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刑侦］》桐凉月

47、第 47 章

　　“我真的不认识他，酒吧每晚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我怎么会全都记得？”酒吧经理坐在窄小的审讯室里，不停地搓着手，大冬天的额头上竟还冒了一圈冷汗。

　　抓捕结束后还有很多后续工作需要跟进，比如说给一些重要的目击证人做笔录作为资料存档，谢烨以大学生需要多锻炼为由要到了一个笔录工作。

　　就是这位酒吧经理。

　　他们借用了大唐镇派出所的地方，镇级机关条件有限，审讯室建得小，腊月的冷风顺着窗口一吹能把人吹得一激灵。

　　“我都说好几遍了，我是真的不认识那什劳子靳老板，我既不是看门的也不是端茶倒水的，怎么可能见过啊。”酒吧经理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无奈地向后一靠，“你们爱信不信吧。”

　　没想到其中一个年轻人说：“我信。”

　　经理：“……？”

　　一直为自己辩诉了这么久，结果人家没有怀疑自己，经理反而懵了：“不是，那你信了干嘛还不放我走？”

　　另一个拿着笔记本在一旁做笔录的年轻人抬起头来，朝他笑笑，“别着急，就问几个问题，问完就可以走了。”

　　经理满腹疑问，对着警察也只能憋着，只得不情不愿地说：“问吧。”

　　第一个开口的年轻人抬头碰了碰衣前的口袋，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们酒吧的老板是谁？”

　　经理：“不认识。”

　　“……”谢烨重复了一遍：“不认识？”

　　经理莫名从这一句辨认不出喜怒的话里感受到了压迫感，摊了摊手，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份工作是熟人介绍的，我只是在签合同的时候和老板见过面，之后就一直没见过了，酒吧的是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

　　谢烨：“什么时候签的合同？”

　　经理想了想，“五年前吧。”

　　——“这家酒吧可是镇上第一家酒吧。”

　　——“开了好久了，得有五六年了吧。”

　　——“老板？老板就是我们经理啊，只是他挺奇怪的，一直不肯我们叫他老板，训过好几次了。”

　　——“就是，平时管事的就只有他一个，他不是老板谁是啊。”

　　思潮退去，谢烨问：“刚开的一家酒吧，就这么交给你管了？”

　　“是啊。”经理微微发抖地说：“老板跟我说，酒吧随我怎么搞，别倒闭就行。”

　　“……”谢烨沉默地看着他，一旁写笔录的季昀借着低头的姿势笑了笑。

　　“不是，你们别这样啊。”经理抖得更厉害了，“我说的句句真话，老板真这么跟我说的。”

　　“行。”谢烨点点头，继续问：“你刚才说给你介绍工作的熟人，是谁？”

　　“啊？那个啊。那是我的一个亲戚，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他当时正好在这里读初中，他家里人不知怎么想的，留这么一个小孩子自己在这里读书，也没个人照顾，就拜托我来看一下。”

　　“之前我是自己做点小生意的，但五年前出了点意外，不仅几年的积蓄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堆债，我侄子就说他认识一个哥哥，正好要招人，问我肯不肯去试试。”

　　“对了我还有他的照片。”

　　经理问前台民警要回了自己的手机，找了一下翻出一张照片，“就是他。”

　　照片上的男孩阳光帅气，像是被拍摄者喊了一声，抬起头含笑地看着镜头。

　　这张脸两人在熟悉不过，就是夏薇班里的班长，靳南。

　　五年前的老街上，他刚跟卷了所有合资款的朋友大吵了一架，朋友在听到他说要闹到法庭上时“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气得他想直摔手机，却又因买不起新的而生生止住。

　　走在一旁的男孩单肩背着书包，尽管才初一，身量已经有他那么高了。男孩踢着路边的石子，状似不在意地问：“叔叔，你现在是不是缺钱啊。”

　　他那会心情正烦躁，“不关你的事，小孩子别管。”

　　“那怎么行，我以后要是因学费都交不起被退学怎么办？”

　　“……”他忍住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兔崽子的冲动，不耐烦的说：“初中是义务教育。再说，你的生活费都是你家里人出的，我再穷也不会苦着你，放心吧。”

　　“我是不用担心。但叔叔你没工作的话，连老婆都难娶吧。”

　　“……”他是彻底无语了，只得问这祖宗：“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男孩转头笑了笑，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明朗又纯真，“我认识一个哥哥，他那正好缺人，叔叔你要试试看吗？”

　　巨额的债务加上刚经历了失败，他理所当然地答应了这件事，并意外地成为一家大规模酒吧的经理。

　　“酒吧是你一个人从零做出来的？”谢烨问。

　　“是啊。”

　　“那你个人能力挺强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经理一点也不开心，甚至觉得折寿。

　　“谢谢。”经理讪讪地笑了笑，“那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谢烨“嗯”了一声，“去外面找人登记一下，你就可以走了。”

　　经理顿时如获大赦，匆忙离开了这个地方。

　　门被关上后，季昀合上笔盖，问：“怎么样？”

　　谢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懒懒地说：“这不很明显吗？靳南所说的哥哥指的就是王老板口中的那个靳老板，就是去酒吧那个，说不准是海鹰的头目之一，他想给自己建造一个安全的毒品交易地，所以让靳南给他物色了一个管事的人。也正因为这酒吧就只有这个用处，所以他根本不在意酒吧的经营情况，所以全权交给一个岗聘用的陌生人打理。毕竟，只要酒吧不倒闭就好。”

　　谢烨说了一长串，微睁开眼，拿过季昀手里的笔录本举到眼前看了看。

　　季昀的字迹属于潇洒型的，看着却不乱，把酒吧经理说的每一句话都摘出重点写得清清楚楚。

　　谢烨看了会，又还给季昀。

　　季昀伸手接过，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漓城一中，把学弟抓起来，然后顺着那条线查到他哥，最后顺藤摸瓜把整个毒窝给端了？”

　　谢烨一瞬间懂了季昀的意思，也颇有兴致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或许仅仅在抓靳南这一段就得耗不少心思。”

　　目标太难怎么办？

　　那就换一个。

　　谢烨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酒吧经理的喊叫声：“哎哎哎！你们干什么？！不是说可以让我走了吗，又抓我干嘛？！”

　　经理正挣扎着，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前问他的年轻人有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抓你是为你好，你就不怕一会去就被你的老板灭口吗？”

　　谢烨顿了顿，“或者说，是你的头儿？”

　　经理瞪大了眼睛，一时不备就被套上手铐，重新带进了审讯室里。

　　重新坐在几分钟前刚坐过的位置上，经理甚至能感受到铁质的椅子上残留的触感。
　　他看着面前两个制服笔挺的警察，欲哭无泪，“你们警察到底想干嘛啊？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扫视室内一圈，没发现刚才的两个年轻人，“刚刚那两个人呢？我还没问他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两个实习生没有参与这次审问，换上了刘东和余白两个编制人员。

　　刘东哼笑一声，“什么意思你不是最清楚吗？”

　　经理一脸懵懂，“我能清楚什么？”

　　刘东看了一眼手边的资料，说道:“五年前，也就是200X年7月13日，你说你到了大唐东路的一间名为‘旧时光’的咖啡馆和你的老板第一次见面，并当场签订了合同，对吧？”

　　经理点点头。

　　刘东继续问:“你说你不知道你老板叫什么名字？签合同的时候总该能看到吧？”

　　经理摇摇头，说:“我签字的时候合同是空的，老板是后签的，他没有当面签。”

　　“好。”刘东姑且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又问:“咖啡店旁的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回忆，你五年前在大唐东路那边的房子住的时候就差不多每天都光顾他们家的店，包括你签合同那天，你那天去买什么？”

　　五年前的记忆实在久远，好在那天发生的事实在是与众不同，经理很快就摸到了一点思绪，“那天好像是家里的水龙头被我侄子弄坏了，整间屋子几乎全泡在水里，我那天刚过路过就去买了个新水龙头。”

　　刘东问:“确定吗？”

　　经理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说:“确定，那天老板还跟我报喜讯说他儿子生了个闺女，自己当爷爷了。”

　　刘东:“哦，可这事是我编的。”

　　经理:“……”

　　一旁做笔录的余白侧头看了搭档一眼，心想看了他这么多场审讯，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

　　刘东:“就是因为你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去，就13号那天没去，所以老板记得非常清楚，你这一整天都没有去过杂货店。”

　　经理持续呆滞。

　　刘东倾身向前，低声问:“所以那天，在咖啡厅签完合同后，你去哪了？”刘东顿了顿:“或者说，你被你老板带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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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点内容，
终于放假了，我尽量多更。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