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典型英雄生活》枺杳

2、第2章

　　斯潘塞·瑞德透过显示屏看着审讯室监控回放里显得有些苍白的男人——或许该说男孩，威拉德·麦克尼尔今年也才刚达到能够喝酒的年纪，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起眼望向自己的同事：“他看起来很焦虑，在听到摩根说起受害者的时候明确地表露出意外，我觉得他像是想争辩，但他又很快放弃了抵抗，这很矛盾。”
　　亚伦·霍奇纳抱着手臂，双眼仍旧注视着屏幕，没有表情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大卫·罗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我们得重新捋一捋了。”

　　在受害者的照片跟嫌疑人的口供文件中沉思的摩根抬起了一边眉毛：“如果这是伪装，奥斯卡一定不会吝啬于给他个奖杯。”
　　艾米丽在旁边耸了耸肩，尽量轻松地笑了一下。

　　这很困难。
　　尽管几乎每天都在见证着犯罪世界的丑恶，但BAU的每一个成员都更愿意相信世间的美好，他们秉承着公正公平的目光去分析和怀疑unsub的行为和罪行，却也愿意相信一名未曾定罪的嫌疑犯于审讯室内的真情流露。

　　霍奇放下了环在胸前的手臂，为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发出指令：“我们需要抓紧时间，Unsub的冷却期在缩短。”
　　他默认了他们的结论。
　　几乎是同一时间，BAU小组的金发联络官从走廊的另一边赶了过来，“出现了新的受害人——”

　　她打开波士顿本地警员转接过来的文件夹，回形针将受害者的照片夹在了最上面，金色长发的女孩难以置信地睁着一双蓝眼睛，孤独地倒在黑色的垃圾袋中间，她白色的衣服上是一圈圈已经变暗的血迹，Unsub在她身上留下了远超过其他受害人数量的子弹。
　　霍奇合上文件夹：“Unsub失控了，或许是他原本就在失控的边缘，又或许——跟我们抓捕了麦克尼尔有关。”

　　“看来，这个男孩确实是无辜的。”罗西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再次被请到审讯室的时间比威尔想象的短多了，坐在他对面的人除了稍微熟悉点的摩根外还多了另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探员，对方友好地介绍着自己：“SSA（Surperviver Special Agent），大卫·罗西，来自BAU。”
　　他敏锐地发现了他们态度的转变，哪怕黑人探员那张脸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
　　“是不是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威尔忍不住问。

　　罗西抬了抬眉毛，“你相当聪明。”
　　“跟我有关？”不然他们不会再浪费时间来跟他交谈，只是释放嫌疑犯的话随便哪个警员都可以做到。但这并不能让威尔摸到更多的头绪，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两周时间，案件最早却发生在一个月前，而两周之前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过陌生，他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能为他们提供确切的线索。

　　“事实上，我们认为Unsub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她很熟悉你，甚至是迷恋。”摩根将手放在了桌上，胸膛贴在桌子的边缘，将距离尽可能地拉近。
　　黑人探员的双眼十分锐利，却也有足够真诚，威尔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这让他意识到对方说的有很大几率是事实，而不仅仅是一时的怀疑，他有一瞬间感到头皮发麻的窒息，随后有什么东西感密密麻麻地从胃里涌了上来。

　　“Calm down，kid.”罗西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这不是你的错，男孩。事实上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得回忆一下近期是否有这样一个女孩出现在你的周围。她很年轻，年龄范围在18-23之间，就跟你差不多大，白人，她可能表现懦弱并不起眼，外貌平凡但十分聪明，你可能对她并不熟悉，因为她羞于将自己暴露在你的眼前，她更多的可能是在暗中观察着你，但你们一定曾有过接触。”

　　听起来像个女Stalker，但威尔的体质远超常人，他不觉得有人能够近距离地跟踪自己，除非——
　　除非她原本就是生活在威尔周边，被判定为正常出现所以没有威胁的人。

　　其实这些人并不在少数。
　　尽管威尔的心房很重，但这仅限于那些试图向他靠近——他指的是更深一层意义上的靠近的人。大概是出于对自己体质的自信，又或者是因为与这些世界的格格不入，威尔每天都会无视掉不少围绕在周围的乱七八糟的家伙，像是为了他这张漂亮的脸蛋来店里喝咖啡的女学生，又或是住在隔壁，每天在他经过都眼睛黏在他身上的整天跟丈夫吵架的中年女人，甚至是像那天早上跟他搭讪的那个被害者——如果不是当天下午就有警官来找他录口供他甚至回忆不起对方的脸。
　　理所当然，一个总是在他周围用若有若无视线注视着他，懦弱得甚至没有对他升起过恶意的女Stalker，他当然不会注意到对方的危险。

　　这几个被害者多少都跟他有所接触，两周之前太远了，但在他进警局前的近两次案件，被害者跟他接触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多，在查尔斯河岸那天他实在没心情注意周围，那个女Stalker大概是停在远处观察自己，那是一条笔直的河岸，左侧有不少树木，是天然的遮挡物，威尔钻进自己的记忆里张望，隐约能感受到些什么痕迹，但对方像只怯弱的老鼠，将自己藏得太远了。

　　而昨天晚上，他记得劳拉·凯特进来前咖啡厅内的人基本都在店内待了5分钟以上，有好一会儿没新客户光顾，所以对方推门进来的时候门上的铃铛声让他自然地抬头看了客人一眼。
　　因为已经临近下班的点了，收银机只剩下一台还开着，他的同事山姆为凯特点的单。劳拉·凯特是个漂亮姑娘，山姆跟对方聊了好一会儿，而他就站在旁边清洗着杯子，在将洗干净的杯子放到玻璃柜台上时他看了凯特一眼，女孩没来得及收回望着他的视线，连跟山姆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些，垂下眼时能看到她泛红的耳朵，她匆匆拿上点的咖啡就推门离开了。山姆甚至因为女孩的反应而锤了下他的手臂，打趣了一句。

　　这大概是女Stalker的刺激源。
　　他回忆着这段时间咖啡厅里的客人。威尔记得坐在最左边的是附近大学的一位教授，她的年纪似乎并不大，坐在那个位置上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了很长时间，在劳拉·凯特离开前后都一直维持着专注的状态，所以不是她。而在她旁边是一对情侣，他们挤在一块儿聊天，偶尔那个女孩会偷偷瞟他一眼，但她跟男友交换亲吻的时候相当甜蜜，显然也并不是她们。

　　在咖啡厅右边的空间同样坐了两桌客人，靠里的那位背对着大门，她应该无法看清柜台这一边发生的所有细节，哪怕是用小镜子。而另一个客人是个刚夜跑完的女学生，她坐在靠门的位置上，能清晰地看见柜台的一切，但她跟BAU推测的形象不一样。
　　有着一头红色头发的女学生相当个性张扬，威尔记得她在等咖啡的过程中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一边笑着还一边朝他抛了个媚眼。如果跟他接触是Stalker的刺激源的话，她显然才是表现更严重的那一个，威尔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她并不是金发蓝眼，又或是当时Stalker并不在周围，所以她逃过了一劫。

　　不断的否定答案让威尔烦躁地让自己的目光朝更远的地方望去，他试着放大自己的记忆画面，视线随着受害者进行移动，他记得自己看见劳拉匆匆推开门离开，咖啡厅的大门往回弹的时候山姆正一拳锤在他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大门往站着的身影，棕色头发，穿着深色的格子衫跟直筒的牛仔裤，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在门外停了一下，没有进来就转身离开了，正好是劳拉·凯特离开的方向。
　　她的脸陷在阴影里显得模糊不清，让人难以看清对方的表情，但有那么一个瞬间，威尔好像看到了对方暴露在灯光下的眼睛，恶毒的，扭曲的，充满了偏执。

　　是她。

　　“是她！”他叫出声，记忆像是条蜿蜒而下的河流，他逆着水流往上游，那些不甚清晰的被他无视的身影都变得清晰起来，他开始翻阅那些被强塞进来的记忆，终于，他在大一那一年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琼斯，我听见别人叫她琼斯，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是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学生，半年前，我在学校的联谊活动里遇见了她，当时伯克利的另外两个女孩正围着她，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一起校园霸凌，但我走了过去，那两个女孩大概并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只是喊了琼斯的名字——我想她们是在威胁她，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摩根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站起身朝审讯室外走，离开前威尔还能听到他喊电话那头的人Baby girl，将自己刚刚提供的信息告诉电话另一端的人。
　　罗西却仍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拢在一起。这位高级探员长了一对大小眼，这让他看起尽管年纪不轻了却仍有些古灵精怪，但这双眼睛这会儿又流露出睿智和善意，威尔被他看得有些无措。

　　“呃……”他紧张地将十指缠在了一起，“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emmm，我想不到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说实话他现在的感觉不太好，就像是，他以为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跟世界远远地隔离开，但在他看不见的笼子之外，却有人因为他而厮杀，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他的刻意无视而就这么发生在他的身边。
　　威尔忍不住望向对面的探员，对方看起来像是意外，他能看见那双眼睛泛出些微光亮，充满了——一种他也说不清的柔软的情绪。

　　他听到这位探员对自己说：“谢谢。”
　　对方摊开了双手，让笑容印在了脸上，“为你所做的一切。”

　　威尔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垂下眼，他能肯定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