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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别无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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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离是第二日下午回来的,纪尤在房中拿着本书打发时间,往日桑离从外面回来都会来同他打声招呼,今日却迟迟没来,于是他放下手里的出了门,到桑离房门口看见门上的血迹他吓了一跳,推门而入,看见桑离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人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十分微弱。
纪尤立即封住桑离的经脉,抱她上床躺好,指尖点在她的额头,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灵力。
见她脸色恢复了些纪尤才收回手。
出一趟门,她怎会伤得如此重?能将她伤成这样,对方必定不是一般人。
此时有两人突然闯进门,一男一女,纪尤认识,是桑离手下的人,在楚妗那段时日他见过一两次,他们也受了伤。
“见过纪公子。”
“不必多礼。”
女子焦急道:“小姐她怎么样了?”
“伤势不轻,好在性命暂时无碍,不过要休养些时日。”他表情凝重,看向两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小姐。”
“杀她?何人?”
女子看向旁边的男子,男子似乎心有余悸,面带犹豫道:“对方年纪不大但修为颇高,一身黑袍,下手极狠,招招致命,若非我们及时赶到,恐怕……”
年纪不大,修为高,一身黑袍,莫非是……
“就你们两人?你们可知对方身份?”
男子摇头:“我们去了十多人,只活下来几人,且都受了重伤。”
“你们是何时来的玥丰?”
女子道:“前几日收到小姐传信,让我们召集所有人前来玥丰,说助公子为我们的师父报仇,为掩人耳目,大家先后出发,如今还有些人没到。”
“师父?你们师父因何而死?”
“他是被朔崇杀死的!”
朔崇树敌太多,想找他报仇的人数不胜数,单凭他们这些人怎能和魔宗抗衡,他对女子道:“此事之后再议,你先帮她处理伤口,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公子。”
纪尤带着男子一起退出房间,关上门,他对男子道:“那黑衣男子是主动找上你们的?”
“不是,小姐与我们在城外会合,是在回城的途中遇到的。”
“那你可认得那人用的剑?”
“就是一把普通的佩剑。”
从他们身上的伤口可以判断非灵剑所伤,而修为高深又不佩灵剑的,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人,加上他们方才形容的特征,他能锁定的仅那一人。
“你们师父和桑离是?”
“是父女。”
父女,那就是杀父之仇,所以两人那夜才会发生冲突?
前因后果纪尤不敢确定,只能等桑离醒来再了解具体情况。
男子去处理伤口,纪尤烧了些热水送进房间,然后在门外守着。
女子收拾好后打开门,纪尤看着桑离,让她也赶紧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麻烦公子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
女子摊开手道:“这是我方才在小姐身上发现的,这不是她的东西。”
剑穗!
纪尤将剑穗拿起来,果不其然,珠子上是他的名字,所以想杀桑离的人真的是朔北琰,为什么?朔北琰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他为何要杀桑离,就算要恨也该是桑离恨他才对。
“公子?”
“你先去吧。”
“是。”
在院里干坐了半日,夜里桑离才醒过来,纪尤走进去,见她虚弱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纪尤给她端了碗粥,递过去道:“还是热的,喝点吧。”
桑离没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个人究竟哪一点与众不同,能在朔北琰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怎么了?”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
“是谁干的?”
桑离惨淡一笑,冷声道:“你猜不到吗?”
“……他为何要对你下死手?”
“因为我杀了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是吗?”朔崇杀了桑离的父亲,桑离杀了朔北琰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原来对于朔北琰来说还有重要的人啊。
“你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他道:“与我无关。”
“是他喜欢的人。”
“嗯。”纪尤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先喝粥吧。”
桑离张开嘴,喝下勺子里的粥,对他道:“我想好了。”
“你说。”
“帮我杀一个人。”
他道:“你要杀朔崇?”
“我知道你想亲手杀了他报仇,我不和你抢,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可以把我手下的人全部给你,助你攻上魔宫。”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搅拌着碗里的粥,问道:“谁?”
“朔北琰。”
虽然已经想到,但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勺子磕到碗,发出刺耳的响声。
“怎么,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早就答应过的事,他自然无法在此刻反悔,他道:“何时动手?”
“我还没说完,我不希望你们动手,打起来他死你伤,朔崇近日又有了动作,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休养。”
“行,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想要我何时动手?”
“三日后。”
“……好。”
他的反应和回答都出乎了桑离的预料,她不知道是不是做这一出戏起的作用,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择手段”是她从她的“父亲”那里学来的,不过她要辜负“父亲”当初对她的期待了,因为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位“父亲”所以为的东西。
回房后纪尤坐在床上陷入沉思,三日,他只有三日时间,若他真的动手杀了朔北琰,朝戈怕是要恨他一辈子,而且打心底里来说,他不想要朔北琰的命,尽管他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父亲。
可他已经答应了桑离。
另一边的朔北琰借酒浇愁,朝戈不知才鼓舞起来士气为何这么快就熄灭了,喝酒伤身,可无论他怎么劝朔北琰都不听。
又喝得烂醉如泥,这些日子朝戈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些年在朝渊的形象都是假的,如今这副模样才真实,人都有有很多面,且善变。
朝戈好不容易将朔北琰扶到床上躺好,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伸手到处摸,床上摸了又摸身上,他着急道:“去哪了?”
“师兄,你找什么?”
他从床上下来,一个没注意摔下地,眼睛四处看。
“我的剑穗……”
“人都迷糊不清了,怎么还惦记着剑穗,好好好,我这就帮你找。”
两人把屋子翻遍了也没看到剑穗的影儿,朔北琰记得一直放在身上的,怎么会不见,是不是掉在外面了?他又酿酿跄跄地跑到院子里去找,还是没找到,他疲惫地坐下来,让朝戈别找了。
“丢了,丢了就丢了吧。”那注定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师兄,我们进屋吧。”
“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你先去睡。”
“师兄……”
“去吧。”
他就这样坐在院子里吹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日朝戈起来时朔北琰正在做饭,这些日子他们很少烧饭,都是在外面买现成的,因为朔北琰不会做,而朝戈也只会点皮毛。
朝戈看他娴熟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不会做饭的人。
饭菜很快上桌,朝戈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囫囵咽下后喝了一大口粥,砸吧着嘴道:“味道不错,就是稍微咸了点,不过不影响吃,真的。”
朔北琰尝了一口,太久没做,和上次一样,盐放多了,吃的人也说咸。
朝戈好奇道:“师兄,你何时学的厨艺?”
厨艺,他那算什么厨艺,小时候跟着母亲耳濡目染,也动手做过,母亲后来教过他,说学会了后可以做给自己爱的人吃,为爱的人做饭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那时还不明白什么叫爱的人。
他没胃口,放下碗筷,对朝戈道:“明日我就要成婚了。”
“什么!”朝戈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这消息对他来说太震惊,太突然了,“师兄,我没听错吧,成婚?你要和谁成婚?”
“桑离。”
“桑离!”朝戈一时不能消化,师兄和桑离两人并无任何交集,怎么突然就说要和她成婚,他不解,“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我的年纪也该成婚了。”
“那……这事华泠哥知道吗?”
他淡淡道:“他知不知道又如何。”
“你喜欢她吗?”
“什么?他……我不知道。”他苦涩一笑,恍惚间竟差点听错朝戈的问题。
“若是你不喜欢她,为何要与她成婚?不是相爱的人才会成婚吗?”这是师父曾经告诉他的。
这世上的夫妻又有多少是因为相爱才成婚的,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远不如身边有个人来得实际,而对他朔北琰来说,如若不是那个认定的人,是谁都没有意义。
朝戈心里不赞成,但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师兄的决定,他道:“成婚这么大的事,师兄不告诉魔尊吗?”
朔北琰摇头道:“没必要。”
“师兄,你真的要和她成婚吗?你和她在一起会开心吗?”
“不知道。”
“那你不会后悔吗?”
会吗?
他不得不承认答案是必然的,可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