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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母与子,夫与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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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满月之夜终于过去了,当朝阳的光芒照亮大地的时候,住在王妃殿的王妃向烟在侍女的帮助下,梳理着自己满头飘逸的金发。挽起高高的发髻,戴上象征王妃身份的钻石皇冠,穿上金丝刺绣的纱裙,扑上突显高贵的白粉,抿上红艳艳的唇纸,可是无论怎样精心打扮,镜中人的双眉也是紧皱的,表情也是哀怨的,精神也是萎靡的,不见当初的娇艳动人。
“唉……”向烟长长叹道,涂着丹寇的手指将原本要戴在耳畔的珍珠耳坠丢在梳妆台上,精巧的耳坠欢快地滚动着,被台上的镜子挡住去路,无奈停下脚步。
“王妃?您怎么了?”梳头的侍女关切地问道。
“没事,不想戴了,就这样吧。”向烟勉强一笑,正想起身,就看见儿子蓝宇走了进来。
沐浴着朝阳,穿着白色绣金丝犬神图案骑士服的大王子蓝宇殿下,身形显得分外高大,漂亮的褐色眼睛大而圆润,遗传自母妃向烟,高挺的鼻梁有点内勾,遗传自父王蓝凌,长长的金发是犬神国人的象征,金色越耀眼,就证明修炼的阳光魔法等级越高,蓝宇已经达到了灿若星辰的程度,是当之无愧的五级阳光魔法师。
“母妃,您还没用早餐吧?”蓝宇一扫昨夜在观雨楼上的阴鸷表情,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是啊,在等你呢。”向烟也笑了,只有在看见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时,她的心情才会好些。
“那我们现在就去用餐吧。”蓝宇俯身扶起母亲。
“宇儿,用完餐你陪我去看看你的父王吧,你有三天没去看过他了。”向烟挽着蓝宇的手臂,一起走向餐厅。
“您先去吧,我还得去议事厅,北方狼族又在蠢蠢欲动的想要进犯我国边境,我得和郝将军商量对策。”蓝宇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出声推脱掉母亲的请求。
“先看你父王再去议事厅不行吗?国事重要,你父王他也同样重要,虽然他是在昏睡中,但是只要和他说话,他也会知道的,不是吗?”向烟用渴求的眼光看着儿子。
“您先去,我议完事再来。”蓝宇心中即使万般不肯,但只要母亲请求,他就不会拒绝。
向烟欣慰地点点头,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蓝宇同父王的隔阂,但她能做的,只有竭力拉拢双方的距离,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即使他们之间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即使这鸿沟深到能将夹在中间的自己给埋葬了,她也只能这样填得一点是一点。
曾几何时,蓝宇还是那个整日缠绕在自己膝下,嚷着要找父王的乖巧小男孩,可是现在,他能天天看见父王了,却再三推脱,不愿承欢膝下了。
二十几年前,那个狼族的女子,夺取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蓝凌,还夺取了蓝宇的父亲蓝凌,在那一场恩怨情仇中,没有胜者,全是输家!
二十几年前,当蓝凌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心,他那颗遗失在狼族女子身上的心,再也不曾找回来过,不论向烟如何努力,死死地强压住心中满腔恨意,想要努力温暖他那颗凉掉的心,却终是徒劳无功。
被向烟的宰相父亲找回来的只有犬神大王蓝凌,而不是向烟的丈夫蓝凌,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使满腔热情的渴求回到过去,也再回不去了。
但是向烟依旧如往昔一般的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不管他是否有心,不管他是否爱上了别人,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曾经爱过自己,更不管他现在只是一具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躯体,只要他是蓝凌,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教自己学习魔法,陪自己溜出皇宫流连市井,呵护自己,疼爱自己的蓝凌就已经足够,爱,早在过往的岁月中悄然滋生,深陷,沉沦,早已经同生命缠绕在一起,爱他,是死,不爱他,更是死!
王妃向烟同大王子蓝宇分手后,独自往大王殿走去,侍女们远远跟在她后面,不打扰她最爱的散步沉思。
这是王妃向烟每日必做的功课,回首往日,大王蓝凌生病的这一段时间,反而是王妃向烟见他最多,陪他最多的时间。对着躺在床榻上昏睡的蓝凌,向烟可以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想说的话,再不用担心他会冷言冷语拂袖而去。世事就是如此奇异,蓝凌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向烟却得到了朝夕相处的时机,得与失原来竟是同一件事情的两面,只在人心。
“王妃殿下,早安。”女官云夫人早已率领侍女们等候在大王殿外,俯身迎接王妃向烟的每日探访。
“云夫人不必多礼,你照顾大王已经很幸苦了,不用再施这些虚礼。”向烟温婉地扶起云夫人,携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今早太医来过没有?王的情况如何?昨夜是满月,我很是担心王的身体,怕仅存的魔力又会大减。”向烟担忧地询问。
“太医一早就来过了,现下去熬药了。他说王很不好,较之昨天,金发又黯淡一度。”
“怎么会!难道禁忌之幔也不管用么?”向烟吃惊地问,步子跨得更大,急迫地想见蓝凌。
“唉……王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连宫中最强的魔法防御禁忌之幔也挡不住月光对他魔力的侵蚀,这样下去,我怕王支撑不到小王子殿下回宫了。”云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蓝宇派出了这样多的人手,还是没有一丁点儿蓝尧的消息,父王病成这样,他居然还不回宫,真是不孝之子!”向烟恼怒地说道。
“王妃殿下千万不要生气,小王子殿下肯定是有事才耽搁的,应该不会存心在宫外流连。”云夫人忙替蓝尧开脱。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千万别小觑他了!”向烟斜睨一眼云夫人,心中忿忿。
云夫人不敢再为蓝尧说话,垂头不语。
说话间到了王的床榻前,向烟抬眼一看床上之人,便惊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才只一夜而已,蓝凌的金发已经成了枯败的杂草,没有了一丁点儿光泽,枯黄的散乱在枕头上,他,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难道他,真的快要死了!
“不!凌!我不要你死,不许你死!”向烟猛扑上去,摇晃着蓝凌的身体。
“王妃殿下,请您不要这样,王受不了这样的动作。”云夫人急忙拉住向烟,阻止她的疯狂。
向烟反手抓住云夫人,泪眼婆娑声嘶力竭地惨叫道:“太医呢?快传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