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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大婚 ...

  •   魔宗传来少主朔北琰十日后大婚的消息,还特意送来了请帖,请各大门派届时光临,一齐观礼。
      几大门派同气连枝,自然不予理会,更不屑参加,不过都在暗中揣测魔宗究竟是何用意,这种时候办喜事,背后必有蹊跷。
      纪尤整日将自己关在剑阁,没日没夜地修炼,华呈将请帖送至剑阁。
      这件事纪尤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知道了。”他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
      华呈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劝道:“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容易走火入魔。”
      “大师兄,我没事。”纪尤拿起请帖看了良久,问道,“新娘是何人?”
      “不知。”
      大婚前魔宗派副使元溏前来朝渊请各大门派,但无人搭理,纪尤喝完酒回来,元溏还笔直地站在殿外。
      “见过门主。”
      纪尤并不意外,笑着道:“看来你是特意在等我。”
      “正是。”
      “等我做什么,当真要请我去喝你们少主的喜酒?”
      元溏不置可否,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来之前少主特地吩咐过,务必等到门主,有一样东西要属下亲自交到门主手上。”元溏伸出手,手心躺着一枚小小的平安福,阳光照射下上面的金色丝线尤其明显。
      那是锦儿从小戴在身上的,难道锦儿还活着!
      “这东西你哪来的!”纪尤夺过平安福,一把掐住元溏的脖子,手越缩越紧,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面前的人。
      元溏憋红了脸,艰难开口道:“烦请门主……随我走一趟,一切……自会明白。”
      纪尤松开他,咬牙道:“若是胆敢欺骗我,我要你的命!”
      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随元溏前往魔宗,他顾不了什么后果,他只想知道锦儿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魔宫外挂了零星的几个红灯笼,努力营造出喜庆的样子,殿内却没有特意布置,只是多了些烛台,看上去亮了些。
      从大门走到殿内无一人守卫,只有朔北琰独自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的似乎是酒,纪尤进去他手一挥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锦儿在哪?”纪尤开门见山道。
      朔北琰不急不缓地倒了一杯酒,举起来,看着纪尤道:“这是我们魔宗最好也是最烈的酒,名为失魂。”
      纪尤无心听他废话,冲上去掀了他面前的长案,同时剑出鞘,横在朔北琰的脖子上,咬牙问道:“人在哪?”
      “坐下喝一杯。”
      “我问你锦儿在哪!”剑已经将朔北琰的脖子划出一条血痕,纪尤的手开始发抖,他分明说过再次见面不会手下留情。
      朔北琰看着他,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剑是否划伤了自己,平静道:“我可以让你见她,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纪尤红了眼,哑着嗓子吼道:“你别逼我!”
      这时大殿门被推开,他扭头看过去,锦儿红着眼睛站在元溏身边。
      他一时忘了动作,朔北琰道:“辞去门主之位,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他已经无暇理会朔北琰说了些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数月不见的锦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锦儿……”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上的剑已经拿不稳了,从朔北琰脖子上滑了下去。
      锦儿冲过来,他也丢了剑跑过去,兄妹紧紧抱在一起,锦儿哭着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锦儿……”他放开怀中的人,摸着她的脸道,“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是我,我没死。”
      他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两人又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这里不方便,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元溏提醒道。
      四人移步至朔北琰的寝殿,纪尤和锦儿在房里说话,朔北琰和元溏留在外面。
      纪尤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朔崇血洗华邺,锦儿被孟千亭护着才保住了一条命,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魔宗的人又放了一把火,要不是元溏及时赶到华邺碰巧发现了她,她早就被烧成灰了。
      这段时日元溏一直将她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元溏救了她的命,为她疗伤,待她很好,相处久了两人渐生情愫,决定厮守终生,所以今日并不是朔北琰的大婚之日,而是锦儿和元溏的。
      纪尤错愕道:“你真要嫁给他?你可知他是魔宗的人,是他们屠了华邺满门,师父师娘,师兄弟们全都为他们所害。”
      “我知道,但这一切不是他所为,我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当初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就死了,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锦儿,你……”
      锦儿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相信我,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决定,我也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锦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纪尤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谁都阻止不了,元溏这人他也算接触过,和朔崇的确不是一类人,可再怎么说元溏也是魔宗的人,他很担心。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锦儿看着他道:“元溏说少主什么都替我们安排好了,这次主要是我想见你一面,我们这一走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到处都不太平,离开也好,走得远远的,去过安稳的日子。
      “元溏怎么想?”
      “他听我的。”
      看来两人真发展到那一步了,如今谁阻止都没用,可他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当真想清楚了,不会后悔?”
      “嗯,我想得很清楚。”锦儿笃定道。
      “好吧。”她还活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只要她愿意,只要她觉得幸福,做什么都好,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奢求。
      锦儿活着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婚事肯定是没办法大操大办的,锦儿不在意那些形式,不觉得委屈,纪尤也没什么意见。
      这场婚事除了纪尤和朔北琰没有旁人在,不必要的步骤都一一省去了,锦儿和元溏直接换上了大红喜服,纪尤作为唯一的娘家人受礼。
      元溏牵着锦儿走到纪尤面前,喜服虽算不上华丽,但胜在端方大气,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装饰,清爽利落,很合适。
      要是姑姑能看到这一幕该多好,小姑娘长大了,今天就要嫁人了。
      他含泪看着锦儿道:“锦儿今天这么漂亮,姑姑看到定会高兴的。”
      锦儿也红了眼,有些得意地笑着道:“当然了,我说过要做最美的新娘,娘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纪尤看着元溏道:“好好对她,若她在你这里受了半分委屈,我定不饶你。”
      “我会的。”
      一直揣在怀里的那根玉簪终于别在了锦儿的头上,他仔细端详,和想象中一样,很合适。
      “答应你的生辰礼物,迟到了这么久,新婚也没来得及准备一份贺礼,别生气,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补给你。”
      “没关系的,谢谢你,哥哥。”锦儿笑着,但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纪尤抬手替她擦掉,摸摸她的脸道:“傻丫头,大喜日子,别哭。”
      拜完天地两人就算正式成为夫妻了,锦儿和元溏去换衣服,房里就只剩下纪尤和朔北琰两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朔北琰换了位置坐下,一杯一杯倒空了酒壶里的酒,然后道:“世人皆道正魔不两立,五大门派历来受人推崇膜拜,个个似圣人,魔宗处处受人唾弃,连动物的心都是黑的,不怪世人偏袒,这是魔宗咎由自取,可魔宗当真都良知泯灭,全部该死,无一好人了吗?几大门派不照样屠了魔宗的城池,那些百姓,妇孺孩童,又何其无辜?”
      纪尤倒了杯酒喝下,各派门下弟子做事不顾后果,他们也从不问他这个门主的意见,权当他是透明。
      朔北琰又道:“一报还一报,何时能了?”
      各门派中纪尤说话没有分量,朔北琰虽接管了魔宗,但并无实权,这魔宗说到底还是朔崇在掌控,他们如今又能如何。
      失魂果然烈得很,纪尤喝了两杯就迷迷瞪瞪地趴在桌上,看向朔北琰,嘴上喃喃道:“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难道过去一起经历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不是。”
      “不是?那你隐瞒身份拜入朝渊是为什么,高傲如你父亲,会屑于修习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功法?你和我一起南下又是为什么,新鲜,好玩?你在凌云殿前替我挡那一掌又是为什么,觉得骗了我,出于愧疚?”
      “不是。”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罢了。”纪尤用手托起下巴,又喝下一杯酒,用力睁大了眼睛看着朔北琰,“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像那时候那样,是朋友,是兄弟,甚至是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知己,呵呵……”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混着酒一起入喉,苦涩难言。
      三杯下肚,纪尤醉倒。
      朔北琰不爱喝酒,酒量却比纪尤好得多,可这些天一次比一次醉得厉害,他走近,站在纪尤面前,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几缕头发。
      “纪尤,不要怪我。”
      朔北琰打横抱起纪尤回到寝殿,轻放在榻上,从枕边的盒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放在他手中。
      “这不是原来那一把,匕首上特意叫人镶了几颗不可多得的宝石,你不是说喜欢吗,这匕身是千年寒铁所铸,不会再轻易断了。”
      纪尤眼角有泪滑落,朔北琰轻轻替他擦拭,而后拿出一颗灵珠,灵珠护体,放进他嘴里,他的整个身体瞬间被一层薄薄的蓝光罩住,很快又消失了。
      朔北琰叫来早已准备好的元溏和锦儿,叮嘱道:“他的灵力已被封,三日内不会醒来,灵珠可护住他的肉身,这里还有一颗,你们拿着防身,你们即刻带他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可是少主,你……”
      “忘记你们的身份,忘记你们的名字,忘记这里的一切,走吧。”
      朔北琰早已打点好一切,夜里三人毫不费力地离开了魔宫。
      今日十五,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不知明晚还能不能见到这样美的月亮。
      此去怕是永别,朔崇已蠢蠢欲动,如今以朔北琰一人之力什么都不能阻止,也无法改变,既然如此只能迎难而上,但他内心恐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害怕,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就是以这种方式……保住纪尤。
      这一走,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朔北琰在殿前站到黎明,像老僧入定,未挪动一步。
      另一边,纪尤坐在山坡上看着火红的太阳缓缓升起。
      天还未亮他就醒了。
      锦儿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要回去?”
      “嗯,锦儿,我只送你们到这里了。”
      “哥……”
      他摸摸锦儿的头,躬身向一旁的元溏行礼,郑重道:“我就这一个妹妹,托付给你了,望元副使这辈子能好好珍惜她,爱护她,包容她,纪尤感激不尽。”
      “纪尤公子不必如此!”元溏扶他一把,“锦儿既已嫁与我,我定会以死相护,之前的事还未正式向公子道歉,还望公子见谅。”
      “都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不能耽搁,元溏带着锦儿上马离开。
      “哥,你要保重,一定要好好活着!哥……”锦儿边哭边喊。
      “锦儿,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妇,是个大人了,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了!还记得姑姑说的话吗,好好活着!一直往西北去,千万不要回头!”
      “哥……”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纪尤才收回视线,手放在腰间,紧握住那把匕首。
      朔北琰,辜负了你的好意你莫要怪我,我有命在身,不能放下这一切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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