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刑侦］》桐凉月

46、第 46 章

　　变故发生得太快，黄老板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上一秒还在泰然自若地和自己谈判的男人转眼就被一个服务生要挟住。

　　玻璃杯摔下的位置正好对着一盏落地灯，本来柔和的光经碎片一折射，晃得刺眼。

　　男人显然不是个好制服的主，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也不关心好好的服务生怎么就忽然换了人，曲肘就往后一捅。

　　令男人意外的是，身后的服务生身手不错，他的手用了十成的力道，却捅了个空。男人随即收回手侧身挪步，才堪堪躲过了朝他腿弯踢去的脚，顺势把自己的命脉解救出来。

　　直到这时黄老板才反应过来，常年不运动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跟着一起来的两个手下伪装成客人守在吧台，看到自家老板狼狈地跑出来，纷纷上前扶住他。

　　黄老板跑这十几米的距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短促地喘了几声后指了指窗外面的车，把右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了一下——

　　有警察，快走。

　　两个手下皆是一惊，急忙一人一边扛着老板就往外跑。

　　包间里的两个人依旧打得不分上下，男人没有想到仅是一次常规的送货都会遇上这么一个大麻烦，现在被困在包间里，男人联系不上自己的人，同样，那服务生也联系不上别的警察。

　　虽然两人看着平分秋色，但男人终归已经三十好几，体力比不上这种小年轻，这么打下去定要吃亏。在又一次抬手挡住对方的攻击后，男人手腕一翻，一道银色的亮光在他的手掌闪过。

　　那是一把刀。

　　服务生的手刹不住车，中途改道也只能堪堪抵在刀锋上，殷红的血珠一下子从刀锋与皮肤间滑落而出。

　　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伸手捻了一点血，再抬头看着服务生的脸。

　　对方很年轻，年轻到根本不像个警察，大半张脸都被黑色的口罩遮住，只能看到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睛。

　　“痛吗？”这是男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对方的语气依旧散漫，“还行吧。”手下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一手抓住男人拿刀的手腕，另一手握拳再度向男人挥去。

　　又一道银光闪过。

　　“天真。”男人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只会带一把刀吗？”

　　“你怕刀？”男人盯着服务生的眼睛，惋惜似的叹了口气，“可真不是个好警察。”

　　说罢快速后退几步靠近窗户，转身拉开玻璃翻身跃出。

　　服务生没有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窗外被扰动的树枝，任凭手上的血珠缓缓滑落。

　　几秒后，包间门被用力推开，余白喘着气向屋里望了一眼，朝服务生问道：“小昀？那人呢？”

　　包厢里灯光暗淡，站在窗边的服务生大半张脸都藏在黑暗中，声音没什么情绪，像是穿过万里黑夜而来：“跑了。”

　　出乎意料的，余白像是心中大石落了地一般说：“我看到买货的那人出来后，就知道你们肯定打起来了，你东哥跟着大唐镇的警察去抓买货的，我和小王刚想来给你帮忙，就接到顾队的信息，让我们把送货的那个人放了。”

　　男生闻言稍微偏了偏头，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问了一句：“谢烨呢？”

　　“小烨在监控室，咱们出去找他。”余白走进屋内，包间灯光暗，走近了才发现季昀手上蜿蜒着一道已经干了的血迹。

　　“他带刀了？！”余白紧张地查看着季昀的伤口。“我明明在监控里留意过他的衣袋，没有带武器啊……”

　　余白随即想到，枪-支之类的确实容易看出来，但刀片这种扁平的东西塞口袋很难被发现。

　　“是我疏忽了。”余白拉着季昀就往外走，“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小伤。”季昀毫不在意地伸手抹掉了血痕，“先找谢烨。”

　　余白没好气地说：“我来之前已经叫小刘他们去和小烨汇合了，你先去处理伤口，处理完就能见到他。”

　　季昀往外走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被余白一把拉走了。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勇呢，第一次出任务就敢直接跟嫌疑人交手？”刘东斜靠在门板上，看着余白正在用酒精擦着季昀手臂上的伤口。血迹掩盖着的伤口露了出来，虽然不深，但细长的一条看着都让人心惊。

　　季昀看着酒精一点点地从伤口处没入，面色无异，还有心情笑，“东哥，你也就比我大九年，倒也不用把自己叫得那么老。”

　　刘东“切”了一声，“我从警的年头比你足足多了九年，不过在勇气上，我甘拜下风。”

　　“行了。”余白无奈地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你们都少说两句好吧？”

　　这间房间是酒吧的经理办公室，余白站起身去找纱布时，经过刘东旁轻声说了句：“虽然是他主动请缨的，但也是经过上头同意的，不然谁敢放他去？”

　　刘东：“……”

　　余白：“你别挖苦他了。”

　　刘东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季昀时，却发现对方也望着他，“谢烨呢？”

　　“对啊。”余白也望向门外，大东他们和几个大唐镇当地的民警正在对酒吧一些工作人员进行问话调查，做些收尾工作。

　　唯独缺了谢烨。

　　“哦。”刘东拍了拍额头，“我们把那几个嫌疑人拿下后，小烨说去一下卫生间，叫我们不用等他，他一会儿自己过来。”

　　“怎么这么久啊。”余白找到了一捆新的纱布，一边拆纱布一边说：“会不会迷路了？他去的哪个卫生间？”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就这么个酒吧，我还不至于迷路。”

　　谢烨双手插着口袋，出现在门口，刘东敏感地注意到他刚抓捕前嫌烦脱掉的围巾，现在又重新围上了。

　　谢烨扫视了一眼屋内，朝里面某个伤员抬了抬下巴，“伤着了？”

　　接着，余白就眼睁睁地看着几分钟前还对着刘东反唇相讥的男生露出了一副可怜的神情，“是啊，伤了手臂。”季昀低头看了看，“还挺疼。”

　　还没缓过神来的刘东被季昀的语气再次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这他妈是同一个人？！

　　而季昀还在持续输出：“你能帮我包扎吗？”

　　“……”谢烨上前拿过余白手中的纱布，在余白先前的位置坐下，皱着眉细细看了看伤口，“活该，怎么不疼死你。”

　　余白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拉着刘东离开了。

　　门被关上，谢烨一边扯纱布一边问：“怎么弄的？”

　　季昀实诚道：“对方忽然拔了刀，不小心刮到的。”

　　谢烨拿剪刀划开纱布，丈量了一下便开始绕，“你下一次再不小心，我是不是得到太平间去找你？”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谢烨这次更要熟练不少，干脆利落几下缠好，收尾时照例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季昀心情颇好地拨了拨那小巧的蝴蝶结，笑着问：“生气了？”

　　谢烨起身把纱布和酒精一起放回医疗箱，淡淡地说：“身体是你自己的，相对于我，你更应该生气。”

　　“那你还是生气了。”季昀理所当然地曲解了谢烨的意思，跟在谢烨身后自顾自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呢？难道是——心疼我？”

　　谢烨深呼吸一口气，把医疗箱合起来放好后，一把把身后的人推向门口，“我干嘛要心疼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