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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养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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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朔北琰从外面回来看见纪尤正盯着手中的剑发呆,这把剑不是纪尤的,朔北琰见过,是洛祎门洛婉的佩剑。
“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死呢?”
朔北琰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老实说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在凌云殿前替我挡那一掌。”纪尤放下手里的剑,看着朔北琰问道。
朔北琰反问道:“那你呢?”
“我?”他想了想,朔北琰说的应该是中千糜散那次,“当时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我也不知道那刀上有毒啊。”
“一样,没想那么多,也来不及去想。”
“那若是重来一次呢?”
朔北琰看着他道:“还记得你当时说过的话吗?”
他摇头:“不记得。”
“你说就算可以重新做一次选择,结果还是会一样。”
他还真没什么印象了,笑着道:“我那时候是这么说的吗,你记性真好,过去那么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朔北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总之我还欠你一句感谢,谢谢你替我挡的那一掌,也谢谢你回去救我。”
“纪尤……”
这时送饭的婢女来了,朔北琰见纪尤中午胃口不错,晚上特意叫人多备了些饭菜,还有汤,婢女端进来一一摆上桌。
“这么多哪里吃得完,菜留下,这人参汤,乌龟王八汤……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汤统统拿走,我不喝。”
“不可以。”
他抗议道:“我又不是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吃这么补,会上火的。”
“不用都喝完,选你喜欢的。”
这还差不多。
最后他只留下了一碗鸡汤。
吃完饭后朔北琰坐在书案后看书,让纪尤去休息,他吃太饱睡不着,躺在床上无聊透顶,眼珠子开始四处乱转,他注意到朔北琰背后的架子上摆了不少东西,青霄,断掉的小义竟然也在,还有后来朔北琰给他那把镶了好几颗宝石的匕首。
他起身下了床。
“怎么了?”朔北琰看过来。
“睡不着,没事,你继续看书,我就随便看看。”
他慢慢踱步到架子前,拿起小义抽出来,断掉的地方接上了,只是有一道明显的印子,这匕首想完全修复只能熔了重新打造,可那样打造出来的就不是原来那把了。
察觉到朔北琰起身了,纪尤放下小义,摸着青霄剑鞘上的梵文问道:“怎么没见你用了,这么稀有的上品通灵宝剑,就这样放着落灰未免太可惜了。”
“这是入朝渊时师父赠予的,它本不属于我。”它只属于朝羿,但这世上已经没有朝羿这个人了。
“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灵剑认主,你是他的主人,就算给了别人也无法驾驭。”
他的手犹豫着想要去碰剑穗,那时到现在,总觉得已过去很久,久到他从小孩变成了大人,从当初无忧无虑的生活到如今的走投无路,这漫长的日子仔细想来不过数月而已。
朔北琰轻声唤他:“纪尤。”
他回过神,手指勾了下剑穗,嫌弃道:“这穗子怪难看的,还留着没扔呢。”
“不难看。”
“那就留着吧,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朔北琰下午找人搬来了一张软榻,摆在书案旁边,夜里他就睡在上面。
灯没灭,纪尤侧躺在床上看见朔北琰已经闭上了眼,精雕玉琢般的脸在明灭的烛火下柔和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平日醒着时冰冷。
他身形修长,那张软塌快连他腿都搁不下了,躺着睡觉衣服和头发还那么一丝不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升天的人呢。
他和朔崇长得一点都不像,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吧。
“看够了吗?”
正看得入神,塌上的人突然开口,纪尤被吓了一跳,心虚道:“……你还没睡着啊。”
“嗯,一直被人盯着,睡不着。”
纪尤翻身面对里侧的墙壁,闷哼一声道:“谁看你了,再怎么看也没我好看,睡觉。”
朔北琰睁开眼看过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他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很快便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纪尤醒来时朔北琰不在房中,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倒好,可以出去溜达,这个门都没迈出去过的纪尤浑身难受,这样下去他会被憋坏的。
吃午饭时纪尤一直在盘算怎么让朔北琰带他出去转转,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朔北琰哪能看不透他的小心思。
不如直说。
吃完饭后朔北琰又去看书,他在书案对面蹲下来道:“现在正是春日好时节,想必外面一定是阳光明媚,万物复苏,花开遍地,听说你们魔宫后有一片沙盈林,每年春天都会开出一片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红色花海,想想就知道一定很美,我还没见过呢,能不能……”
“不能。”朔北琰拒绝得干脆。
“干嘛呀!你不能这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家,你作为主人不该带我四处转转吗?不介绍介绍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特色?”
“除了这间屋子,伤没好之前哪里都不能去。”
纪尤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大喊一声:“朔北琰!”
朔北琰不为所动,重新拿一本翻开继续看,他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书案上,书有一半都被他压在了屁股下面,他道:“朔北琰,求你了,好不好?嗯?带我出去透口气吧,我不行了,我现在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眼花,呼吸不畅通,快要被憋死了!”说着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又开始刷耍赖了,朔北琰将他拉住,松口道:“带你出去可以,必须跟着我,不能乱跑。”
他立马竖起三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乖乖听话,不乱跑,一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
白天行动不安全,天黑后两人才换了衣服偷偷溜出魔宫。
纪尤还是头一回穿这一身黑衣,衣服非常合身,他甚是满意,走在路上还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他昂首挺胸,得意之际头顶突然被扣上斗笠,他不满道:“朔北琰,你干嘛呀!”
“戴着。”朔北琰按住他要摘斗笠的手,“不可太过招摇。”
“我哪里招摇了?”
“你忘了出来前如何说的?”
事真多,他妥协道:“好好好,我戴,我戴行了吧。”
魔宗的夜市热闹程度与朝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夜市里来往穿梭的大都是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各家为私利和欲望争来抢去,他们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纪尤,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我们去前面逛逛吧。”
街上小贩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泥人摊吸引了纪尤的注意力,他跑过去拿起一个对朔北琰道:“你看,这小泥人多可爱,像你。”
泥人又矮又胖,眼睛都看不见,像个包子似的,朔北琰左右看不出哪里像他,只道:“喜欢就买。”
“不要。”纪尤将泥人插回去,走着走着又喊朔北琰,“你看,这把折扇是不是不错,上面的花儿真好看,和我配吧。”
“嗯,要吗?”
“不要。”
……
朔北琰的视线一直紧锁在纪尤身上,出来前说跟在他身后的人在前面跑得欢脱,什么东西都要摸一摸瞧一瞧,买给他却又说不要。
走到一家酒楼前,纪尤停下来道:“我走累了,朔北琰,要不我们进去坐坐,顺便吃点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有没有,我就是走路走多了腿有些疼,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朔北琰扶他进酒楼找了地方坐下,他摘下斗笠,迫不及待地点了几样菜,对朔北琰道:“难得出来一回,要不我们庆祝一下,喝一杯?”
这才是他进酒楼的目的。
“不行。”
“行的行的,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拿一坛来。”
小二立刻转身拿酒去了。
朔北琰看着他严肃道:“纪尤,你伤还未痊愈,不能饮酒。”
“哎呀,少主,别这么严格嘛,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喝一点点没关系的,说不定喝完酒心情一好伤口还能愈合得快一些。”
“谬论。”
看样子这酒他今天是非喝不可,酒上来后朔北琰替他倒上,道:“要喝可以,仅此一杯。”
他才不管,仰头一口喝下去,身心顿感舒畅,他将喝干的酒杯推到朔北琰面前,讨好地笑着道:“少主,再来一杯吧。”
“不可以。”
馋虫勾起来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这一杯还不够塞牙缝,他翘起嘴巴,委屈地看着朔北琰道:“最后一杯,真的,我保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忍不住骂自己,为一杯酒脸都可以不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朔北琰又替他倒了一杯,他喝下后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朔北琰微微摇头,倒了第三杯。
纪尤心中窃喜,想着总有办法诓完这一壶,不料没等他将杯子送到嘴边,朔北琰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他抬手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气急败坏,控诉道:“你耍赖,你怎么能这样!”
“我何时耍赖了?”
“你……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喝下杯中的酒后他气冲冲地出了酒楼,朔北琰付完钱后追上去拉住他,替他戴好斗笠,小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你放开我,我要自己去找酒喝!”
“纪尤……”朔北琰看着他,喊了一声名字后就不吭声了。
这个人啊,怎么就是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呢,纪尤隔着斗笠上的面纱看着他,大约是方才喝酒喝得猛了些,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红晕,加上他那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像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孩子,怪招人稀罕的,闲来无事逗逗他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朔北琰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晚上睡觉前纪尤非要沐浴,朔北琰不许,他的伤口还不能沾水,只能擦一擦身子。
“好吧,不过我受伤了手不方便,少主要帮我才行。”他靠得很近,手不安分地在朔北琰腰间游走,笑得一脸奸诈。
朔北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反正你连我屁股都看过了,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岂止是屁股,他全身上下没有哪一点没被朔北琰看过。
“啊!”他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朔北琰拖到了床上,他抱住自己,一脸惊恐道,“你干嘛!”
“帮你。”朔北琰面不改色,伸手要解他衣服。
他反悔了,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帮他,倒是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拒绝道:“我不要你帮了!”
“晚了。”
“不要!你干什么!朔北琰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