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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新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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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纤尘休息到中午，顾明允买了机票，与江纤尘一道去了玄真湖。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玄真湖早就不是从前的模样了，也不知这里一千年前是什么景象。
已经接近傍晚，徒步的游客都离开了，湖边一派寂静。顾明允环视这湖光山水，立即察觉出这是一片风水极佳之地。这里山川有致，水木成荫，气泽丰沛，黄昏之下落下孤鹜齐飞，夜色中更会有星垂水天。
江纤尘四处走了走，确定了位置，便准备下水，他看了看顾明允，说道：“这湖水情况和复杂，你要当心。”
顾明允站在湖边，施了避水咒便下了湖。
江纤尘急忙跟下去。一入水，他便将双腿变作尾巴。此刻水面霞光荡漾，他的尾鳍摇曳，拂开水痕，宛若九天而下的仙人。
顾明允稍稍抬头，看到了一道极美的身影，鲛人的尾巴甩开阵阵清辉，徜徉于水中的少年，身形流畅优美，模样也变得越发清秀了。
“怎么不走了？”江纤尘片刻间就到了顾明允身前，没想到在湍急复杂的暗流里顾明允在水中也行动自如，他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便游在前方带路。
“如果你累了，可以拖住我的尾巴。”江纤尘好心地对顾明允说。
他那条尾巴始终在顾明允眼前晃荡，鳞片细腻，光泽层层，连带着他纤细的腰身也扭动着……
顾明允收回视线，手上拖着夜明珠，欣赏着在不同光泽下，泛出不同色泽的尾鳍。
两人行动很快，江纤尘停下来，指着湖底一处开阔之地，说：“这就是我被封印的地方。”
顾明允游到半空，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封印之地的全貌，紧接着落下来，双手结印抚探湖底，湖底泛起细微的光线，无数光线如丝连缀在一起，形成一幅巨大的图纹。
江纤尘愕然，总觉得这图纹极其熟悉，甚至有无比久违之感。
顾明允收回手站立，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封印阵法，但是没有邪戾之气。何况玄真湖风水极好，极其适合休养。”寻常妖物被封印一千年，不死也会掉层皮，而江纤尘只是失了些修为、损了灵力，可见这封印还真特殊。
江纤尘也十分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从封印里出来了，连忙问：“那封印为何会解？”
顾明允说：“你不是说怀疑安谨的血起了解封的作用吗，带我去看看安谨。”
江纤尘连忙带路，游了小片刻，找到隐藏安谨尸身之处，将尸身挖了出来。江纤尘当初施了术法，安谨的尸身还没腐烂，若不是知道他已经死了，就这么看上去，会以为安谨在闭目睡觉。
顾明允探了探安谨尸身的气息，说：“暂时没发现特别之处。”
两人又去看了那辆车，一样没有有价值的发现。
江纤尘有些失落，尾巴也耷拉着。
顾明允说道：“将他的尸身带上岸，报警吧。”
江纤尘又振作起来，将安谨的尸身带离了这片湖。
与警察交流的事情由顾明允负责，江纤尘现在还没能恢复自己的模样，不方便露面。
回了修真处，大楮立刻给了江纤尘一只小盒子：“里头有调理的药丸，都是修真者的珍品，材料相当难得。你拿去吃，调理几天，说不准就能恢复些修为，变回自己的模样。”
其实江纤尘觉得自己应该能变回自己的模样了，只是怕脸上的鲛人鳞片和尖牙吓着别人，如果再恢复些修为，他就能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但面对大楮突然送来的珍品药丸，他有些不解。
大楮说：“顾先生说，你为抓魙立了功，这些药丸是对你的答谢。那些修真者们平时都用不到，放着过期就是浪费，你收着吧！”
江纤尘心思单纯，不会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便欣然接受了。
他拿出一粒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说道：“北海玉芝、地精、龙涎香、千年鹿茸角……”
大楮的嘴巴越张越大，赶紧将盒子盖上，低声道：“顾先生可真是舍得！这药丸别说助长修为了，就是绝症的人吃了也能长生不老了。”
江纤尘笑眯眯的：“我应该当面向顾先生道谢。”
大楮十分了解顾明允，说道：“顾先生不在乎这些小节。”
其实，顾明允把这盒子交给大楮时，是这样说的：“让他吃三粒，免得一直顶着被害者的模样，影响查案。”
江纤尘喜滋滋地去看狗妖旺福，旺福还在打点滴，伤已经愈合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旺福，其实修真者都是好人。”
旺福不明所以，偏头看着江纤尘。
江纤尘摸摸他的狗头：“你对他们或许有些误会，但我觉得，妖和人其实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旺福嘴里发出一声呜咽，可惜脖子被割断过，嗓子还没恢复好，不能说话。
这鲛人到底怎么了？一夜之间对修真者如此改观？要知道步入现代社会之前，很多修真者修炼的目的就是杀妖，逢妖必杀。这些隔阂和仇恨，他一个活了这么久的鲛人忘了吗？
不过一会儿，那个为他诊治的修真者来了，还带了一盆狗粮。
狗妖旺福垂涎三尺，扑到盆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兽医修真者说：“他伤得这样重还能活过来，真是奇迹。”
江纤尘说：“是你医术好。”
兽医杏灵轻笑：“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出去了。”
正吃得面相狰狞的狗妖顿时一呆，这就要出去了？他觉得这修真处的待遇还不错，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照顾。半夜三更的时候，还能和其他笼子里的妖怪八卦闲聊。
江纤尘根本无心察觉狗妖的失落，对狗妖说：“开心吗？可以出去了。”
狗妖心道：不，不开心。
兽医杏灵去了电脑前，敲敲打打后，打印出一份账单，放到了狗妖面前，说：“这是住院费加治疗费，离开的时候结一下账吧。”
狗妖瞪大双眼看了眼账单，瞬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就知道修真者没好人，一点爱心都没有啊，人类救助动物都是免费的，他们却要一只可怜无助弱小的狗缴费！
接下来两天，江纤尘非常忙。
旺福出院之后，开始帮江纤尘跑腿，当然是要收费的。好在江纤尘缺什么都不缺钱，那几袋珍珠早就换了好价钱，足够江纤尘混吃混喝大半年。
首先是租房，租了一处有水的小区的一室一厅，布局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房东允许江纤尘在浴室装大大的浴缸。
见了房东签约，江纤尘才知道房东是一个猫妖，修为很低，和旺福是朋友，两只妖私下里眼风来往频繁，江纤尘就当没看见。
找工作的事，江纤尘决定靠自己，没让旺福跑腿。
他需要一个临水的地方，服下顾明允送他的药丸，这样有助于恢复修为。
所以他决定去应聘江边巡逻员。这份工作十分简单，工资也低，只需要每天在特定时候在江边巡视，提醒离水近的人注意安全，以免有人落入江中，如果有人落水，要立刻救援。
负责面试他的，是一个老年男人，虽然不是妖，可身上带着隐隐的妖气。江纤尘听大楮说，有少部分妖与人走得近也无妨，让他凡事不要慌。
江纤尘当然不会慌，妖和人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嘛。
他十分喜欢这份工作，江水东流，直奔东海，说不定能在江中遇到东海来的妖，打听些东海的事。江边水汽充沛，草木繁荫，聚天地灵气，很适合他调养。
面试他的老何带着他在江边走了一段，给他说清楚了巡视区域，提醒道：“千万别偷懒，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很多学生啊小孩啊，以及一些不听劝阻的人总爱跳到河里游泳。如果遇到那种想跳下去的就劝阻，让他们离水远一些，不要让他们下河，懂吗？”
江纤尘笑眯眯地点头：“好。”
老何欲言又止，以往来面试的，都是上了年纪退休在家的人，正经的年轻人谁来做这样风吹日晒又枯燥的工作，而且工资还低。他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见江纤尘这样热情喜爱，心头一热就将他留下了。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他这样不计较得失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第一天上岗，江纤尘用易容纸换了一副模样，戴上鸭舌帽遮住半张脸，认认真真地巡视。他负责的这一段离城市地段有些距离，很安静。偶尔有几个人去江边滩涂玩耍，在他真诚地劝阻下，都很快离开了。
他总是笑眯眯的，说话温柔，声音清润，有几个被劝阻的女孩儿离开后，还依依不舍，拿手机拍他的背影。
他一边牵挂着东海的消息，一边想着安谨的案子，在江边巡逻的第一天过得还算充实。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他给老何打了电话汇报情况，老何非常满意，他其实一直暗中观察着江纤尘，觉得他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年轻人。
老何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江纤尘留下来踏实工作，一方面又觉得他这样一个年轻人，说不定前途似锦，他强行留人会耽误人家的年华。
思索了一下午，决定带他去下馆子，好好谈谈心。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苍蝇馆子，藏在偏僻狭窄的街巷中，来光顾的人多是附近的工人、退休老人。老何捡了一处位置坐下，先让人沏了一杯茶，呷了几口，才说：“这里看起来偏僻狭窄，其实饭菜很干净。老板娘是个老实人，原本可以享清福了，谁知道儿子做生意失败了，欠了好多钱，她只好开了这家馆子赚钱，给儿子还一部分。”
现代人讲究品质，把吃饭的地方都分了三六九等，但江纤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妖，就算适应了社会生活，也无法完全了解如今的人类世界，何况他从来没有把人类世界弄清楚过。
老板娘手艺真的不错，江纤尘毫不挑剔，吃了好几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世界上最好吃的是外卖。”
老何看他这样，更是心生怜爱，到底还是直接问出口：“我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招到你这样年轻的人。我大概是明白的，你也许只把这份工作当成过渡，今后还是要走的。不过你也别太介意，你要走，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江纤尘心头一怔，他的确只是把这份工作当成寻找族人的跳板，如果找到了族人，他会去东海，可能不会留在这里了。
老何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呷着茶，心中暗叹。
老板娘送了一盘水果，插话说：“老何，你还想让人和你一样啊？你在这江边工作这么多年，哪个人工作超过三个月的？不都是临时工吗？临时工你还要求这么高？别给人家小伙子压力。”
老何觉得尴尬，突然有些羞愧。
江纤尘则有些懵懂，不明白老何和老板娘之间的官司。
老何苦笑，给江纤尘倒茶：“我老了，只是这工作做了一辈子，不舍得而已。”
老板娘轻叹：“别固执了，听说那地段要开发了，到时候就不需要巡江人了，你回家养老吧。”
老何不说话了，面色有些冷淡。
江纤尘笑了笑：“没关系老何，我在岗一天，就巡一天江。”
老何很是欣慰，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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