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14、脸红

　　朝羿的脸和脖子以可见的速度变红，华泠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
　　华泠抬手想要碰他的脸，被他挡住，他局促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看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他不由分说地按住朝羿的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么烫！我看你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生病了？应该不是风寒，这样不行，我去找大师兄来替你看看！”
　　朝羿拉住他：“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自己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大师兄那里有药，我去找他拿。”
　　“我没事，我只是……不能吃梨，吃了就会全身泛红。”
　　华泠坐下来哈哈大笑，他还从未听过有人得这种怪毛病，才吃了一口而已，脸比猴子屁股还红，他说全身泛红……
　　一个出其不意，他扯开朝羿的领子，果然看见身上也红了。
　　朝羿打掉他的手，捂住领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他笑着道：“别那么紧张，我就是看看是不是真的全身泛红，不过你这个什么时候能消退啊？”
　　“快则半个时辰，慢则大半日。”
　　“不会出现别的症状吧？”
　　“不会，不严重。”
　　“那若是严重会怎么样？”
　　“起红疹，昏迷。”朝羿想起他刚到朝渊时吃过一整个梨，吃完身上起满红疹，足足昏迷了两日才醒，师父说他差点没命，那以后他就再没碰过梨了。
　　听到这么严重，华泠终于正经起来，夺过他还拿在手上的梨，生气道：“你知道不能吃还吃，不要命了！”
　　“没那么夸张。”
　　华泠看着他刚刚拿梨的那只手：“不会碰都不能碰吧。”
　　“可以碰。”
　　“那就好。”华泠松了一口气，而后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梨，“不过你这样真的不用吃药吗？”
　　朝羿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梨上，看他咬了一口又一口，忍不住提醒道：“那是我吃过的。”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再说扔了多浪费啊，这么好吃的梨，我什么都吃，以后你不吃的我都替你吃了。”他看朝羿平时吃饭也是个挑剔的，好多菜都不爱吃，他就比较好养活，什么都吃，不挑食。
　　朝羿没坐多久，身体不适先回房了，华泠在屋顶多坐了一会儿，下去时碰到从茅厕回来的朝戈。
　　“华泠哥，你怎么还没睡？”
　　“这就睡了。”
　　“哦，你刚刚和我师兄在一块吗，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
　　“从我旁边经过，我叫他都不应我。”
　　“他可能没听见。”华泠暗自偷笑，肯定是怕被人看到脸红耳赤的滑稽样子呗，那他平日里苦苦维持的高冷形象可就毁与一旦了。
　　华泠回房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朝羿通红的脸，白里透红，别说还挺好看，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知道朝羿并非像看上去那般冷漠不近人情，只是不外露，不善表达而已。
　　朝羿分明知道自己不能吃梨，还是吃了他削的梨，说明对他是信任的吧，若是放在以前，他还真不敢想象有一天会和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朝羿公子有这么多交集。
　　沐浴后朝羿体内的热气还未消散，于是坐在床上打坐静心，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他抓起身边的剑，警惕道：“谁！”
　　“我！”华泠将脑袋伸进来，嘿嘿笑道，“朝羿，你别紧张，是我。”
　　朝羿放下剑，问道：“何事？”
　　他进了屋，反手关上门，抱紧怀中的枕头道：“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朝羿的视线紧锁他怀里的枕头，答道：“好多了。”
　　他走过去两下蹬掉脚上的鞋，学朝羿盘腿坐在床上：“我看你的脸还是很红，估计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我怕你半夜不舒服，身上起疹子，万一昏迷就更不得了了，所以我决定今晚在这里守着你，谁让你吃了我给的梨，我要对你负责。”说完就摆好自己的枕头，顺势躺下。
　　朝羿飞速起身下床，看着他道：“你这是做什么？”
　　“守着你啊，我就躺在你旁边，不用担心。”
　　“不用你守，起来。”
　　他支起身子，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拍拍身边的位置道：“起来干嘛，你放心，我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不用，你出去。”
　　“怎么了，难道你这个会传染？还是说你怕我半夜占你便宜啊？”他嬉皮笑脸道。
　　朝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强硬道：“回你自己房间。”
　　“我在这里睡不行吗？这么大的床，我占不了多少位置，我睡觉很规矩的，不会乱动乱摸。”
　　朝羿不为所动，用剑对着他道：“你走不走？”
　　这人怎么这样，难不成还想对他动手？他还不是担心他半夜不舒服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这么不领情，煞风景。
　　他慢慢爬起来：“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真是的！”
　　他下床穿好鞋，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朝羿道：“那你有事一定要叫我。”别昏死过去了都没人知道。
　　朝羿勉强应了一声。
　　如厕后朝戈又饿了，他端了一盘肉上楼，正好看见华泠从朝羿的房里出来。
　　“华泠哥，你……”
　　“我怎么了？”
　　“这么晚你去师兄房里干嘛？”
　　“哦，没什么，睡不着找他聊聊天。”
　　“聊什么？”他怎么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聊天了，而且是大半夜，他还抱着个枕头。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不会是想和师兄一起睡然后被他赶出来了吧！”
　　华泠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对了，在朝渊时你和你师兄一起睡过觉吗？”
　　他摇头道：“没有，师兄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近，也不喜欢别人碰他。”他刚到朝渊时胆子小，怕黑，晚上不敢睡觉，师兄从来都没有陪他睡过，只是告诉他男子汉要坚强。
　　“好吧。”听朝戈这么一说华泠心里还能平衡点，至少朝羿不是只排斥他一个人，不过朝羿这么排斥亲密接触，以后若是成亲，还要让新娘子独守空闺不成？
　　想到这儿华泠都开始同情以后嫁给朝羿的女子了。
　　他看了一眼朝戈手上的盘子道：“你大半夜吃这么多，不怕睡不着？”
　　“我还在长身体嘛，肚子饿睡不着，华泠哥你要吃吗？”
　　“不了不了，我不饿，而且我年纪大了，吃下去只会横着长。”
　　“华泠哥你长得这么好看，胖一点也没关系的。”
　　他摸摸自己的脸：“胖了没姑娘要怎么办，你自己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觉了。”
　　“好吧。”
　　华泠回房后倒头呼呼大睡。
　　另一间房里的朝羿再次沐浴更衣，体内依旧燥热难耐，整夜打坐静心，天将亮时才恢复如常。
　　早晨华泠最后下楼，他追在朝羿屁股后面一直问：“朝羿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你好了吗？”
　　“好了。”
　　“真的？那你让我摸摸还烫不烫。”他话刚说完，一个不注意勾到桌脚，整个人直接仆到了朝羿的背上，他双臂下意识搂紧了朝羿的脖子，前胸后背贴了个严严实实。
　　时间仿佛冻了，周围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
　　客栈里的人都在看，华呈握拳抵在嘴上：“咳咳……”
　　华泠回过神，立刻从朝羿身上弹开，尴尬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不清朝羿的表情，朝羿那么讨厌和人亲密接触，不会对他发脾气吧？
　　朝羿不慌不忙地坐下，面色如常，并未说什么。
　　他松了一口气，也走过去坐下，将头埋进碗里喝粥，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怎么就那么心慌呢。
　　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华呈看了看华泠，对朝羿道：“可是有何处不舒服？”
　　“没有。”
　　“那便好。”华呈又对华泠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早就没事了。”
　　“那我们吃过饭就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吧。”他们该回华邺了。
　　“那我们去买点干粮吧师兄。”朝戈对朝羿道。
　　“好。”
　　吃完饭各自回房收拾东西，收拾好四人一起离开了客栈，在街上买完干粮直接上路，他们都要经过江阳，还能同行一日。
　　朝戈买了一大堆吃的，华泠东看看西看看只买了几张饼。
　　看见卖果子的摊贩，华泠招手道：“朝戈宝贝，过来买点果子。”
　　“好啊！”
　　朝戈和朝羿一起走过来，华泠指着摊上新鲜的梨故意道：“朝羿，你要不要吃梨？”
　　朝羿看了他一眼后径直走开了。
　　梨看起来不错，朝戈当真认真挑选起来，华泠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这个，今后都别买梨了。”
　　“为什么？”
　　“因为梨吃了会变丑，长不高。”他说得一本正经，感觉到老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朝戈信以为真，连忙放下手里的梨：“那我以后都不吃了。”
　　他看着前面和华呈说话的朝羿，笑着摸摸朝戈的头道：“我们朝戈宝贝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