很少。你这里真漂亮。

　　你可以拍照。

　　我手机里全是吃的照片。

　　请夏看到手机照片兴起和恩养介绍，“这个是我买的雪花牛肉，瞧这大理石般的纹路，这美丽的外观。我特意是去买海盐来配。这个是朋友送给我的松茸，拿一点点橄榄油煎到边缘有一点点变焦。趁热吃，口腔咀嚼出松茸鲜美的汁水。

　　看这油焖大虾，是不是闪现着上帝之光。油，多一分不会油腻，少一点则寡淡。辣，多一分让我鼻涕泪流，少一分也刚好。吃下去的第一口，我感觉我就像森林的鹿找到了猪妈妈。”

　　恩养把皮蛋剥好切成小块，先把米放入锅里加水炖煮，“森林的鹿和猪妈妈？它们两者有关系吗？”

　　请夏摸了摸嘴角，“它们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吃鹿肉与猪肉了。”

　　啊哈~花芹婶娘路过听到请夏说的话，“小姑娘，那你是不是以后要找个厨师啊~”

　　请夏与花芹婶娘心心相惜，“婶娘，你真了解我。我的梦中理想情人、我的白马王子，他总有一天，会身披土豆饼，肩抗两捆大葱，脚踩金丝糖，手持肉夹馍来找我。”

　　婶娘一脸深思拍着请夏肩膀，“姑娘，我舅舅的孙子的隔壁邻居好像是个厨师，你等我回去给你联系联系。”

　　请夏一脸深仇大恨，“别啊，婶娘，我开玩笑的。是毛血旺不好吃了还是粥不好喝了？我现在还不想找。”

　　恩养看锅里粥已经煮沸，把肉、皮蛋放入锅中，加一点点盐煮五分钟关火盖上盖子焖。粥煮好后要焖一会这样粥才能浓稠滑嫩。

　　请夏跑到恩养旁，毛血旺姑娘要回去吃饭了。

　　恩养与花芹婶娘打招呼，“婶娘，待会儿来吃饭。”“我吃过了，我家母鸡孵小鸡了，你吃完饭来看看要不要拿两只来养。”

　　养鸡啊~鸡的做法可多了，白斩鸡、炸鸡、叫花鸡、香酥鸡、葱油鸡、鸳鸯鸡、烤鸡、贵妃鸡、辣子鸡、长征鸡、三杯鸡、花雕鸡、麻油鸡……

　　花芹婶娘大笑打断请夏，姑娘，我就养了10只，都不够你祸害的。

　　恩养看着麦冬想了会，婶娘，我看看要不要养鸡，要养的话不准备散养，在后院用篱笆围一圈就好，不知道麦冬接不接受新伙伴呢。我待会儿带她去看看。

　　请夏看着眼前清洗干净的菜，鸭血、毛肚、木耳、豆芽、金针菇、千张、午餐肉、土豆粉条。葱姜蒜调料洗净备好。把蔬菜和荤菜分别下锅烫一会去生，另起锅油放入葱姜蒜、豆瓣酱、干辣椒、花椒炒香，加水煮开，放入一点点盐、鸡精、白糖、生抽、老抽、耗油煮入味后，把调料渣捞出。先把木耳、豆芽、金针菇、千张放下去煮熟捞出，接着放入鸭血、午餐肉、毛肚，依次摆盘。把食材装盘，放蒜末、小米椒、葱花撒上热油。

　　粥已经焖好，恩养盛好两碗饭，在粥面上撒上葱花。拿出一个冰镇甜瓜，洗净去皮切成小块。

　　开饭。

　　请夏吃的倒是慢条斯理的，一边吃一边问恩养，你知道美食家、老饕、吃货直接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的联系是都爱吃。区别啊，吃的量？

　　也算。美食家吃东西是，每样食物来一口，然后停下想个评价。这个食物不错，取山之精华，得天地之灵杰。老饕是先看一眼食物，这个不行，丑拒，这个可以吃一口，嗯~我还是拒绝。吃货是吃完一口再来一口，啥？我刚才吃的好吃吗？都好吃啊~

　　恩养大笑，你这是论吃货的自我修养吗？

　　那必须的啊。你看我们老祖宗，能吃的都吃下去了，不能吃全变成中药吃下去了。每样食物都有其独特的滋味，我们讲的是海纳百川。百样食物、千样做法，对于各种滋味都满心欢喜，食材本身的味道也好、与相配的调料搭配也好，都是极好的。

　　恩~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常幻想什么吗？

　　每一个地方有什么好吃的？

　　不是，晚上躺床上的时候会想有没有西瓜大的瓜子、食物能不能瞬移到我面前、小龙虾可不可以给我跳个芭蕾、螃蟹能不能去学个爵士，最好这些食物组个乐队，一边吃还能一边乐呵~

　　我以为你会幻想果肉没有皮、籽与核，鱼没有刺之类的。

　　那不行的，剥皮去籽也是享受食物的乐趣。

　　哦，吃货是不是需要培养的？

　　我觉得不需要，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学走路时就可以朝什么都可以去啃啃的道路上前行。

　　那当两个吃货相遇会怎么样？

　　“你吃完了吗？我们可以赶下一顿了。”“没，我歇一会先。”

　　你们之间除了吃还会聊什么呢？

　　我们还会聊国家大事，政治之类的。

　　哪方面的？

　　请夏清了清嗓子，举起手里的勺子，“我们非常爱国，任何想把大盘鸡、海南鸡饭、凤梨酥、蚵仔煎与我们分开，变成进口食品的都是痴心妄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会用我手里的筷子保卫祖国！啊~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祖国的美食~我不信有哪个国家的食物能有我泱泱华夏之国风姿多彩！”

　　……

　　恩养默默的喝粥。

　　我朋友男朋友和她聊天都是这样的。男生先发一段文字过来：
　　男生：亲爱的，问你个问题呀
　　女生：问吧~
　　男生：你喜欢小动物吗？
　　女生：喜欢呀，小公举内心都是柔弱善良可爱的
　　男生：那你喜欢什么小动物呀
　　女生：悍马呀、捷豹呀、路虎呀、还有一个天猫
　　我朋友回，我也喜欢
　　你不一样
　　？
　　你喜欢小鱼、小虾、小猪、还有小螃蟹。我问你不喜欢熊猫吗？你会说，那是国宝，不能吃的。

　　恩养吃了一口甜瓜，乐不可支。

　　请夏专注吃着眼前的毛血旺，“这味道，麻辣鲜香，巴适的很！”

　　吃完饭后，请夏站起来说去刷碗。

　　恩养带着麦冬去花芹婶娘那去看鸡。麦冬看着小鸡没有什么反应。

　　刚出生的小鸡躲在母鸡怀里，眼睛大大的，走路还不稳，唧唧的叫着，黄色的绒毛蓬松均匀。

　　婶娘摸了摸麦冬的毛发，“麦冬好像不拒绝呢？”

　　恩~她之前在城市养着，没接触过。我听奀花婶娘说有些狗狗会偷鸡吃是吗？

　　狗吃肉的，肯定爱咬鸡。家养的狗比较聪明一般听得懂人话，如果它咬鸡了你教训一下。凶她几次就可以了。麦冬看着很乖，应该不会咬。

　　恩养看着麦冬，麦冬没看这窝鸡崽。“婶娘，我先养两只好了，如果麦冬会咬它，我以后就不养了，我不会因为这个教训麦冬，她是我的家人。”

　　也行，麦冬是很乖的孩子。

　　婶娘，我之前没养过，养鸡有什么技巧吗？

　　现在天气不冷，小鸡不会冻着，一般没什么大问题。你把它们圈到后院里，刚来的小鸡会比较怕生，你喂些青菜叶，放些水在那，刚开始两天不要太关注它，你每天给它吃的，慢慢就会养熟了。也不用养的太精细，我们这的鸡好养的。

　　恩养把两只小鸡放手里，小鸡轻声叫唤着。麦冬望着恩养，“麦冬，这是我们的新家人，我们欢迎它好吗？”

　　回去后请夏已经洗完碗躺在竹椅上了，“你说她们会不会打架，鸡飞狗跳？”

　　不知道呢，我把它们养在后院，麦冬一般在前院跟着我。

　　恩养，我们去摸螺蛳吧，现在太阳下山最适合摸螺蛳了。你门前不是有浅滩吗？摸来的螺蛳晚上吐一晚沙子，明天拿来爆炒。

　　香香辣辣，蘸一些汤料，哧溜哧溜的吸，再配点小酒，过瘾的很，我看到后面有梅子酒了。

　　好的，我去拿两个篮子。

　　恩养带着请夏来到河边浅水处，“刘斌大伯他们都是在田里耕作顺便摸一些。”

　　田螺？

　　恩，田螺个子大一些，肉质丰富紧实。还可以把田螺肉挖出来加大蒜叶与辣椒爆炒，田螺壳塞猪肉进去，又是一道菜了。

　　这个我吃过，有点想吃的。那我们去挖田螺吧~

　　现在田里比较干，没什么螺蛳呢，河边处多一些。用手去摸，你可以把那些石头翻出来，那里比较多。现在的田螺还是比较干净的，螺蛳尾巴还是软软的，还没到产卵时候，不会一嘴下去全是螺蛳籽。

　　我听过清明螺，赛肥鹅的说法。经过一个冬天，螺肉肥美，不干瘪硌牙，口感完美。螺蛳就是要用猛火爆炒，放香料，辣一点。

　　现在虽然不是清明，但是盛夏的螺蛳也很好吃的，这条河摸出来的螺蛳没有多少土腥味。傍晚时候，暑气下去一点，在院子撒一盘水，支上一个小桌子，我们可以在院子树下嘬螺蛳纳凉。麦冬也喜欢吃。

　　吃螺蛳一定要蘸汤汁，那是吃螺蛳的精华。再喝两口小酒，美的很。不辣的螺蛳是没有灵魂的。

　　夏天晚上的星空会璀璨些，最好吃到夜幕升起。把竹床搬到院子中间，点上蚊香，捞起从井里冰镇的西瓜，心情会很好。

　　请夏默默的加快摸螺蛳的动作。

　　两个人摸的挺多的，好几盘的量。

　　恩养送了一些给婶娘她们。

　　请夏看着盘里吐沙的螺蛳拍拍手，“真想快点把螺蛳屁股剪掉”。

　　我们这里都是用老虎钳钳的，老虎钳钳头处有个圆豁口，把螺蛳屁股往里一方，握着钳把使一点劲就可以了。

　　用剪刀剪会打滑是吗？

　　对的。螺蛳尾巴剪大了或者剪小了都不容易吸，剪螺蛳也是个技术活呢。

　　现在市面上有专门剪螺蛳屁股的机器，我用过，机器剪螺蛳不均匀，不好吸，最后得用牙签撮。

　　请夏接着讲螺蛳的历史，“以前螺蛳是贫苦人家吃不到肉拿来解馋的，吃不起肥鹅猪肉，用葱姜蒜烹饪，也能让一家人吃的眉开眼笑。现在，也有一些人嫌吃的不文雅，认为螺蛳难登大雅之堂，这些人大概不懂什么是寻常一日子的怡然自得。

　　大多数人都是嗦螺高手，小的看着老一辈的依葫芦画瓢，嘟起小嘴，嘬不上来就停下，再看长辈嘴上动作，吸的腮帮酸疼，借用牙签筷子，筷子轻推螺肉，猛的用力吸，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你看饮食乐趣，不就在这一嘬一吸之间吗。

　　大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请夏与螺蛳也是有缘无份，第二天一早就被工作催回去了。

　　她自己是老板，还不能任性的辞职不干，好歹也是别人的衣食父母。

　　请夏含恨离去，与它的螺蛳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告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