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45、警告

　　第二日纪尤又想着出去玩，该编个什么理由才能让朔北琰答应带他出去呢？
　　真伤脑筋。
　　东张西望的时候他从桌上的一堆水果中看到了一样好东西，他拿起一个藏在身后，坐在朔北琰对面，不怀好意道：“送你个礼物。”
　　“什么？”
　　他将手上的东西递到朔北琰面前，朔北琰身体微微后仰，皱眉道：“拿开。”
　　“不要啊。”他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又递出去，“这梨很甜的，少主尝一口吧。”
　　他想把梨递到朔北琰嘴里，朔北琰起身避开，他也跟着起身，追在朔北琰身后道：“别跑啊你，就尝一口。”
　　朔北琰转身捉住他的手腕，严肃道：“不要闹了。”
　　他瘪瘪嘴，狠狠咬了一口梨，道：“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他独自坐在一边吃水果，朔北琰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无聊，凑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书啊？”
　　“经书。”
　　“好看吗？”
　　“……”这叫他如何回答。
　　“哈哈，我就知道，一定不好看吧，我告诉你个更好看的，怎么样？”
　　朔北琰信以为真，问道：“什么？”
　　纪尤双手托腮，咧开嘴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道：“我啊，怎么样，比你手上的书好看多了吧，最重要的是我会动，不像你的书死气沉沉的。”
　　朔北琰无言以为，一开始就不该搭理他。
　　见他不理自己了，纪尤凑近，小声唤道：“朔北琰。”
　　没反应。
　　他压低了声音再喊：“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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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人家喊你半天，好歹给点反应嘛……”这软糯的语气他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朔北琰听完更是嘴角直抽搐。
　　“既然你如此静不下心，那就来抄一抄经书。”
　　“我才不要！”他拽住朔北琰的衣袖，哀求道，“少主，你就行行好吧，带我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嘛。”
　　“不好。”
　　“别这样，哎呀……少主，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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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纪尤立即闭上嘴，警惕地看向门口。
　　“少主。”
　　“何事？”朔北琰道。
　　“燕左使请少主去大殿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
　　纪尤不由地担心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不必担心，你留在房里别出门，我去去就回。”
　　“好。”
　　朔北琰出去后纪尤坐下运功疗伤，外伤还没痊愈，灵力恢复不到五层，暂时还无法催动灵力继续炼化体内的碧芦果，越到后期进展越慢。
　　不知道那位燕左使叫朔北琰去商量什么要事，纪尤直觉与自己有关，他这么大个活人住在朔北琰的寝殿，不可能瞒过所有人，何况是跟在朔崇身边的人。
　　他住在魔宫只是权宜之计，这里不是他能长留的地方，等再过几日伤好得差不多，有大师兄和朝戈的消息了，他就离开。
　　因为他朔北琰必然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和朔北琰之间不该有这诸多牵扯，这几日的安逸时光就当是偷来的吧。
　　另一边朔北琰到了大殿，除了燕陀上外还有魔宗几位位高权重的城主在，见到他纷纷站起来行礼。
　　“少主。”
　　朔北琰微微点头，坐下后道：“不知燕左使找我何事。”
　　“有弟子来报，烈玄门失守。”
　　此前这些外面的情况大都是朔鸣和朔瑶负责，他们死后由燕陀上接管，他做的事从不会向朔北琰说明，更不用说汇报情况了，朔崇最是信任他，既然朔崇都没有过问，他大可不必告诉朔北琰，朔北琰也不关心，而且烈玄门的弟子根本不能为他们所用，失守对他们来说谈不上多大损失。
　　朔北琰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少主？”
　　朔北琰站起来道：“若无要紧事我就先回去了。”
　　燕陀上叫住他：“少主！”
　　“还有事？”
　　他已经明显表现出不耐烦了，但燕陀上全当没看见，对他道：“听说少主前几日带回一人，不知那人是何身份，现在何处？”
　　“与你无关。”
　　“少主不要忘了，公子和小姐……”
　　朔北琰最不愿听旁人提起他们，立即打断他：“住口！”
　　燕陀上可不怕他，他没去朝渊前就是个无法修行的肉体凡胎，成不了大气候，从朝渊回来后修为是不错，但整日郁郁寡欢，一蹶不振，这样下去如何能助魔尊成就大业。
　　“少主，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次次暗下黑手，两面三刀，心口不一，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实际不过一群鼠辈，做事为人还不如我魔宗弟子光明磊落，少主可千万不要听信了他们的谗言，引狼入室。”
　　几位城主附和道：“燕左使说得对，少主生性纯良，不知人心险恶，尤其是那些打着名门正派旗号的奸佞小人最为狡猾。”
　　他们的意思那么明显，相信少主听得明白。
　　朔北琰冷眼扫过几人，轻笑一声道：“那诸位以为我该当如何？”
　　燕陀上道：“若此人身份特殊，那就万万留不得。”
　　决定带纪尤回来时朔北琰就知道不可能瞒得住，如今这魔宫内没一个他信得过的人，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他带回来的人是谁了。
　　“那不如我将人交给燕左使，任凭燕左使处置。”
　　燕陀上弯下腰高声道：“少主英明！”
　　朔北琰看着他道：“那我把这少主的名头也给你，可好？”
　　波澜不惊的语气让在场的几人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并非好说话的主，他目光犀利地盯着燕陀上，燕陀上立即跪下：“属下不敢！”
　　“不敢，你还有何不敢的？”
　　“少主，魔尊闭关前再三嘱咐……”
　　“他说过什么我不想知道，你只需记住，我带回来的人谁若是敢碰，我定要他付出代价。”说完他走出大殿，殿内的瓷壶瓷杯尽数炸裂，碎片横飞，茶水流了满地。
　　“燕左使，这……少主如此固执，可如何是好？”
　　燕陀上站起来，看着朔北琰离开的方向道：“那人定然是不能留的，少主一心护他，要另想办法，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
　　朔北琰回寝殿的路上遇见一名婢女端了些点心，他将人叫住，问道：“这可是桃花做的？”
　　婢女大惊失色，连忙行礼，慌张道：“回……回少主，是的，前日在后山摘了几支桃花，就用来做了些桃花糕。”
　　“后山有桃树？”
　　见少主面色岁冷，但并没有什么架子，婢女放松不少，笑着道：“有几株，是村民自己种的，现在花开得正盛呢。”
　　朔北琰回房时纪尤躺在那张软榻上睡着了，身上什么都没盖，也不怕冷，朔北琰拿了大氅替他盖上。
　　吃饭时纪尤才醒，睁眼就看见桌案上的花瓶里插着花枝，惊喜道：“这是哪里来的桃花！”
　　“婢女摘的。”
　　他凑近闻了闻，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他一脸陶醉道：“少主，明日再让人去多摘点吧，屋子里多摆几处。”
　　“好。”朔北琰看他对桃花爱不释手，道，“以前还不知你如此喜欢花。”
　　纪尤从瓶中抽出一支花放在鼻下转了转，笑着道：“以前见了也不觉欢喜，只是后来总想着这也是鲜活的生命，最灿烂的不过就是开出花那一刻，花期很短，人也是一样，一辈子能绽放多久呢，所以要及时行乐。”
　　朔北琰不清楚他的逻辑，但多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尝尝这桃花糕。”
　　纪尤拿起一块仍进嘴里，点头道：“甜而不腻，不错。”
　　“吃饭吧，吃完可以出去转转。”
　　“真的！可以出……”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由于太过激动喷了对面的人一身，朔北琰一向爱干净，这下可好，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先吃，我去换一件。”
　　“哦。”还以为他会生气，都准备好挨训了，居然什么都没说，还怪不适应的。
　　朔北琰换衣服时收到传信，是朝渊的消息，他面色一沉，该来的总会来的。
　　等他换好纪尤喊他快坐下吃饭，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了。
　　朔北琰坐下来，事情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只能如实告知。
　　“快吃啊，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
　　“朝渊那边有消息了。”
　　纪尤立刻收起笑容，捏住筷子紧张道：“怎么样？大师兄和朝戈没事吧？”
　　“他们暂时没事。”
　　“那就好，没事就好。”他的心这几天一直悬着，这才落了地。
　　朔北琰继续道：“我派去的人被抓了，朝晖说要人就亲自去朝渊赎。”
　　“拿什么赎，赤樱？他们要那就给他们。”那一瓣赤樱就藏在剑阁的那间刑房里，朔北琰被关在里面时无意间发现的，纪尤放朔北琰走时让他一并带走了。
　　朔北琰摇头。
　　纪尤快急死了，对他道：“还有什么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啊，不要这样说话说一半！”
　　“他要我们两人去换，五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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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因为他，华呈和朝戈也不会被抓，他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现在还要将朔北琰搭进去，他自责道：“都怪我。”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因我才落得如此境地。”
　　“朔北琰……”
　　“不必太过担心，这两日你好好养伤，到时我们带些人一同前去，将人救出来。”
　　“朔北琰，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纪尤心中烦闷，饭没吃几口，拿起筷子又放下，对朔北琰道：“我想出去透口气，行吗。”
　　“去吧，不要走远，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