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典型英雄生活》枺杳

3、第3章

　　在凶手被逮捕前，威尔就已经被波士顿警局本地的警员当场释放。
　　当他经过BAU的临时会议室时，他看见了眼熟的金发联络官，他曾在电视里看到过对方为BAU所做的发言。
　　威尔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走过去，“你好？”

　　JJ有些意外，但她不吝啬地冲他扬起了笑容，“你好，麦克尼尔先生，很抱歉之前对你的怀疑，以及，很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帮助，这可能为我们避免了更多的受害者。”
　　“呃，不客气。”威尔对这些探员的直球有些难以适应，“我是想说，我能不能留下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琼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噢……”JJ在他提出这个请求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她理解他在这个时刻的不解和荒谬，在她被调到BAU成为这个小组的联络官后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在面对Unsub发出这样的疑问。
　　那些连环杀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暴力，血腥，杀戮，甚至一些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折磨，很多时候她看见那些受害者的照片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愤怒，这种愤怒渐渐在变得麻木，她清楚地知道他们能帮到受害者跟即将受害的人唯一的方法只是尽快地将这些凶手捉捕归案，但有些时候负面情绪还是会拥挤上来。

　　即便是在BAU这么长时间的她都仍时常被这样的情绪所影响，更何况是初次遭遇这些的威尔。她想拍拍站在跟前的男孩的肩，实际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JJ直视着威尔的眼睛，她很漂亮，眼睛蓝得像片大海，“你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能理解连环杀手的想法，他们之中有一部分是出于疾病，又或许有着不幸的童年，糟糕的成长环境，我们无法做到对他们感同身受，但我们都知道，那些罪恶并不可取，我们无法改变凶手，所以我们只能坚守自我。不要为罪恶感到迷茫，也不需要去弄懂它，男孩。”

　　这是第二次，威尔在人的眼中看见光芒。
　　强烈，炽热，像某种火焰。

　　威尔最后还是得以留了下来。
　　JJ收到了霍奇的通知，他们逮捕了正试图攻击另一个女孩的苏珊·琼斯，为了及时向民众发布消息，平复短时间内连续五起年轻女性枪杀案引起的恐慌和骚动，她已经战斗在媒体前线。
　　临时会议室里只剩下威尔和另外一个探员。

　　他看起来很年轻，跟威尔差不多大，甚至看起来更小，同时十分削瘦。
　　威尔不是主动找话的性格，对方也显得很腼腆，这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FBI的高级探员，这人甚至把枪佩戴在胯前，看上去就像随时欢迎有人来把它抢走。

　　大概是他观察的时间有些长了，对方有些局促地扯了扯邮差包的带子，“事实上，心理学认为，出生后的前6年经历决定了一个人的人格，而绝大多数的连环杀手都拥有一个可怕的童年，这让他们在幼年时期就形成扭曲的人格。当他们受到一些特殊的触发因素，一些生活上的挫折，比如与父母的争吵、失业、或被人欺压等，他们往往会凭借违法来寻求自己情绪上的满足。不论是连环杀手还是杀人犯，在初次杀人的时候只分为两种模式，冲动杀人或是蓄意杀人。而对连环杀手而言，初次杀人后，杀人的欲望从杀死对方渐变为满足心理更深层次的欲望，他们会从中感受到巨大的快感，因此尽管他们也会悔恨、也会害怕，但幻想和快感会驱使他们继续去杀人，渴望不断的改进并试验新的杀人手法，就像毒品一样诱惑着他们，令他们根本停不下手来。”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比起刚刚的局促和紧张，进入自己的专业后年轻的探员显得自信了许多。
　　威尔沉默了一会，他不知该如何接话，安静的空气又在往外冒着尴尬的分子。

　　“抱歉！”年轻的探员抬手将过长的头发掖到了耳后，粉色的嘴唇显得很干燥：“这有些枯燥……emmm我是说，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是的，我想。”威尔觉得自己像在欺负对方，这让他也变得有些忙乱：“我只是，只是没有研究过这些。”他不好意思让他们的对话断掉：“所以，琼斯，我是说观察我的那个，她也是这样吗？被拘留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个杀手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出现了，没人会这么傻。”

　　“他们就是。”对方轻声地说着，睁大了眼睛。
　　年轻探员的眼睛是清澈的蜜糖色，天真得就像是小鹿斑比，彻底盖过他已经变得分明的轮廓跟高挑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大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威尔问他。
　　“斯潘塞·瑞德。”
　　“我想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威尔眼睛游移了一下，“但你可以叫我威尔，他们，我是说我认识的人，都这么喊。”
　　瑞德看起来比他还紧张：“yeah，威，威尔，你，你也可以叫我斯潘塞。”虽然这么喊他的人并不多。

　　威尔觉得他们的对话像两个小学生，不，比那还糟。毕竟他们短暂的对话里充斥着尴尬，又带了点儿小猫伸出猫爪彼此试探的跃跃欲试，甚至还有对糟糕又生涩的交际能力的懊恼，不是单方面的。
　　对面这个年轻的探员并不比他好多少。

　　“嘿，男孩们。”JJ从外面打开了门，“他们回来了，我们该准备去审讯室了。”
　　感谢上帝，威尔长长地出了口气，而瑞德也一样。

　　站在审讯室外的单面玻璃朝里看是另一个很神奇的视角，或许是因为大多数时候威尔都是待在里面的那一个。
　　他站在角落里，这次进去的是JJ跟艾米丽，而苏珊·琼斯被锁在了椅子上。这个女孩看起来确实很普通，没有光泽的棕色卷发，中等身材，微胖，长着黑框眼镜也挡不住的雀斑，穿着普通到甚至老气，就像是每个会在校园里被霸凌的书呆子。

　　威尔看见她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JJ，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双眼睛浮现出的恶意。
　　JJ也是金发蓝眼的漂亮姑娘，并且同样年轻，只不过FBI的工作让她看起来除了甜美之外还相当干练，不像是还在大学读书的那些学生一样生涩天真。
　　尽管只是小组里的联络官，但当他们真正需要她的时候JJ总是能做得很好。她跟艾米丽的配合让苏珊·琼斯的情绪很快失控了，她尖叫着：“伍德那个女表子妄想着让我的威尔屈服在她的权势之下，就像那些人当初在学校里对我那样，让我跪在女厕所的地板上舔那些女表子的鞋板，哈！然而这个女表子失败了，威尔不屈的灵魂让他甘愿离开挚爱的校园，可是伍德怎么敢，怎么敢在背后洋洋得意地向别人炫耀她的权势！所以我杀了她！”

　　威尔好像能听见她兴奋的喘声，她在说着自己是怎么将子弹打进伍德的身体时双眼涨得通红，她在回忆那一次杀人时的快感，说伍德难以置信的脸跟倒下后仍睁着的眼睛，她享受这个！
　　这让他难以置信，不管是苏珊·琼斯的疯狂还是她所说的话。

　　“我跟詹妮弗·伍德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低声对身边的瑞德说：“我几乎把她给忘了，但琼斯让我想了起来。我们的交际仅仅是上过同一堂选修课，在相邻的座位，伍德从来不跟我说话，但她偶尔会偷偷看我，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也并不多特别。她从来没有威胁过我，甚至连暗示都没有，那段时间我的父母刚过世不久，心情很糟糕，被退学也并不完全是卡伦·道格斯单方面地找我麻烦，我反抗过头了。”

　　“连环杀手在杀人时往往伴随着幻想，你只是偶然间契合了她幻想的一部分，更多的因素在于她高中时遭遇的校园霸凌，甚至是她童年时期母亲的忽视跟抛弃。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认为这次案件的Unsub是女性，相对与男性而言，女性连环杀手往往显得更加冷静，她们的计划更缜密，手段更隐蔽，犯罪周期更长，促使她们不断杀人的往往无关于冲动，而更多的是在于利益性以及掌控欲……”
　　而苏珊·琼斯的冷却期太短了，她选择的受害者也伴随着不稳定的随机性，在不清楚威尔这个被极度迷恋的因素下她的犯罪动机与行为都更接近于男性连环杀手。

　　霍奇朝他们投来警示的一眼，瑞德将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威尔很难说自己是否有被瑞德安慰到，在此前他本就过于精彩的人生里，他多数时候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挣扎，痛苦，焦虑，更多的都是因为自我与世界的分割，他从没试过这些负面情绪是来自于别人，哪怕生存对他来说茫然和复杂威尔也从未想过去伤害别人。

　　直到苏珊·琼斯交代出一切，这场杀戮的闹剧彻底落下帷幕，威尔在迈出警局的时候仍旧难以从自厌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发现自己那些自以为复杂的绝望，那些游离的孤独，那些自怨自艾，在脆弱的生命面前是那么不值一提，比起这些跟他一个年纪人生却戛然而止的受害者，至少他的生命是这样的鲜活，即便它实在没什么价值。

　　离开前他跟瑞德交换了联络方式，他想他不该这样荒废自己的人生，尽管他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他迫切地想做些什么——虽然他毫无头绪，但只是本能地，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里叫嚣着，为了在往后漫长的，不知何时终结世界之旅找到自我的方向，更为了这些在他眼前逝去的，短暂的生命。

　　他知道他总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