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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殒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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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未亮各门派弟子已经集合完毕,整装待发,然而还未等他们出发,朔崇便率领一众手下到了凌云殿,在殿门前叫嚣。
魔宗如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各派弟子怒不可遏,冲出去指着殿门前的人喊道:“朔崇,你休要在此猖狂!”
“不知魔尊一大早带这么多人到我朝渊门前,所为何事?”朝晖站出来道。
“听闻你们扬言要讨伐我魔宗,今日我便亲自上门,看看你们打算如何讨伐。”朔崇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明显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的态度惹得大家更是愤怒,有人站出来怒骂道:“朔崇,你灭华邺,占烈玄,抓门主,夺赤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此肆无忌惮,作恶多端,今日你既自投罗网,我们就取了你的狗命!”
朔崇看见了人群之中一脸凝重的朔北琰,不屑地笑着道:“就凭你等鼠辈?”
得到消息的华泠匆匆赶来,他站在人群后死死盯着朔崇,就是这个人,这个嗜血的魔鬼,华邺百余弟子的性命全部丧在他的手下!
朔北琰走过去抓住了华泠的手臂。
他送了拳头,看着朔北琰道:“放心,我不会冲动。”
“回去。”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看他如何被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华泠!”
此时只听见前面有人大喊一声:“朔崇狗贼,拿命来!”
随着第一个冲出去的弟子,所有人提起剑跟着冲下去,在大殿前与魔宗弟子混战成一片。
华呈和朝晖朝端直冲魔尊朔崇而去,三对一,但仍占不到任何便宜。
眼看形势不妙,朔北琰让元溏守在华泠身边,他拔出青霄,飞身下了台阶。
他们都不是朔崇的对手,朝晖很快受伤倒地,朔北琰将他扶起交给师弟,上前与朔崇交手,周围的人看不见他们的招式,只依稀可见青霄凌厉的剑光。
华呈也受了伤,朝戈将他护在身后,华泠担心不已,对身边的元溏道:“你快去帮忙吧,我没事,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元溏看了看他,点点头,也加入了混战。
华泠紧握手里的剑,站在最高处,看着混战中的门派弟子一个个倒下,有的被一剑穿心,有的被劈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脚下的地逐渐被染红……
“朝羿!”看见朔北琰被朔崇打伤,坠落在石阶上,华泠急忙冲下去扶他,焦急道,“你怎么样!”
朔北琰推开他:“你下来做什么,走!”
“你受伤了!”
“我让你走!”他声音很大,情绪已经有些失控。
从未见过他这样子,华泠准备听话走开,却被拦住了去路,朔崇笑道:“想走,走去哪里?”
朔北琰撑着剑站起来,挡在华泠面前,警惕地盯着朔崇。
“你想怎么样!”华泠道。
朔崇轻蔑地看着他道:“我灭了华邺,杀了孟千亭和他手下无数弟子,你不恨吗,不想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怎么,不想亲手杀了我吗?”
明知是激将法,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用力将朔北琰推开,拔出剑指着朔崇,手不可抑制地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红着眼道:“朔崇,你为何要屠我华邺满门!”
朔崇无所谓地笑笑:“我也不想,只要乖乖把赤樱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他们的,可是谁让他孟千亭不识趣,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下了杀手。”
逼不得已,好一个逼不得已,上百条人命,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云淡风轻,华泠向前一步,手里的剑直指朔崇心口,怒吼道:“那今日你便以死谢罪吧!”
剑还未碰到人,朔崇指尖轻弹,剑便从华泠手里飞了出去,接着朔崇袖子一挥,他轻而易举被掀飞,飞上台阶撞在凌云殿的大门上,滚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朔北琰趁机一剑刺向朔崇腹部,伤了他。
“你竟敢对我动手!”朔崇怒火中烧,直接将人掀开,翻滚到石阶之下。
“朝羿!”华泠爬起来,抓起剑再次刺向朔崇。
于朔崇而言杀死华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朔崇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既然他如此不识趣,便不用留了。
朔崇抬起右手,摊开手掌,掌心慢慢升起一团黑雾,这一掌必然叫华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华泠一死,朔北琰也就不会再如此忤逆他了。
一掌推出去,打中的人却另有其人。
犀利的掌风扑面而来,华泠知道逃不过,闭上眼,但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听见一声闷哼,睁开眼看见面前缓缓倒下的人,惊恐地大吼一声:“朝羿!”
朔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一眼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朔北琰,那一瞬间心里突然没了底气,他退后两步,想起殷涵临死前的模样,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体弱的儿子,她说不希望有一天北琰毁在他的手上。
华泠跪下来将朔北琰抱在怀里,捂住他不断往外涌血的嘴,喊道:“朝羿!朝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
“朝羿你醒醒,你别吓我,朝羿!”
……
怀里的人全然没了动静。
这一掌使了八成力,朔北琰身体底子本就差,就算以如今的修为也不可能扛得住,朔崇盯着双眼紧闭的朔北朔,手轻轻颤抖,他将手藏于袖中,转身一步步走下石阶,对所有魔宗弟子道:“撤!”
魔宗的人迅速撤离,朔崇强行带走了想留下来的元溏。
这一站双方皆损失惨重,血流遍地,死伤无数。
“朝羿,你睁开眼睛,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朝羿……”任华泠怎么喊怎么叫,怀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顷刻间眼泪翻涌,心痛难忍。
朝戈捂着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率先跑过来,见满脸是血倒在华泠怀里的师兄,眼泪簌簌掉落,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华呈和朝端也带着伤走过来,朝端蹲下身探朔北琰的脉搏,听心跳,平静,安静,寂静,没有任何起伏和波澜,朝端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朝羿,我命令你立刻给我醒过来!”华泠用衣袖去擦朔北琰脸上的血,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华呈抓住他的手,阻止道:“华泠,冷静一点!他……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什么叫醒不过来!”这句话说得太难听了,像一把匕首生生插入华泠的心,他认识大师兄这么久,从未听他说过如此伤人的话。
看他嘴角血迹未干,脸上布满泪痕,华呈不忍地唤了声:“华泠。”
“大师兄,怎么可能呢。”他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在华泠的印象中,朝羿是和死亡沾不上边的,他那么年轻厉害,还有大好时光,还有锦绣前程,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丧命。
华泠起身将朔北琰抱回房,放在床上,打了水仔细地替他擦拭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换干净的衣服,束发。
“没想到有一天还要我伺候你穿衣打扮,我知道你最爱干净,你得好好感谢我,你放心,没趁机占你便宜。”
收拾完后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
“这才是我认识的朝羿,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少年,超凡脱俗,一尘不染。”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起来,“怎么样,没想到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是这样的吧。”
他抬头环顾一周,房间里除了桌子、床和书案几乎没有别的陈设,布置太过简单了。
“你的生活不会无聊吗?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有趣多了,虽然偶尔也会惹你生气,不过大多时间是开心的,你应该没有后悔认识我吧,毕竟我可是很庆幸认识了你……”
青霄就放在床头,他摸了摸上面的剑穗道:“朝羿,我应该早点来朝渊,早点认识你,如果知道你是个短命鬼的话。”说到这里他以为自己是该笑出声的,他也想笑,只是做不到,嘴唇颤抖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离他而去,甚至最后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能说上,师父们是,朝羿也是。
原来亲眼看着一个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这么难过的事情啊。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朝羿要挡在他面前,他最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是一条命。
“朝羿,我不会感激你的。”
……
魔宗的人刚走,凌云殿前的尸首和血迹还未清理干净,又有不速之客找上门。
所有人都盯着坐在主位上的人,目不转睛,分明早该被魔宗控制住的人,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亥!”华泠迈入大厅,他早就怀疑这个人有问题,今日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不是华邺门的弟子吗,你们门内竟还有人活着?”
华泠暗自握了握拳,面色如常道:“那秦门主安好地坐在这里,又作何解释?”
“这不重要,你们只需知道如今已有两瓣赤樱在我手里,只要我们几大门派联手,还怕他魔宗不成?”
朝晖道:“秦门主想要什么?”
“各门派现在群龙无首,这样怎么行呢。”
华泠了然,冷笑道:“秦门主想做朝渊门的门主?”
秦亥摇头,站起来大声道:“我要五大门派合为一体!”
合为一体,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各门派的弟子自然不满。
“秦亥,你当自己是谁啊!”
“没想到你的野心如此之大,还想吞并其他门派!”
“是啊,想做五派之首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
华泠示意大家安静,看着秦亥道:“敢问秦门主手里的两瓣赤樱是从何而来?”
“无可奉告。”
朝晖忍无可忍,怒道:“秦门主,这里是朝渊,不是你烈玄!”
“那不如由我来替秦门主说吧。”华泠慢慢走到大厅正中,转了一圈,“秦门主知道朔崇有意夺取赤樱,心中早就有了计划,冒充魔宗先一步偷袭了洛祎门,得到一瓣赤樱,又用同样的方式偷袭了韶德门,得到另一瓣赤樱,至于烈玄门被偷袭,门主为护赤樱身受重伤,不过是秦门主为摆脱嫌疑而扯的谎罢了,不得不说秦门主的演技和谋略真是不一般。”
秦亥脸色微变,指着华泠道:“你有何证据!”
华泠继续道:“一开始朔崇之所以没有动手,本是想坐收渔利,但秦门主你屡次放出是魔宗所为的消息,因此惹朔崇不快,所以他不得不在你之前对华邺动手,其实你知道华邺那一瓣赤樱早就不在潇文殿了,朔崇去扑了个空,因而一怒之下才灭了华邺……满门!朔崇得知被戏耍,转头找上烈玄门,秦门主侥幸逃脱,想必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我想这烈玄门原本那一瓣赤樱现在应该就在朔崇手里吧。”
大殿里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事到如今,既然被说破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了,秦亥鼓掌大笑道:“哈哈哈,你叫华泠是吧,不得不说你很聪明。”
“竟然真的是你!”
“你背信弃义,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枉为人!”
“秦亥,你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
原来一开始就是他在搞鬼,因为他几位门主才被抓,大家纷纷破口大骂,但秦亥根本不以为意。
华泠道:“烈臣也是受你控制,你杀了他和白芷,拿走了《吸灵诀》。”原本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开始还以为是朔崇,但从以往朔崇做事的风格来看,他不是个敢做不敢认的人,今日秦亥上门,他心里便有了数。
秦亥洋洋自得道:“说得没错。”
朝端道:“现下秦门主想坐收渔利,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认为你们现在这样死的死伤的伤,一群残兵败将会是我的对手?”他话音刚落门外上百人涌入大厅,将里面的人团团包围。
朝晖道:“你当真要这样和大家撕破脸皮?”
“若是你们乖乖听话,一切好说,若你们不愿意听,那秦某只好……”
“你只好怎样?”
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在整个大厅回荡,所有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紫衣老者慢慢从石阶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