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57、终身大事

　　锦儿不敢问纪尤之前的事，怕碰到他的伤痛处，只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她和元溏既然回来了就不打算再走，如今他孤单一人，她要陪在他身边，他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纪尤严肃道：“锦儿，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们还是走吧，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就去找你们。”他现在不受世人待见，他怎么能忍心看锦儿和孩子因他受人非议侮辱，跟他一起吃苦。
　　锦儿知道他口中没做完的事是什么，如今的他已经够痛苦了，何况那些前尘过往都不及他的命重要，活着，她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她道：“哥，还是算了吧。”
　　纪尤笑着道：“锦儿，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师父他们一定不希望你……”
　　“锦儿，不止是因为他们。”
　　言尽于此，他也固执，锦儿知道说再多都没用，那就依他吧，锦儿握紧他的手道：“好，那我和你一起。”
　　“不怕吗？”
　　锦儿笑着摇头，对他道：“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罢了，如今他身边也只有锦儿这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她和孩子周全。
　　他看向元溏，元溏对他点点头。
　　因为锦儿身体不适他们要在华邺多留一日，夜里纪尤听见隔壁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锦儿的哭声，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冲过去推门而入，看见锦儿坐在床上流泪，元溏正蹲着收拾地上的碎片。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元溏欺负你了！”
　　看见纪尤这么着急跑过来，锦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不哭了，没底气道：“没有，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做什么噩梦了？”
　　她不说话了，元溏收拾完洗了手，拿出方帕替她掉眼泪，轻声哄道：“好了，现在没事了，睡吧。”
　　锦儿乖乖睡下后，纪拉元溏到门口，好奇道：“做个梦哭得这么伤心，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说梦见我去买包子的时候和包子铺的老板娘私奔了。”
　　“……一个梦而已。”搞出这么大动静。
　　“自有孕以来，这样的梦她做过不下十来回。”醒来后边骂边哭，说他不在乎她了，说他是负心汉，都说孕妇会得臆想症，他刚开始还不信。
　　纪尤拍拍他的肩，憋笑道：“特殊情况，多点耐心。”
　　元溏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儿，点头道：“为了这个孩子她很辛苦，可我只能看着，没办法替她受这份罪。”
　　“你爱护她，心疼她，她就甘愿为了你受这份苦。”说完纪尤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爱吧，因为爱，所以甘愿为对方牺牲，哪怕是命。
　　第二日一早三人出发前往玥丰。
　　前往玥丰的路上小两口有时一天就能闹好几次别扭，不过都是锦儿在发脾气，元溏乖乖听着受着，耐心哄着。
　　讨个媳妇真不容易，纪尤劝也没什么用，锦儿的脾气是说来就来，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默默在心里为元溏鼓劲。
　　说起孩子，纪尤问锦儿有没有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锦儿知道有孩子后就已经开始琢磨这个事儿了，不过绞尽脑汁想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满意的。
　　纪尤自告奋勇道：“你们不知道起什么好，那我来起一个。”
　　锦儿还未回答，元溏坚定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锦儿想了想，觉得元溏说得对，确实不能让他给孩子起名字，他那惊世骇俗不拘一格的起名方式锦儿曾经领教过，她道：“我还是自己慢慢想比较好。”
　　“好吧。”
　　锦儿见他明显有些失落，不忍心，对他道：“那舅舅给孩子起个乳名吧。”
　　听了这话纪尤又笑起来，道：“我早就想好了，念，小念，念念，男孩女孩都合适，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字说出口锦儿就知道他是真的考虑过，念，这个简单的字几乎倾注了他们所有的寄托和希望，意义非凡，锦儿看了元溏一眼，点头道：“好，就叫念念。”
　　纪尤对着锦儿隆起的肚子道：“念念，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锦儿看着肚子，抬手摸了摸，学着孩子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当然喜欢了，念念谢谢舅舅。”
　　纪尤会心一笑，点头道：“喜欢就好。”
　　虽然纪尤一路上都全副武装尽力隐藏自己，还是免不了引人注目，尤其是姑娘家，从旁经过时总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和身边的姐妹道：“方才那位公子斗笠之下肯定是一副绝世容颜。”
　　姐妹反驳道：“你怎么知道，真好看还遮掩什么，说不定是丑八怪不敢见人呢。”
　　“怎么可能，看身形就不一般，肩宽腰窄腿修长，步伐稳健，走路带风，端正又潇洒，粗布衣都盖不住的风姿，脸也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你快别说了，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锦儿在后面听得认真，心想如今的小姑娘胆子真大，她像她们那么大时可不敢对一个男子的......身子评头论足，不过她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从小审美就被纪尤影响，对其他男子的样貌无感，喜欢元溏也并非因为他的相貌，。
　　锦儿追上纪尤道：“哥，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以婚配了，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你找个中意的，成亲，生个孩子，正好和念念做伴。”
　　成亲，他好像从未想过这件事，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考虑，可现在不行，谁嫁给他那就是跳入火坑，他还是不要去坑害别人了。
　　“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锦儿拍拍胸脯道：“我现在回来了，你的终身大事包在我身上，有姑娘示好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给你把把关，选一个最好的，你相信我的眼光。”
　　“你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注意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的，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那怎么行，你的终身大事也很重要，我可以两不误。”
　　纪尤拍拍她的额头，求饶道：“我的傻妹妹，你就放过我吧，啊。”
　　“可是......”
　　一旁沉默许久的元溏道：“他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勉强他了。”他若再不开口锦儿会一直缠着纪尤说这件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也可能先斩后奏，给纪尤找一堆姑娘，让他挑选妻子。
　　纪尤赶紧附和：“对啊，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行吧行吧。”锦儿扭头时注意到他绑在腰间的白色缎带，与他那一身衣赏有些格格不入，问道，“这什么，你把这个绑在腰上干嘛？”
　　“束发用的，方便。”
　　“哦。”
　　先前纪尤已经传信给桑离，说不日便到玥丰，还提了锦儿和元溏，桑离回信说一切安好，静待君归。
　　在锦儿的一再追问下纪尤才说起她，锦儿意味深长地看着纪尤，心想难怪一直说有打算，人家数次救他性命，悉心照顾，听起来对方又是个身手不凡的美人，这样若是都不动心，那才有问题。
　　锦儿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纪尤口中的那位女子了。
　　晚上锦儿睡着后元溏出了门，等他回来时发现锦儿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去哪里了？”
　　“出去买了梅子，你不是一直说想吃吗？这一路上都不见哪里有卖，下午听店家说夜市上有，就趁你睡着出去买了，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元溏喂她吃了一颗，味道还行，不过她隐隐感觉元溏没说实话，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确实太敏感，应该是想多了，人生地不熟的，今日只是临时在这里落脚，他也不能出去做什么坏事。
　　见锦儿睡下，元溏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由感叹那些撒谎不心虚的人真厉害。
　　他看着睡着的锦儿，轻声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上次在魔宗见朔北琰，朔北琰给了他三张传音符，找到纪尤那天用了一张，决定去玥丰时用掉一张，明日就要到玥丰，今晚用掉了这最后一张。他不是出卖纪尤，只是朔北琰说想知道纪尤的消息，他知道少主没有恶意，只是担心。
　　第二日下午三人终于到了玥丰，桑离原本说出城来接，纪尤说不用麻烦，他们自己过去就好。
　　他们刚进城就看到两人熟人，坐着的人喜笑颜开地对纪尤招手，大喊道：“华泠哥！”
　　这一喊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纪尤迅速埋下头，朔北琰提醒道：“朝戈，不要这样大喊大叫。”
　　朝戈立刻捂住嘴，自责道：“我太高兴给忘了。”
　　纪尤这才慢慢走上前，对朝戈道：“脸上有肉了，看来顿顿没少吃，腿怎么样？”
　　“是啊，我吃得可多了，腿也好多了，师兄认识好多医术厉害的人，现在腿已经有一点知觉了。”他说得眉飞色舞，是真的开心，朝戈还是那个朝戈，傻傻的。
　　“那就好。”纪尤说完就从他们旁边走过了，没看站着的人一眼。
　　元溏道：“少主。”
　　“我们先走了！”锦儿拉着元溏跟上纪尤。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朝戈失落道：“师兄，华泠哥怎么了？”
　　“他……累了。”被伤透了，不想再继续佯装笑脸去迎合任何人，尤其是那些令他讨厌的人，他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