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22、闯魔宫

　　女子并未抢走华泠手里的碧芦草，而是拿出药帮他处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胸口的伤他说就不必管了，回去的路上还得取血。
　　“伤口很深，这样下去你撑不了多久。”
　　他拢了拢衣服笑着道：“没事，命没了不碍事，这草万万不能死。”
　　女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他一眼，终究是没多说什么。
　　“我吃颗凝血丹。”他从怀里掏出药丸塞进嘴里，这是沙天裘替他准备的。
　　伤口处理好后女子直接带他一起下了山。
　　多亏女子帮忙，这一上一下才没有耗费更多的时间。
　　“在下华泠，敢问姑娘芳名？”
　　“桑离。”
　　他抱拳道：“今日若非桑离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恐怕会命丧于此，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还将碧芦草慷慨相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碧芦草我是想要，但并非要拿去救人，况且这是你自己拔起来的，无需言谢。”
　　“时间紧迫，华泠不便多留，姑娘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因为受伤回去的路上多花了一日，等华泠到朝渊已过去十三日，好在他顺利把东西拿回来了，朝羿有救了。
　　他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往朔北琰的房间跑，去了他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四处寻找，见人就问，都说朝羿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没死！”
　　……
　　“这不是华邺的华泠吗？”
　　“是啊，他怎么回事，好像受伤了。”
　　“你看他一身脏兮兮的，好些天没见人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朝羿公子死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听说他们关系很好……”
　　“朝羿公子死了，华邺被灭门了，他不是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
　　所有人都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他无暇理会，在偌大的凌云殿里找人，最后在朝渊的祠堂里看见了沙天裘。
　　“沙前辈！”
　　沙天裘在蒲团上打坐，闭着眼道：“碧芦草拿回来了。”
　　“是，我拿回来了，朝羿呢？”
　　“他不在朝渊。”
　　“不在朝渊，什么意思？”
　　沙天裘睁开眼，看着案台上朝渊先辈的牌位道：“前两日魔尊趁我不备，将人带走了。”
　　“什么！魔尊……朔崇怎么会抓走他？”
　　沙天气语重心长道：“华泠，你可知你眼里看到的朝羿并非是真正的他。”
　　……
　　等沙天裘站起身回过头，人早已没影了。
　　华泠跑出凌云殿，一路飞奔，在路上被追上来的沙天裘拦住了。
　　“前辈！”
　　“你要去哪里？”
　　“我……”
　　“你想只身闯魔宫？”
　　“是！”他坚定道，“我必须要去救他！”
　　他不能不救朝羿，但他又不能让其他人随他去和朔崇拼命，他知道那是死路一条。
　　“仅凭你一人之力，怕是有去无回。”
　　“无论如何也要一试！”朝羿已死，朔崇还将他抓走，必然是他还有利用价值，他相信朔崇不会让朝羿就这样死了的。
　　天意难违，沙天裘看着他摇头叹息道：“既然你决意要去，那就去吧。”
　　“谢前辈！”
　　华泠拔腿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回来，沙天裘的手掌撑在他的后腰，他想挣扎，突然感觉一股暖流通过手掌注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发热，血脉通畅，身体轻盈，感觉快要飘起来了。
　　“前辈，这是……”
　　沙天裘没回答，大约半炷香后才放开他。
　　“如今你有了灵力，佐以我传你的剑法，一般人不得近身，此去魔宗凶险万分，能否活着回来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华泠不胜感激，屈膝跪下去，咬牙道：“若我此去回不来，我们华邺就只剩大师兄华呈一人了，还望沙前辈多多关照。”说完对着沙天裘磕了三个响头。
　　他站起来转身离开，沙天裘对着他坚毅的背影小声道：“但愿你有朝一日不会为今日所做的事后悔。”
　　魔宫比朝渊门的凌云殿更宏伟壮观，仅是魔宫前的台阶就像天梯一般看不到头，走了好久才到殿前，殿前布了一阴阳阵，上面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内燃着火，两侧立着数十根石柱，上面盘旋的蛟龙栩栩如生。
　　殿前的几名守卫拦住华泠，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魔宫！”
　　“华邺门弟子华泠，求见魔尊。”
　　“魔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华邺已经被我们清理了门户，怎么还有人没死！说，你到底是谁！”
　　华泠二话不说掐住那人的脖子，眼神狠绝，沉声道：“清理门户？这么说你们的命是留不得了！”
　　他手上越来越用力，那人拼命挣扎，今日他不是来报仇的，最后关头他一把将人甩出几米远。
　　旁边的人连连后退，指着他：“你你你……”
　　华泠手上的剑一出鞘，几名守卫落荒而逃，不出片刻，数十人手持兵器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面不改色地立在正中，不慌不乱。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沙天裘传他的剑法适合防身，没有太大杀伤力，如今体内有了些灵力，剑法的威力极速上升，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剑芒。
　　因为实战经验不足，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魔宗弟子的剑划伤，心口上的伤又被撕裂，血慢慢浸透了衣衫。
　　“说，朔崇在何处？”
　　剑抵眉心，那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颤颤巍巍地指着大殿。
　　华泠提着还在滴血的剑一步步迈入殿内，果然看见朔崇坐在主位上。
　　“来了。”朔崇说话时头也没抬，悠闲地喝了口茶。
　　“看来魔尊是在等我。”
　　“来者是客，坐。”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泠不觉好笑，对他道：“哦？这就是魔宗的待客之道？”
　　朔崇也不反驳，问道：“你们名门正派不是最注重礼教规矩，不知你今日如此冒昧的闯我魔宫有何要事？”
　　“礼教？魔尊若是以礼相待，自然看得见什么是名门正派的风度，可魔尊做的种种，实在叫人无法苟同。”
　　“哈哈哈哈……”朔崇大笑起来。
　　华泠不想和他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我来是想找魔尊要一个人。”
　　朔崇看了他良久，不说话，意味不明，讳莫如深。
　　“魔尊究竟是何意？”他实在摸不透这个朔崇想做什么。
　　“你要何人？”朔崇明知故问。
　　“魔尊这么快就忘了？几日前从朝渊偷偷带走了一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朔崇似乎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以为你是为几位门主而来，想不到让你如此不顾性命的竟是一个已死之人，这人于你来说真这么重要？”
　　“重不重要不劳烦魔尊关心，只希望魔尊能将人交出来。”
　　“哦？若是不交你当如何？”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把人带走，朔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若是不救活朝羿，他要一具尸身又有何用。
　　他道：“今日我来便没有打算空手而归。”
　　朔崇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独身一人闯我魔宫，还想活着回去？”
　　“能不能活着回去我不知道，但明日就是最后期限，若是不能将他救活，魔尊是想留着一具真正的尸首吗？”
　　朔崇这才起身，慢慢走到华泠面前，不悦道：“你在威胁我？”
　　华泠没有丝毫畏惧，面不改色地直视他：“魔尊要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这小子没他想的那么窝囊，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朔崇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好！非常好！我可以带你去见他，至于能不能将人带走，全看你的本事了。”
　　华泠暗暗松了一口气。
　　朔北琰被关在地牢里，一身干净的白衣变成了灰衣，原本束好的头发也已散了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就这样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
　　他的外表从来都是收拾得一丝不苟，为此华泠还没少和朝戈吐槽过，死后华泠特意替他梳洗打扮过，想着就算是死他也肯定要端正体面，如今却搞得如此狼狈。
　　华泠走过去跪坐在他身边，抬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将他抱在怀里，握住他冰冷的手小声道：“朝羿，我来了。”
　　可惜躺着的人回应不了他。
　　“我要将他带走。”华泠故意道。
　　“你可以选择救，也可以选择不救，我说了能不能带走他全凭你的本事。”
　　朔崇不打算放人，他知道他带不走，若是硬闯他们两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很明显朔崇早就料定自己要救朝羿，不然他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天山拔这碧芦草，还独闯魔宫，而朔崇也就不会偷偷将朝羿抓来。
　　从踏入魔宗的地盘开始，就意味着他别无选择，他拿出碧芦草种入朔北琰体内，没有立刻见效，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
　　朔崇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几位门主在哪里？”进来时他观察过，这里面情况复杂，到处都是机关，非常难闯。
　　“放心，他们暂时还不会死。”
　　华泠站起来，看着朔崇道：“看来魔尊如今还没有得到那两瓣赤樱的线索。”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朔崇胸有成竹，笑着道，“很快莫培山会自己乖乖交出来的。”
　　“你……”他刚开口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