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今夕何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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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乍吹起，花落鬓额间。
纪瞳抬手将肖湘鬓间的花瓣拾入手中，眸中情思涌动，望着肖湘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肖湘目中泛起笑意，轻启唇角言道：“义方，你这番素手拾花，我见犹怜的样子，像极了话本里林妹妹扫落花时感春悲秋的样子，若是你再唱一曲葬花吟，我恐会将你误以为是姑娘家。”
纪瞳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化为一声轻笑：“为霜，我可不要做那林妹妹，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我只想身康体健的与你厮守百年。”
“是是是，我说不过你，你说甚就是甚。”肖湘娇羞着垂下了眼帘，纪瞳所言正是她心中所想，叫她如何不娇羞。
“湘儿”纪瞳侧身挑起肖湘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轻声唤肖湘的闺名，声线低沉婉转，将肖湘所有的含羞带怯尽收眼底。
“作甚如此唤我”肖湘避无可避，面容因着纪瞳突然间的改口更显红润。
纪瞳微微俯身靠在肖湘耳畔呢喃道“我如此唤你的名，只是想与你更亲近些，不若你唤我瞳哥哥？”
“瞳......瞳哥哥”本以为会很难叫出口的亲昵称呼，没想到只犹豫了一瞬，便从肖湘的口中唤了出来。
肖湘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不过一个称呼的转换，仿佛突然之间就将二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了，近到肖湘觉得眼前的人儿，实则触手可及，当真如此吗，肖湘抬了抬手抚向纪瞳轻轻勾起的唇角，像是鬼迷心窍般脱口而出：“瞳哥哥，你是真的吗，还是那桃花仙子幻化出来的”
“湘儿，你觉得我是那桃花仙子好，还是你面前的凡人瞳哥哥好？”
纪瞳覆着肖湘的手背，带领她的掌心磨砂自己温热的面庞，这样亲昵的动作，她喜欢极了。
“只要是你都是好的。”肖湘抽了抽自己的手，无奈的泄了口气，纪瞳使了些力，压根不让她逃离。
“湘儿，你说奇怪不奇怪，那日元宵灯市你与我相谈，我竟没有拂袖离去，要知道在你之前可有不少姑娘家用各种伎俩与我搭讪。”
肖湘心尖泛起一丝甜意：“那我是不是该庆幸，庆幸你对我青睐有加，否则今时今日你怎会与我同坐于这桃树之下。”
“不，该庆幸的是我”
二人你浓我浓，小翠一手提着茶水，一手端着糕点，直到手酸得不行，这才迈开步子走到二人身旁，将茶点一一放置于桌上。
放下东西后，小翠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退开了去，直至踱步到了长廊尽头又在能看见二人的地方才停下来，坐在了廊内的长椅中，小翠幽幽叹息：“小姐，虽然纪家公子长得好看，可你能不能别那么早出嫁啊，你若是出嫁了，我是随你一同陪嫁过去呢，还是出府去啊，好纠结，好舍不得你啊。”
肖湘带着纪瞳逛起了自家的后花园，路遇家丁，她也丝毫不避嫌与纪瞳相谈甚欢，纪瞳环视着一路走来家大业大的肖府景致，微微感叹道：“湘儿，你可曾听过坊间的那首童谣”
“有所耳闻”肖湘抬眸状似无意的瞟了纪瞳一眼：“怎的”
“人人皆道，肖家富可敌国，谁若将你娶了，那便十世不愁粮。我家祖上便是粮官，历代世袭，若未改朝换代，恐将来我也会走那一条路。你说，我若将你娶了，旁人会不会觉得我心机太甚，高攀于你呢”
“事实上，你是吗？若不是，嘴巴长在他人身上，你管他人说甚，任尔东西南北风，且随他去，还是说你与我相识本就存了那样的心思？”
肖湘挑了挑眉，最后那一句话，她不过是顺嘴一说。若纪瞳真是那样的人，她还要这双眼作甚，她不过是坚信自己的眼睛还没瞎，不至于识人不清。
“湘儿，我是或不是，且待时间来证明一切。”纪瞳说着又似想起了之前一直忘记提及的事，转而扳正肖湘的肩膀，面对面与她说道：“湘儿，先前我曾言今日便让爹爹领媒人上门提亲，因着方才与你的这番对话，为了自证我的清白，我想暂缓你我二人的婚事，以证我爱慕你之心，并非来自于你的家世财富，而单单只因你住在了我心里，来日方长，你意下如何。”
肖湘望着纪瞳认真的眸子，怔怔的点了点头，虽说这番话只是无意中提及，可若是二人没有提及这番话，纪瞳此时此刻又会不会以另外的借口推脱二人的婚事呢，肖湘的眸子暗了暗，先前纪瞳一而再再而三欲言又止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说不难过是假，只不过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
“如此也好，你我之间确实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相互了解，义方，你可记得上回你去关外之前与我说过什么？”肖湘抬步往前走，刹那之间又将纪瞳的称呼改成了字，在她看来，若二人尚未亲密到可以直呼闺名，她便可以骗自己，哪怕她已对纪瞳情根深种，也可以因为这个称谓，阻止那在胸口肆意蔓延的爱意泄漏于脸上。
可若是真能阻得了，那便不是爱了。
“你是说带你去醉香居用膳一事吗？”纪瞳的注意力皆在思索出京之前答应肖湘的事上，丝毫没注意肖湘又唤起了她的字，想来也是因为习惯了肖湘如此称呼她。
“想不到你竟还记得”肖湘停住了脚步。
“那是自然，答应你的事，我怎敢忘，眼下时辰也不早了，那我们现下便出府去罢”
纪瞳轻轻将肖湘的手牵入掌心，她的手掌温热，肖湘甫一触到她的掌心便贪恋起她的温暖来，有心想撤回的手，最终却败在了纪瞳的温柔呵护中：“湘儿，你的手怎的这么凉，以后就由我来帮你暖罢。”
“我且回房披件狐裘就不冷了，你要随我一同吗？”问完过后肖湘忍不住咬了咬舌尖，可话即已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好啊”纪瞳死皮赖脸顺着杆子往上爬，末了还扬唇一笑，端的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肖湘被纪瞳的笑容晃了眼，低语一声：“义方，你若是个女子，该担上红颜祸水之名了。”
“一山尚且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我若是女子，你已然绝代风华，可还能容得下我？”纪瞳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一语双关道。
“我岂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若是女子，我们也应该是好姐妹。”
纪瞳低声细语：谁要跟你做好姐妹。
“义方，你说什么”
“我说，要做夫妻不做姐妹。”
肖湘仿佛被纪瞳赏了颗甜枣，行至闺房的一路，脚步轻快，直到进了闺房才恍然发觉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而那来不及阻在闺房门口的人，早已经大踏步进了肖湘的房门，这一门之隔，又将肖湘的情意泄漏了个底朝天。
纪瞳环视一圈肖湘的闺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窗前的那盏花灯上：“湘儿，这花灯你竟还留着？”
“你送的，我自然要留着”肖湘脸蛋红扑扑的，活像个偷香窃玉被当场抓住的小贼。她可没忘记，那夜纪瞳送她花灯时还曾调戏过自己，更甚者那夜她还做了一场春/梦，而那梦里的主角，此刻已然站在了她的身旁。
“如此说来，这盏灯确实应该留着，毕竟它可是我送与你的定情信物。”
纪瞳将身旁的肖湘拥入怀中，肖湘挣脱不开，瞟了眼关上的闺房大门，微微松了口气，既然门是关着的，她也少了些顾忌，况且纪瞳的怀抱温暖，让她不忍拒绝。
纪瞳将随身佩戴的玉坠解下来，递到肖湘手上，肖湘还未来得及看一眼手中的物什，又被纪瞳一番话，带跑了思绪：“湘儿，花灯作为定情信物实乃寒酸了些，尤其还不能随身携带，我将传家玉珏送给你做信物，你若是愿意，便随身带着，就像你送我的荷包一样，我除去沐浴以外，一直未敢离身。”
“那荷包你就不怕寒酸吗？”肖湘对自己的绣工实在汗颜，临时抱佛脚，纪瞳竟视若珍宝，说不感动是假，感动之余她还想着下回再找小翠继续钻研一番绣工才好。
“喜欢还来不及呢，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
闺房室温较之于户外，显然暖上许多，尤其二人相拥的姿势过于暧昧，肖湘怀揣着一只小兔子，大气也不敢喘，最后倒是纪瞳觉出了不妥之处，松开了怀里的人。
肖湘转身自衣柜取狐裘的间隙，满目柔情的偷偷将玉坠放入怀中视若珍宝，纪瞳见肖湘取出狐裘后顺手就接过来，丝毫不觉见外，亲自为肖湘披好狐裘，系带间隙低眉望着垂眸做羞怯状的肖湘，情不自/禁的吻了吻肖湘的额角，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触在了肖湘的心尖上，吓得她赶忙退后一步，纪瞳这才放过她。
醉香居的膳食只要是尝过一次便会让人欲罢不能，尤其像纪瞳这么嘴挑的人，就算肖湘未问起，离京许久的她也早已惦念多时，二人饱腹之后便沿着清河岸边消食，亦如纪瞳离京前的那个夜晚，只不同的一处便是，纪瞳此时此刻是牵着肖湘的手心的。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兮!”肖湘举目望着天上繁星点点，转而看向身旁的纪瞳吟道。
纪瞳抬手抚了抚肖湘的眉眼，肖湘眉眼弯弯纵容着她的举动并不阻止，更多的是，她喜欢这种将二人亲密的关系公之于众的感觉。如今因着二人坦白了心迹，肖湘便不再系着面纱出府，一来众人皆已知晓她的容貌，二来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纪瞳未过门的妻子，如何还会多此一举去蒙面纱避嫌。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纪瞳边抚着肖湘的眉眼，边接过肖湘的话头，轻声呼应。
“湘儿”
“瞳，瞳哥哥”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那话本子里的人一样，因着喜欢上一个人，日思夜想，恨不能时时刻刻拥你入怀。”纪瞳幽幽叹道。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月光如水，倒影在清河上，岸边的二人，四目相对，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周遭的一切如同虚无，纪瞳将肖湘拥入怀中，任由二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夜色已浓，点点星光照拂在二人身上，岸边三三两两的行人，似怕扰了二人的深情相拥，纷纷绕路而去。
纪瞳将肖湘送至肖府依依惜别，肖湘轻笑着逗她：“义方，你若不舍，不如搬来我们肖府住。”
“嗯......好主意，那我今晚就不走了，与你共寝一夜可好？”
“想得倒美，我回房了”
纪瞳看着肖湘逃窜回府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才抬手扣着折扇踩着轻快的步子向马车行去，嘴角扬着的笑意直至上了马车才收敛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今夕何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