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凌寒留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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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九打架很厉害……啊，不，应该说，他武功很高。正如十三所说，她的师叔武功……很差。澹台九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一边打还一边骂，言辞粗俗，亏他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
“阿九！”十三插手，“不过说两句而已，又没有骂你，干嘛这么生气！我、我可告诉你，凛华是仙华阿姨的弟弟，你要是敢扒了他的皮，看她怎么修理你！”
幸好还有十三。我心里嘀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凛华额头肿了，衣服乱了，头发也有点散，这澹台九，下手专挑脸，真是……有够毒，知道做生意有时候也是要靠脸的。
“你又忘了我刚刚说的了？！”澹台九斯文地整整自己的衣服，装镇定。
“啊，我、我嘴快了点……”十三捂嘴，“我不喊就是了，真小气。”
“既然没事，就进屋吧。”颜华一点也不着急，笑意盈盈，“阿九，怎么没有与仙华一同回来？”
“我哪里知道，轻功比到一半，她人就不知道哪去了，真是气死我了。”他无奈。
没有理会他们讨论的内容，我察看凛华的伤。
“不碍事，只是皮肉之伤。”凛华轻笑。
“就这样，还不算蛮不讲理吗？”我使劲往他额头肿处一摁，看他龇牙咧嘴，心情稍好，“他看起来好年轻，既然是十三的养父，又是大小姐的追求者，年龄怎么说也该有四十好几了吧，看起来还像二十多岁……不过，长得真俊呐，你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老头子一个还整天去搞养颜秘方，我可受不了。”凛华抓下我不规矩的手，拖我进屋，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看来还是怕被阿九听到。
“阿九……好了啦，我喊就是了，阿爹！”十三不情愿地咬牙，“干嘛要我喊你爹啊，你看起来像是我爹吗？！”
“那……仙华哪里看起来像你阿姨了？”澹台九突然变得翩翩有风采，一笑倾城，“你明明才只有十八，看起来却像二十几岁的老姑娘，连那边那个带毡帽穿男装的圆脸小姑娘，明明二十了，看起来还是比你嫩，你也该检讨一下，是否要从我这里讨些秘方来保养，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我勉强给你个八五折，别说你没钱，我知道官府的赏银没有一半也有四分之一都落到了你的口袋里去。”
“阿爹！”十三脸都青了，“我看起来真那么老吗？还八五折呐，我可是白白给北家托了好几趟镖，你竟然对自己的女儿这么苛刻？！”
“我那时候说过我大方了？”澹台九哼哼，“你近来真是越来越闹腾了，走哪都能听见你调戏良家妇女的消息，我看你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快忘了。”
“你！”十三伸脚就把桌子踢翻了，气呼呼出门。她前脚出门，南锁平后脚跟上。
“我说，颜华，记在那丫头账上。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脾气暴躁的女儿，真令人费解。”澹台九凉凉出气儿，这模样倒是与十三幸灾乐祸时有几分神似。父女两个……我没话说……
“阿九，你不是找了小白来吗？怎么，难不成你给忘了？”颜华抬脚一点，桌面自动返回。我一看，不由在心中夸赞，好俊的脚法！
“对，白晶丽姑娘，请坐。”澹台九突然面露笑容，忒得刺眼，“请让在下给你卜上一卦。”
“恩，要给我算一卦啊。”我知道他师承赫赫有名的神算通天蒋老爷子，但为什么要给我算上一卦？
“我曾算过一卦，凛华同十三有缘，若能共结连理，自然是美事一桩，无奈两个人互不中意，我自然要为这三年前许下的乌龙亲事做个了结。且让我算算你同凛华是否有缘。”似乎看出我想什么，他笑道。
“哦。”我倒是希望他没卜出什么好结果来。
澹台九目光炯炯，仔细看了看我的脸，也不问我生辰，直接扔铜板，若有所思，然后：“凛华，你最好抓紧点，这丫头很有可能会被十三拐走。”这算是说了，我和他……有缘、还、还……
“我怎么会让十三来抢！倒是你，管好你的女儿！”凛华不快，回嘴。
心里很矛盾啊……
“那个、呃，请问前辈，入尘可有机会？”白入尘站在颜华身旁，怯怯开口。
澹台九抬眸，看她的目光颇有深意，继而开口：“既是你早已知道的事，又何必问我。”
白入尘脸色惨白，双目含泪，夺门而出。
这、这打哑谜不是，白入尘到底在说啥，啥机会啊？
“白晶丽，你回家并非没有机会。”澹台九浅笑，“待你快活完，会有老友来访，届时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他说完，我正想问，他便从大门飞出去了，“颜华，我再去寻寻她，若然她回来了，我自然会回来！不必记挂我了！今日我在你府上的一切花销，就全算在十三头上吧，养个会赚钱的女儿，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啊，哈哈……”
笑声远去，我寒！这个澹台九，蛮不讲理，话讲一半也不说明白，还死小气，粗鲁，不过，他却很痴情啊……不知道凛华是不是也这样……
“十三，我想将你锁起来。”声线沙哑，隐隐透着一股子的犟劲，“只为我一人。”
我只是偶尔午觉不想睡，起来走走而已，却没料到会遇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是哪个变态，竟然敢打我们江湖上专偷少女芳心的偷心妖女的主意，他若不是脑袋坏了，八成就是个变态……
那天颜华讲说，最近京城闺秀的梦中情人票选第一名，已不是原先的京城第一美男子了，就那个月十三去京城呆的两天，易主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变成谁了。我知道之后很汗颜，原来十三不止武功厉害，泡妞的功力也相当的不弱啊……难怪凛华见我和她一块会发狂……汗颜啊……
不过，这个对十三表白的人到底是谁？
“既然南堡主下了挑战书，十三当然领受，呵呵，难得堡主这么有兴致，就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将我……锁起来咯！”十三爽朗大笑，装傻。
南锁平放声狂笑，将十三的笑声都盖了过去，听在耳里颇惊心。“将你锁起来，并非是要向你挑战……十三，你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明我话中意味，只是……澹台十三，你不美！真不美！”
十三敛了笑，没做声。我藏着，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但，也许是沙迷了我的眼，我竟然觉得，你很美，很美……”声音渐低，其中的感情浓灼，沙哑得刺耳。“十三……”
“南堡主既然迷了眼，就应当老实治疗。”十三的声音依旧清亮，没有丝毫的动摇，“风大了些，虽然迷了南堡主的眼，却并未迷了我的，我可以送你回去。”
十三拒绝的真快，南锁平少说也是个美男子啊！听到这里，我就该溜了，可奈何我就是个那么个好奇心强烈的人呢？！
“小白，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月洞门外突然探进一颗头，正是笑得开心的十三。糟，被当场抓包。
“呃……只是散散步……我先回去了，突然觉得睡个午觉也不错。”心虚，想开溜。
“慢着，十三，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与小白姑娘正式打招呼，你不帮我介绍介绍吗？”南锁平轻扯嘴角，笑容平淡，我却觉得好像不怀好意……这家伙，我撞破他告白，怎么没有丝毫的尴尬神色？
“也对，”十三大气揽过我的肩，“这是我未来的婶婶，闺名白晶丽，所谓‘晶莹剔透、丽质天成’的白家人，就是她了。”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听闻北家来了一位善道西洋语言的白姓姑娘，却不知原来快成了北家的主母，真是失敬了。”南锁平漂亮的眼睛微眯，光芒闪烁，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尊敬，话里带刺。他讽刺我抢十三的老公吗？“原本我道只要是北家的家仆，我定要挖角过去，现下看来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抢十三的夫婿！”我为自己澄清。
“哦？”南锁平没有接腔，十三倒是满脸兴趣，“难道师叔不合你的胃口？可是……亲都亲了，他亦算是休了我，你这么说倒真是把我弄糊涂了。难不成，你喜欢我，所以才搅和我和师叔的亲事？”
“十三，原先我还对你有些愧疚，但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与凛华凑一起还是……算了吧。”我汗颜。
“怎么，你认为师叔与我不般配？”十三撇嘴，不悦。
“依我看，确实不配。”南锁平轻笑，好看的眼儿美美，“莫说其他，你肯弃武从文吗？北家经商，自家的媳妇怎么可能在江湖里抛投露面，做些生死置外的买卖？再者，”深色丰唇扬起一朵炫目笑花，晃得我眼花，“你除了会打打杀杀，还会做些什么，北家主母可不是一个摆着看看的角儿！”
“你说的那么玄乎，那小白又如何胜任？”十三眉头挤在一块了。
“我是不怎么能胜任就是了……”我嘟囔。
“这个嘛，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说小白姑娘刚来北家没有多久已经办了学堂，出了书？”南锁平的眼直勾勾盯着十三，话却是问我。
“这个嘛，学堂不是我开的，我只是授课……书也不是我出了，我只是写大纲……”我挠头。
“你做的到吗，十三？”南锁平又笑。
“小白，”十三不理他，低头问我，“他说的可是真的？”
“恩，我刚不是说了吗……”
“南锁平，你刚说的我确实做不到，我确实也志不在做师叔的妻，但若如你所说，我不适合做任何一户人家的媳妇。”
“不，你适合做我的媳妇。”
“为何？”
“我喜欢。”
气氛一下僵了。十三双眉皱的死紧，南锁平依旧凉风习习，日月悠悠，没有半点不自在，可怜我，夹在中间。
“我说，两位，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呸，不知道我哪时养成的偷听习惯，我真想掐自己脖子，要不然犯不着会跟这两人搅一块儿，“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不送。”南锁平扬眉。
“你不送，我送。”十三笑笑，搂起我的腰，纵身一跃，已跃上老高屋脊。风声呼啸，我不禁心底为十三精湛轻功喝彩。放眼望去，白雪屋顶，日光朦胧，足下生风。景色虽美得很，心却跳得很快，我自认为不是个胆小的人，仍不自觉抱紧十三的腰身，仿若世间就此一人，可以顾我周全。
“十三，你要带我去哪啊？”我们已出了北府，可她仍不放我下来。
“小白，我带你去看雪景。”她浅笑，飞扬的发张狂，脸颊有着被风凉透的红晕，难得像女子般的美态。
“不成的，我还有事要忙。”我急忙推辞，若让凛华知道我和她独自外出，我的日子才不好过。上次不过让十三吹吹眼睛，他就这样这样，若再让他知道我和十三出门，他还不把我那样那样了！
“不行呢，婶婶！你撞见了这死不要脸的家伙把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变态心思倾给我，总该出些主意帮帮我这可怜的侄女，好摆脱掉魔掌呢！”软软的口气，配上收紧的手臂，嗯，她一点也不打算放我回去。
既然如此，就接茬吧。我挺想听内幕的。
秀山顶峰，视野极好，风也极大。十三将我裹进她的大氅里，搂紧，确实暖和。我微红了脸。这气氛，好像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可是，十三是女人。连我都有些晕头了。
“南堡主……似乎满喜欢你的。”
“哼，只要是师叔的东西，他没一个不喜欢的。”
“你和他认识很久了？”
“算是吧，我十岁才来的北家，那是他就经常来北家串门了。他爹明明已经休了三姨，却还喜欢来纠缠，纠缠也就纠缠吧，还带儿子来，真服了他了。”
“三姨是指三小姐北芳华？”
“你也知道哦。”十三笑笑，“那时候我每天练功，身上不是血就是泥，哪里有心思去关心别人。三姨教我和师叔围棋，我常不去，总觉得坐在那里费神倒不如去山上练功来得有意思。”
“哦……”原来十三小时候就很野，居然敢翘课。“听说芳华小姐很美。”
“的确很美。”十三露出向往的神情，“清丽无双，温柔似水，文采斐然，至今我还没有见过比她更柔情似水的女子了。”
“所以……”
“每次看见南家的臭小子我就不爽。”十三浅笑，“他爹不是个好鸟，他也不是个好玩意，你可知道，这两日，他与白入尘走得极近？”
这我倒真不知。
“白入尘是江南第一大匪帮帮主何老的亲外孙女，他若不允北家在江南经商，北家就没戏，你可知其中厉害？”十三呵呵笑道，“你以为颜华费尽心思请来她，真只是相亲？白入尘此次来，就是要商谈北何两家生意，相亲只是顺便。”
“那、那白入尘那日被凛华……”我结舌。
“无妨无妨，不关你的事，我觉得奇怪，那白入尘对师叔明明半分心思也没，干嘛还装成个泪人来同我诉苦。”十三撇嘴，“我压根就同她不熟……”
我愕然，白入尘找十三？！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
“南锁平同北家向来不和，他找上白入尘肯定没有好事，就算我没有心上人，又怎么会看上那种卑鄙小人!”
“你有心上人？”我惊，有心上人不惊，关键那人是男还是女！
“怎么，很怪吗？”十三苦笑，“连师侄都可以许给师叔了，就不允我有喜欢的人？可惜，他早有意中人。但是，只要他们一日不成婚，我就一日不放弃！我管他的！我就是喜欢他！”
“那个，你口中的他……是男是女？”
十三摸摸我的头，她比我还小两岁，做事却总把我当妹妹：“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这么爱打听，应该早知道了，这在北家已不是秘密了……我的意中人，正是我的父亲，澹台九。你说，他是男还是女?”
腊月十三。
第二场落雪。雪很大，落声细细碎碎的，看起来就很冷。第一场雪还没有完全融掉，又添了一层，厚厚的，像是要压扁了屋脊。
今个儿见到了北家第一号大闲人，北家老大北仙华。真如传言，冷艳无双，虽然束发青衣修行掩去了不少丽色，但年轻的美丽容颜仍让这位北家大姐令人心生向往。我实在是不想推算她的实际年龄，因为她的美丽让人不忍去做任何的猜疑。她始终面无表情，冷淡应对，见到了凛华也是一脸的平板，没有半丝笑容，让我怀疑她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回家。
我没有机会同她多说些话，就被凛华使唤去做别的事了。
今个算是十三的生辰，但她要到的礼物却是同仙华大干一架。具体的打斗我没有看到，不过北家的人，上至七十老儿，下至三岁稚娃都知道结果，那就是，十三绝对输的很惨。
我开头不信，但见到十三后信了。十三像只斗败的公鸡……也许应该是母鸡，垂头丧气地趴在结冰的湖边凉亭，衣着样貌看来很狼狈。气氛是……生人勿近。我自然不会让自己遭殃，所以没有去安慰。因为听闻这一幕每年都一样，十三隔年绝对卷土重来，不会学乖。
但南兄就不一样了，他站在风口浪尖上依旧笑得漂亮，无惧十三的拳脚。这个男人，眼睛花了，竟然看上这样的女人，有够他受的。
当晚，仙华入席，气氛很微妙。
腊月二十三。
第三场雪停了。澹台九来了。江南何家贤伉俪同行拜访，顺便来看看女儿白入尘。一家子都是美人。
当晚席上，气氛依然微妙。
腊月二十七。
南锁平突然问我：“你可知道关外的雪是什么模样？”
“我当然不知道。”我掂掂自己刚领的月钱，漫不经心。
“冬日的雪原，生人勿近。”
“为什么？”
“因为，你想看到最美的雪景，就必须深入危险。”
“有多危险？”
“必比你想象的危险，有兴趣去看吗？”
“有何不可？！”嘴快，且逞能。
想来是我嘴贱，没事为自己找事。说出了这样的话，就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正月初八。
经过了混乱的大年三十，我昏昏沉沉被人从北家带了出来。半睡半醒间过了多天，清醒后一撩马车窗上厚重的帘，一片银白的雪原铺天盖地，晃得我眼疼。
“如何，还满意这关外的景色吗？”南锁平的笑颜分外的诡异。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凌寒留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