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3、朝渊

　　华呈回来简单梳洗后就被孟千亭叫了过去。
　　“此次出行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孟千亭对他一向是十分放心的。
　　“回师父，一切顺利。”
　　“华泠这孩子表现如何？”华泠资质平庸，性子顽皮，进门后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孟千亭虽从不像要求其他弟子那样要求他，但还是想让他跟着华呈锻炼锻炼。
　　“华泠表面看似吊儿郎当，偶尔做些不着边际的事，实际他心里是有分寸的，他虽没有修为，但胜在聪明，反应快，鬼点子多，一般人还不能把他怎么样，这次他也帮了大忙。”
　　孟千亭点头道：“那便好，最近外面不太平，洛祎门和烈玄门先后被袭，据说管辖的地界也有邪祟作乱，此事颇为蹊跷，虽暂时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想来这背后必定不简单。”
　　“是否有可能是魔宗所为？”近几年来魔宗动作频频，虽不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但也不难看出其野心。
　　“还不清楚，听说不像是魔宗功法，各家传讯不日前往朝渊商议对策，此次你和华通随我去，切记，不可声张。”
　　“是，师父。”师父许久不曾出门，此次亲自前往朝渊，事态不容乐观。
　　“赶了一夜的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启程。”
　　“是，徒儿告退。”
　　一整天华青和锦儿都缠着华泠，让他讲此次出去的经历和见闻，拗不过他们，只好拉华瑜来救命，他比较擅长讲故事。
　　华瑜道：“我可没那闲工夫，我还要去练功。”
　　“别呀。”华泠拉住他的袖子摇晃，眯起眼睛笑着讨好，“哎呀师兄，我的好师兄，你忍心拒绝这么漂亮的锦儿和如此可爱的阿青吗，你就和他们讲讲嘛，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可是我……好吧好吧。”华瑜最受不了他来这套，加上旁边那两双渴望听故事的大眼睛，他只得妥协了。
　　“师兄最好了！”
　　华瑜甩开他的手，嫌弃道：“你得了吧。”
　　晚上吃完饭华泠早早回房睡觉去了，喊他出去玩也不去。
　　第二日一早锦儿去找他，发现房里没人，平日里穿的几件衣服也不见了，找了一圈才注意到桌上留的字条，上面写着：出趟远门，不必担心，保证在你生辰前回来，不会忘了给你带礼物的。
　　又偷跑了！
　　锦儿撕碎纸条，咬牙切齿：“华泠，这次你死定了！”
　　因为沿途要查探情况，所以没有御剑，孟千亭一行七八人走了一日，傍晚准备在镇上找客栈投宿。
　　身后的人还跟着，而且距离越来越近，一行人停下脚步，华呈道：“来者何人！”
　　没动静。
　　几人纷纷出剑，二师兄华通大声道：“阁下再不现身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华泠只好从角落里走出来，尴尬地摸了摸头：“嘿嘿，师父，大师兄，二师兄，是我啊。”
　　华呈见是他，卸下了防备，收起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朝渊，又怕师父不同意，就一路悄悄跟着了……”他也想去大名鼎鼎的朝渊看看。
　　孟千亭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没有责怪，只道：“既然来了，那就一同去吧。”
　　他顿时喜笑颜开，走上前搂住孟千亭的胳膊：“谢师父！”
　　“此行不可过于高调，切记收敛性子。”
　　他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知道了师父，我保证此行去朝渊一定不闯祸，不给咱们华邺丢人。”
　　孟千亭无奈摇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会安分。
　　几人足足走了□□日才进入朝渊境内，再御剑半日终于到达韵城。
　　华泠是第一次来朝渊，看到长草的石头都觉得新奇，不过最让他震撼的还是朝渊门的凌云殿，和传闻中一样，金灿灿的，耀眼，漂亮，最主要是气势宏伟，看上去就非同凡响，相比之下他们华邺的潇文殿看起来就比较像家宅，更朴素，温馨，更有人情味儿。
　　白衣男子早就等在一旁，见他们来了，弯腰恭敬道：“朝晖见过孟门主，师父和三位门主已在大厅恭候多时，请各位随我来。”
　　华泠走在最后，一直偷瞄前面的白衣男子，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朝渊门大弟子朝晖，看上去的确气度非凡，不过他还是对朝渊门的另一位弟子比较好奇，他在华邺的酒楼茶肆里没少听那人的传闻。
　　一行人拾级而上，听说这凌云殿前的石阶有九十九阶，华泠走的时候还特意数了一下，果真不假，九十九，一步不差。
　　大厅里此时已经站满了人，华邺是最后到的，几大门主纷纷站起来客套地打招呼：“孟门主来了。”
　　“孟兄，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说话的人身材高大，一身广袖白袍，云纹点缀，金丝镶边，简单又不失大气，头束麒麟金冠，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看衣着，想必这就是朝渊门主莫培山了。
　　孟千亭笑着抱拳道：“莫兄，别来无恙。”
　　年轻时莫培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孟千亭则与他相反，温文尔雅，不紧不慢，莫培山一向不喜这样温吞的人，唯有孟千亭让他刮目相看，多次接触下来，两人便成了好友。
　　莫培山看着孟千亭身后几人：“这……”
　　“这是大弟子华呈，二弟子华通……老八华泠。”孟千亭介绍道。
　　“晚辈见过莫门主。”几人异口同声。
　　莫培山欣慰地点头道：“真是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
　　华泠感觉这个莫培山似乎多看了自己两眼，难不成他也听过那个什么美人榜，知道自己的名讳，他家老五不也上榜了嘛，说起来哪个是他家老五，看起来都不像。
　　安排他们落座后，莫培山坐上主位：“大家一路奔波，想必很累了，房间已经安排好，天色也不早了，宴席过后，大家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议事。”
　　“谢莫门主！”
　　宴席期间很多人朝华泠看过来，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早已“美名”远播，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传闻中的第一美人洛婉就坐在对面，一身紫衣，朱唇翘鼻，柳叶弯眉，眼眸含水，有种楚楚可怜的美，不知是不是先前期望过高，总觉得看上去少了些惊艳。
　　散席时洛婉主动对华泠点了点头，华泠微笑回应。
　　华通调侃他，说兴许是人家看上他了，不然怎么单单和他一人打招呼。
　　“二师兄，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世人谁不知道洛婉虽美，脾气却异常火爆，据说曾徒手掰断一男子的两只胳膊，只因那男子无意碰到了她的手，这样的女子华泠自认不敢招惹。
　　“第一美女子和第一美男子，你们成了也算是天作之合，美事一桩。”
　　“二师兄，你要是喜欢呢你就去，我支持你。”
　　开什么玩笑，这么硬的骨头他哪里啃得动，华通摆手道：“不了不了，她不适合我。”
　　“还有不适合你的？”以前他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样的女人他都敢招惹。
　　“当然了，任务难度大是最大的问题，再说我也不能和师弟你抢人啊。”
　　“和我可没关系。”
　　吃完饭后在房里闲得无聊，华泠闲不住，偷偷跑出去溜达，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他站在岔路口后悔不已：“这凌云殿怎么这么大，我记得刚刚好像来过这里啊，早知道不出来乱晃了。”
　　他又绕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回去的路，反倒越走越僻静。
　　回廊尽头有一栋独立八角小楼，他走近一看，居然是剑阁。
　　关于朝渊门的剑阁他早有耳闻，听说里面珍藏着成百上千件神兵利器，是个宝库。
　　既然都来了，进去看看应该不过分吧，如果有人就说迷路了，不算撒谎，他确实是迷路了。
　　门半掩着，他推门而入，沿着长廊一直往里走，穿过第二个门才发现这是二楼，地下有一层，上面还有一层，八面墙，其中六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叉剑戟，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不由发出一声感叹：“哇！”朝渊剑阁，名不虚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谁！”
　　警惕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楼下有人！
　　华泠伸头向下看去，突然一阵风飘过，他感觉脖颈一凉，匕首抵在他的咽喉处，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谁让你进来的？”身后的人语气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候他可不能乱了阵脚，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位兄台，那个……你先别激动，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是华邺门弟子，吃完饭出来散步，可是你们这里太大了，我一个不小心就迷路了……”
　　从剑阁出来后华泠的心脏还扑通扑通乱跳，刚刚那人说往哪边走来着，好像是右边吧。
　　现在朝渊鱼龙混杂，下次再也不乱跑了，不然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各门派早早聚集到大厅，华泠是被华通从被窝里拽起来的，他还没睡醒，站在那里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莫培山最后来，身后除了昨日的朝晖和朝端，又多了两人，应该就是老五朝羿和老六朝戈了，大家对这两位莫门主破例收的弟子颇为好奇，没见过的都在偷偷打量。
　　莫培山道：“大家请坐。”
　　坐下后睡意更浓，华泠舒服地打起了瞌睡。
　　“华泠，华泠……”华呈发现他在睡觉，小声叫他，叫不醒。
　　华通凑近，小声在他耳边道：“华泠，我有百花酿，要不要喝？”
　　他瞬间从座位上弹起，大声道：“要！”
　　各家弟子见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几位门主脸色却不太好看，纷纷望向孟千亭，仿佛在说你华邺门怎会教出如此不守规矩的弟子，哗众取宠。
　　华泠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啊各位，你们继续，继续。”他坐下来，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从右前方投来，他看过去，正对上那人的视线。
　　他心里暗暗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
　　不过这人的确如外界所传，五官俊美，眸色浅淡，肤白胜雪，气质清冷，一身白衣，加上面无表情的脸，整个人宛若一座冰山，异常冷漠，不可侵犯。
　　他咧开嘴对人笑，那人立即收回视线，继续听门主发言，他则睡意朦胧，什么都没听进去。
　　离开大厅时他迷迷糊糊没注意，走了几步撞到前面的人，待他睁大眼睛一看，不正是那位冷面公子嘛。
　　冷面公子转身冷眼看着他。
　　“冷……朝羿公子，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