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13、朋友

　　华泠做了一个梦，梦里受伤中毒的不是自己，而是朝羿，杀手还将人掳走了，他一路追去，在一片森林里迷了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一头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过来，他就这样被吓醒了。
　　醒来一看好像不是他的房间，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看见朝羿的脸。
　　“醒了。”
　　“嗯。”
　　“吃点东西。”
　　他这才看到朝羿手里端的饭菜，立刻侧身让人进屋。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不知怎么回事，华泠总感觉朝羿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朝羿摆好饭菜，将筷子递到他手里，他接过来先夹了口菜，嘴里发苦，他强忍着吃下去，赶紧喝了口水。
　　“不喜欢？”
　　“没有。”
　　食不知味，朝羿又一直看着他，他有些吃不下去，拿筷子戳着米饭，忍不住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可好些了？”
　　见他别扭的样子，华泠心情莫名感到轻松，笑着挑眉道：“你担心我啊？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要是担心我就直接说出来嘛，不要这么不好意思。”
　　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就知道恢复得差不多了，朝羿不清楚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没心没肺，差点命丧黄泉，竟然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了，你知道昨晚那些是什么人吗？”
　　“应该是魔宗的人。”
　　“魔宗？魔宗的人为何要对你下杀手，难道你身上有什么宝贝，还是哪里得罪过他们？”
　　朝羿摇头。
　　“不会是因为你整天面无表情，魔宗的人看你不顺眼，所以才要对付你吧！”
　　朝羿似乎有所迟疑，看着他道：“你……”
　　“我怎么了？哎呀，开个玩笑而已，好好好，我闭嘴，我不说了。”
　　“你为何那样？”
　　“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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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说昨晚的事？
　　他抬起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挥舞着手上的筷子，轻描淡写道：“你说这事啊，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你可知当时情况有多凶险！”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朝羿心中十分不舒服。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昨日那样的情况，就算是不认识的人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你千万不要有负担。”
　　朝羿沉默片刻后问道：“若是因此丧命呢？”
　　“没那么严重吧，哎呀，当时的情况哪里来得及考虑那么多，要是知道会死，那我估计不会管，我自己都还没活够呢，没娶媳妇没生孩子，就这么死掉太不划算了。”
　　大约是被他气得不轻，朝羿站起来说要回房，让他慢慢吃。
　　他早就不想吃了，于是放了筷子，他看着朝羿的背影认真道：“你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昨日的事是个意外，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当时没多想，不过就算真的重来一次我想结果还是一样，咱们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了，你说对吧？”
　　朝羿停下脚步，但没有说话，片刻后抬脚迈出了房间。
　　门关上后他又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狠狠咀嚼，小声嘟囔：“怪胎，难怪身边没什么朋友。”
　　另一边朝羿因为华泠的那几句话整个上午都静不下心，还差一点忘了昨日与元溏的约定。
　　见时候不早，他拿了剑出门，刚出房门就遇到了下楼觅食回来的华泠，问他要去哪里。
　　他面不改色道：“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我大师兄和朝戈呢？”
　　“去烈玄门查看情况了。”
　　“现在外面多不安全，你一个人到外面乱跑怎么行，万一魔宗的人又来杀你怎么办，这样吧，我陪你去。”
　　朝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留情道：“你去只会更危险。”
　　说话真不留情面，华泠捂住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不满道：“天理何在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没用吗？”
　　朝羿没理他，下楼后便看见华呈和朝戈回来了。
　　“师兄，你要去哪里？”
　　“出去办点事。”
　　华呈怕再出什么事，问道：“要不要我同你去？”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对华呈道：“不必，倒是他，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客栈。”
　　“那你自己务必小心，早去早回。”
　　“嗯。”
　　到昨日那个地方，只有元溏独自站在那里，朝羿要见的人没来。
　　青霄出鞘，朝羿从两丈外瞬间闪身到元溏身前，指着他的脖子道：“昨日我说过的话阁下似乎忘了。”
　　元溏面无惧色：“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他自会来见你。”
　　“那阁下就怪不得我了！”
　　他抬剑直直刺了过去，但那人并没有闪躲，而是闭上眼笔直站着，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
　　原本直冲心脏的剑最后没入腹部，元溏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朝羿。
　　“看在解药的份上，今日便留你一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若再让我发现你的踪迹，定会取你性命。”
　　朝羿收回青霄，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元溏道：“我不知道魔宗究竟有何目的，但你们不会得逞，劝你们认清形势，尽早悬崖勒马。”
　　待朝羿离开后另一个人才从树后走出来，看着朝羿离开的方向，道：“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教出来的弟子。”话里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你这伤……”
　　元溏道：“无事。”
　　“这段时间就回去安心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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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他看着元溏。
　　“元溏遵命！”
　　华泠坐在客栈里一直往门外张望，直到看见远处走来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
　　朝戈道：“师兄，你事情办完了？”
　　“嗯。”
　　华泠走上前问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怕你又遇到昨晚那些人，以后还是让大师兄或者朝戈陪你出去吧，不要单独行动。”
　　朝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捧着嗅了嗅，“荷叶醉鸭！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朝羿，你真好！”
　　他拉朝羿过去，大家坐下一起吃，他心情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本想小酌几杯，但被三人无情拒绝了。
　　华呈压低了声音道：“秦门主说的事我已问过师父，师父说洛祎门和韶德门的两瓣赤樱已被抢走，不过他们确实不清楚是不是魔宗所为，赤樱丢失的事他们不说是怕大家知道后乱了阵脚，现在局势未明，做任何事都要谨慎。”
　　朝戈舔了舔手指道：“除了魔宗还能有谁，秦门主不是说已经和那人交过手了吗？”
　　喝了口茶，华泠摸摸下巴故作老练道：“非也非也，事有蹊跷，秦门主有些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巡州的那个鬼面黑衣人没了踪迹，今日出去也没发现魔宗的人，我们再多留几日，若没有异常，便启程回华邺吧，我总有些担心。”
　　“好啊，大师兄，我早就想回去了，这么久没见，不知道锦儿有没有长胖，阿青是不是又长高了，还有华瑜，功课退步了没有。”他转头看着朝羿，“你们要回朝渊吗？”
　　“嗯。”
　　“啊……”朝戈苦着脸道，“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吗，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
　　华呈摸摸他的头，笑着安慰道：“有空来华邺玩儿，华邺虽比不上朝渊大，但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好吧，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去的。”
　　“好。”
　　华泠期待地问朝羿：“你呢，去不去？你去了我请你喝百花酿，那可是我们华邺一绝，包你喝一次永生难忘。”
　　朝戈在一边抢答道：“当然要去了，师兄和我都要去！”
　　“好！”华泠举起茶杯，“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四人碰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因为这次受伤中毒，华泠发现朝羿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虽都是些细微的变化，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离开前一天夜里华泠偷偷喝酒被朝羿发现，他什么也没说，还主动坐在了他旁边。
　　华泠知道他不喝酒，从怀里掏出一个梨，问他要不要吃，他摇头。
　　将手里的酒放下，华泠抽出用别在腰间的匕首开始削皮。
　　朝羿看了看他手里的匕首，他笑着道：“这小义还挺好用的。”
　　“小义？”
　　华泠点点头道：“我看你们的兵器都有名字，你的青霄，大师兄的鉴月，朝戈的影仝，所以我临时决定也给我的剑和这把匕首也起个名字，放心，不是你那个羿，是情义的义。”
　　“那你的剑岂非要叫小情。”
　　“哈哈哈，你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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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削好后他递给朝羿：“我辛辛苦苦削的，给个面子吧，放心，干净的。”
　　朝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削得不错，问道：“你不吃？”
　　他摇摇头：“只有这一个，给你了，我有酒就够了，我告诉你啊，这个梨呢是不能分的，分梨分离，寓意不好，记住了，以后不要和别人分梨，快吃吧，这个肯定很甜。”
　　“你没吃怎知很甜？”
　　“我亲手削的，当然甜了！”说完他笑着冲朝羿眨了眨眼。
　　朝羿犹豫着咬了一口，他说得不错，这梨真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