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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阴谋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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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神之国,皇宫内,听雨楼。
今夜是满月之夜,夜幕上挂着的是犬神之国的民众最不喜欢的一轮满月,清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洒在皇城内外,照着的大大小小街道上,全都空无一人。
今夜是禁忌之夜,犬神之国的人民修炼祖先传下的阳光魔法,这种魔法的力量本源来自太阳,而与之相反的月亮会阻碍他们的修炼,所以犬神之国的民众都爱白天不爱黑夜,尤其不喜欢这冷清孤寂的满月,人们便都早早睡去,等一夜好梦之后,睁开眼又可以见到他们最爱的太阳。
这一片静谧的黑暗里,有一盏烛火在跳跃,隐隐绰绰,忽明忽暗,蛇行往前。
手执烛台的是一个女子,穿着拖曳落地的长袖白色纱裙,裙摆和袖口处用五色彩线绣着象征太阳光的纹饰,这是犬神之国皇宫女官才能穿着的衣饰,不同色彩的丝线纹饰代表的地位不同,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区分。这女子身着五彩,在宫中的地位已经很高了,是服侍皇亲贵戚的女官。
女子一路行来,无声无息地穿梭在雕梁画栋树影婆娑之间,悄然行至皇宫里最高的一处所在——观雨楼前。
女子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没有异样,才小心翼翼走上楼去。
眼见烛火越来越高,到了最顶一层,停了下来。
女子站在楼梯口,望着前方黑暗里隐约可见的高大身影,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
这是一个皇族的男人,身上穿着的白色灯笼长袖短上衣和黑色紧身长裤上面有金线织就的纹饰,代表皇族的太阳和代表人民的双叶图案,在烛火的莹莹之光下,清晰可见。
男人一直看着前方天空中挂着的那轮满月,以及在满月之下偌大的皇城,高大的背影上是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披散。
男人不出声,女子便也不出声,悄然靠上前去,无声地看着男人眼中的风景。
半响,男人才问道:“你今天单独见了他几次?”
“云夫人一直在,我不容易找到机会,还一次也没。”
“情况如何了?”
“同之前一样,只是昏睡。”
“份量可以再加大些了。”
“是,我知道了,只是……”
“别担心,快结束了。”
“找到他了?”
“还没有,不过不管他在哪儿,都必死无疑!”
“你小心点……”
“别操闲心,做好你分内之事!”
“是,我知道了,”女子点头答应之后,叫道:“宇……”
女子刚一喊出口,便被男人粗暴打断:“你该走了。”
女子还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来,转身悄然下楼去了。
男人头也不回地看着满月下一眼望不到头的皇城,仿佛看着情人一般的眼含深情,只见他缓缓伸出手,张开来,又握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色与微红。
楼下远去的女子回首一望,还以为是男人在对她挥手,心里蓦然涌上一丝感动,前去的脚步更加坚定,却不知道在男人的心里,只想着这一片广阔的国土,迟早有一天会尽握在自己手中,哪有半丝真情能够给她?
男人唇边渐渐浮现出阴冷的笑容,仿佛在那夜空里看见了那张恨之入骨的脸,咬牙切齿地念道:“蓝尧,这都是你的命,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妈,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兄弟之情!”
言罢转身下楼,融进那一片黑暗里。
满月的禁忌之夜,无云,无风,更无情。
犬神之国,皇宫内,大王殿。
这是一座正圆形的平层木质建筑,四周的雕花隔扇门全都紧紧关闭,还用厚重的绒制布帷幔里三层外三层的遮掩着,像是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不想要人知道一样。
殿外的圆形回廊里,五步一岗哨,站着一动也不动的持枪士兵,全都穿着金色的软铠,束在脑后的金发很长,在银色的月光下依旧发出淡淡的金光,显示每个人出魔力的高段。
偶尔有侍女进出,手捧着装东西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动作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唯恐惊扰了这安静的夜。
穿过狭小的布幔围成的走廊,进到宽敞的大殿深处,就看见一个同样圆形的木质榻榻米一样的台子,有一米高,周围是三级台阶,台子上面厚厚的铺着鸭绒的厚褥子,以及很多厚厚的被子。在这一堆丝织物里,有一个平躺着的中年男人,身形单薄得好像要融化在那堆织物里面一样。放在被子外面的双手只剩下皮包骨了,没有一丝肌肉的影踪。男人的头颅靠在柔软的鸭绒枕头里,深深地下陷着,同样消瘦的面容有着依稀可见的英俊。散乱的金色长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不再是发亮的,而是黯淡了,没有生气的黯淡,如同他很久才有的呼吸声。
守在男人身边的,是一个已近老年的侍女,身穿的白色侍女长裙上,绣着七彩的丝线,代表着她的身份崇高。
此刻夜已深了,老年侍女靠在床榻上,疲倦的已经打起了瞌睡,但是还是守着,不肯离开。
“云夫人,云夫人,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刚刚走进来的侍女俯身低声唤着老年侍女,烛光下,她姣好的面容表露无疑,赫然正是刚刚去过听雨楼的女子!
“呃?柔怡,是你啊,”云夫人醒过来,对这个叫柔怡的女子露出一点疲倦的微笑:“那我去睡一会儿,你要小心看护着王,有事立刻通知我。”
“好的,您放心休息一下,这里有我。”柔怡将手里的烛火递给云夫人,自己坐在床榻旁看守起来。
云夫人见状放心的离去,一盏烛火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柔怡抬头四下里张望一番,见空空的大殿内,只有自己和床榻上的王,并无他人,兀自狂跳的心稍稍减缓一点。
冷清的满月之光,透过重重帷幔,隐约浸了进来,模糊中柔怡从地上站起身,靠近床榻,俯身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在昏睡着的王的嘴唇上方,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王那因为呼吸而微张的嘴里,无声无息。
柔怡顿了片刻,原本已经落下的手又放了上去,咬牙滴下一滴,两滴,三滴。
夜更深了,四周的帷幔如同交织的网,网着行动的人,昏睡的人,将这一场阴谋,融进无边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