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54、报仇

　　夏合会照常举行，前一夜发生的一切随着大雨了过无痕。
　　今日是三年来整个朝渊最热闹的一天，天还未亮弟子们就开始布置，天亮后开始所有人穿戴整齐开始迎客。
　　凌云殿前的石阶两旁摆满了鲜花，中间铺设红绸，从大门口往上一直延伸到大厅内，各方来客络绎不绝，整个凌云殿都充斥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午时朝渊门作为真正的东道主在大厅宴客，朝晖从主位上站起来，端起酒杯道：“各位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是给我们朝渊面子，朝晖倍感荣幸，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
　　“能受邀来参加朝渊举办的盛会才是我们的荣幸！”
　　“没错，应当是我们敬门主才对！”
　　“来！”
　　“干！”
　　酒过三巡后此次大会才慢慢进入正题，朝晖端着酒杯从主位上走下去，大声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五大门派受魔宗重创后元气大伤，尤其是华邺，惨遭灭门，全军覆没，如今五派只剩下四派，赤樱的事大家也都听说了，朔崇野心勃勃，魔宗数次挑衅攻击我们五派，就是为了赤樱，如今朔崇已有三瓣赤樱在手，他想集齐赤樱后放出妖兽，大乱天下，趁机将我们五派彻底铲除，独自称王，我们岂能让他得逞！”
　　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五大门派都被魔宗铲除，那他们这些小门宗必定难以生存，他们又不足以与魔宗抗衡。
　　“是啊，魔宗想吞并几大门派，这绝不可能！”
　　“对，他朔崇算什么东西，我们绝不答应！”
　　……
　　说话的都是些想巴结几大门派的小门小户，不知天高地厚，盲目跟风，真正知道其中厉害的都默不作声，暗中观察。
　　“所以朝晖此次邀请大家来一方面是叙旧，结交新友，但更重要的是希望我们可以同心协力对抗魔宗，现下朔崇还在闭关养伤，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定能将朔崇一党尽数歼灭。”
　　有人问道：“魔宗有三瓣赤樱，还有两瓣可是在门主手中？”
　　朝晖喝下手里的酒，故作为难，叹气道：“实不相瞒，我们朝渊只有一瓣。”
　　“那另一瓣呢？”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朝渊有一位纪尤纪门主，还有一位出色的弟子朝羿，也就是魔宗少主朔北琰，在朝渊苦苦潜伏了五年，他们两人……”
　　自从纪尤放走朔北琰，纪尤随朔北琰去了魔宗后，外界关于两人的传言开始跑偏，纪尤早前就有断袖的传闻，这下更是肆无忌惮了。
　　有人笑着到：“莫非是这纪尤看中朔北琰，甘愿为他离经叛道？”
　　“不见得吧，纪尤的容貌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不定是朔北琰看上他，他不是还带纪尤回魔宫去了吗？”
　　“依我看多半是你情我愿，两人早就暗通款曲，寻着机会就一起跑了。”
　　厅里一阵哄笑。
　　“真是为人不齿，堂堂朝渊门门主，莫培山前辈的儿子，竟变成如今这般，家门不幸啊，唉……”
　　又有人道：“听说纪尤掉下幽冥谷了。”
　　“真的假的！”
　　……
　　朝晖道：“这最后一瓣赤樱就在他们两人手中。”
　　“若是纪尤已经掉下幽冥谷，那种地方不可能活着回来吧，如果赤樱在朔北琰手中，那他肯定交给朔崇了。”
　　众人附和道：“说得对啊。”
　　“如若纪尤真的死了，朔崇拿到四瓣，没有我们这一瓣也没用，如果我们现在不出手，魔宗迟早会找上门，与其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消灭这个忧患，将他手中的赤樱一并夺回来。”
　　“那若是纪尤没死，赤樱在他手里怎么办？”
　　韶封不屑道：“丧家之犬，何足为惧。”
　　朝晖道：“若他愿意交出赤樱，自然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若是他不交呢？”
　　“他若是不交，那就只能……”
　　“只能什么？”幽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伴着一股阴冷的风，在整个宴会大厅涤荡。
　　“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
　　“在外面！”
　　所有人站起来涌出大厅，只见延伸出去的红绸尽头立着一个人，一袭红衣比地上的红绸还艳丽，他抬眼看着众人，轻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有人立即认出是谁，惊慌道：“纪尤！是纪尤，他没死！”
　　听说是纪尤，许多人都躁动起来，他不是掉下幽冥谷了吗，怎么还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他今日出现究竟是何意图？
　　朝晖手一抬，所有弟子持剑往下冲，台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一眼望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将纪尤团团围起来。
　　这场面比上次可壮观多了。
　　朝晖和韶封等人一步步走下台阶，本以为昨夜与朔北琰联手救走朝戈的是魔宗的人，原来是他。
　　“你真是命大。”朝晖道。
　　“看来你见到我很是失望啊。”
　　纪尤抬脚踩上红绸，慢慢向前走，每迈一步所有人的心里就震三震，将剑横在身前，连连后退，韶封站在朝晖身侧，握住剑柄，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纪尤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韶封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放心，我只不过是想离得近点，好让你们听清楚我说的话而已，不过我看大家好像都不怎么欢迎我啊。”
　　“你背叛朝渊，勾结魔宗，早已被逐出门派，如今还有何脸面站在这里，面对已故的莫门主和所有弟子！”
　　他横了韶封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你……”
　　朝晖阻止韶封，对纪尤道：“不知纪尤公子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他扭头扫视了一圈。
　　“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洛祎门前任门主洛婉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洛祎门的弟子迫不及待地站出来，指着他道：“你这叫什么问题，当日是洛婉自己不知好歹，还动手伤了人，朝晖门主才错手杀了她！”
　　“是啊，我们当时都在场，亲眼所见。”
　　“对，分明是洛婉咎由自取！”
　　……
　　朝晖道：“没错，她的确死于我剑下。”
　　“第二，华邺门的大弟子……华呈可是你下令杀死？”
　　朝晖讽刺地笑起来，对他道：“纪尤，华呈之死全都是因为你，若非他对你盲目维护，不听劝阻，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第三，华呈是如何被杀的？”
　　听到这里参与其中的人心里开始打鼓，但嘴上却不饶人：“他罔顾礼法，助纣为虐，是死有余辜！”
　　那人话音刚落脖子就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不得呼吸，随后狼狈倒地，他指着纪尤，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很快便断了气。
　　韶封惊慌失措，拔剑指着他道：“纪尤！你好大的胆子，抓起来，把他给我抓起来！”
　　周围无人敢动。
　　“废物！”韶封狠狠踢了身旁的弟子一脚，吼道，“都聋了吗！还愣着干什么！”
　　所有人这才一拥而上，带头的两名弟子将纪尤反手押起来，几把剑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反抗。
　　韶封见纪尤乖乖束手就擒，想必是有了自知之明，知道敌不过他们这么多人，这样一想他便觉得底气十足，趾高气昂道：“纪尤，看你还如何嚣张！”
　　他这么想，朝晖可不这么想，朝晖盯着纪尤，走近，在纪尤耳侧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纪尤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道：“我说了，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
　　“哼！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为他们报仇，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看来朝晖很清楚自己不会放过他，只是他想要的当然不只是朝晖的命，他道：“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你又何必如此着急下定论。”
　　见他被抓还如此云淡风轻，有人不满道：“纪尤，交出赤樱，你若有心悔改，今日可饶你不死！”
　　纪尤觉得好笑，舔了舔嘴唇道：“这话听起来真耳熟啊，只可惜你们找错人了，我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韶封道：“给我搜！”
　　纪尤被身后的韶德门弟子踢了一脚，单膝跪地，那人心中得意，正准备搜身，突然一把剑从天而降，直接砍断了他伸出的右手。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血悉数溅到周围的弟子身上。
　　剑飞回立在殿前石柱上的人手中，血顺着剑往下滴。
　　“朔北琰！”相比纪尤，认识朔北琰的人更多，他是莫培山最得意的弟子，莫培山在世时他时常伴在左右。
　　“他怎么来了，是来救纪尤的？”
　　“这还用说吗！”
　　“哼，又来一个送死的！”
　　送死？纪尤摇头，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错觉。
　　朝晖道：“我朝渊什么时候成了谁想来就来的地方了。”
　　朔北琰并未搭理他，而是看向那些围住纪尤的人，沉声道：“放开他。”
　　“朔北琰，你当朝渊是你魔宗吗！”韶封冲着他吼。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
　　“不放！你休要在此猖狂！”
　　朔北琰完全无视了朝晖，朝晖怒火中烧，朔北琰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拔剑抵在纪尤脖子上，面目狰狞道：“放了他可以，只要你肯扔下你手中的剑，跪在我面前认错。”
　　朔北琰没有丝毫犹豫，丢掉手中的剑，飞身落进包围圈，站在纪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