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12、刺杀

　　从烈玄门离开后几人都很沉默，若秦亥所说属实，有人在打赤樱的主意，那江湖很快就将掀起一场浩劫。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华泠问道。
　　朝羿道：“你想到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洛祎门和韶德门被袭，他们并没有说是魔宗所为，说明他们应该不确定偷袭之人是谁，两大门派的赤樱有没有被抢走他们还不知道，秦亥说烈玄门那一瓣暂时保住了。
　　这件事要真是魔宗所为，五瓣赤樱，大半都未得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五大门派一旦联手，以魔宗现在的实力必然是敌不过的，当然，也可能魔尊有盲目的自信。
　　华呈道：“师父让我们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华泠担心道：“希望华邺别出事才好。”
　　“有师父在，一定不会出事的。”
　　“嗯。”
　　他们就这样在秦亥的眼皮子底下住了下来，城内一直相安无事。
　　这日朝羿出门发现又被跟踪，他将人引到一处僻静之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在下元溏。”是上次江阳那个人，这次他没有蒙面，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出头。
　　“为何一直跟着我？”
　　他不回答，朝羿抽出青霄抵在他的咽喉处，冷声道：“说！”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其余不知。”他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看出此人没有威胁，今日是不会动手了，朝羿将剑收回鞘中，冷笑一声：“奉命，奉谁的命？明日此时此地，让你的主子前来，否则休怪刀剑无言！”
　　既然一直跟着他，为何又不动手伤他，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他们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朝羿不确定明天能否见到元溏背后的人，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他刚到客栈门口华泠就走过来，埋怨道：“你跑去哪里了，找你半天，你看这些饭菜都快凉了。”
　　“随处走走。”
　　华呈问道：“可有发现异常？”
　　“没有。”
　　“那就好。”华泠拉他坐下，“咱们赶快吃饭吧，吃完出去逛逛，今日是中秋，外面肯定热闹。”
　　吃完饭天也差不多黑了，四人一齐走出客栈，发现街上果然热闹非凡。
　　华泠带着朝戈冲在前面，兴奋地喊道：“快看快看，那边有人在跳舞！”
　　朝羿闻声看过去，只见几个蒙着面的女子穿着紧身而暴露的衣裙在台子上扭来扭去，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前面的华泠注意到他的反应，大声笑道：“哈哈哈，朝羿兄，你看看，人家跳得多好看啊。”
　　领头的女子很快注意到相貌气质皆不凡的四人，从台上跳到台下，绕着四人转圈，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全身僵硬，眼睛都不知道往何处看，只有华泠学着女子的动作轻微扭动。
　　女子想去拉朝羿，他避之不及，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姑娘，前后都不是，只能往旁边躲。
　　他失态的样子逗得华泠哈哈大笑。
　　一路上笑声就没停过，朝羿忍无可忍，黑着脸对他道：“笑够了没有？”
　　“哎呀，你别这样嘛，我就是觉得你的样子很……很可爱，对，可爱，哈哈哈！”
　　只听见“咻”地一声，他耳侧的一绺头发被斩落，朝羿警告道：“再说一句，小心你的舌头。”
　　竟然来真的，华泠立马闭紧了嘴巴，用手蒙住，生怕下一秒舌头就没了。
　　朝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华泠哥，你不能老是这样，我认识师兄那么久都没见他对谁生过气，你一天不惹他就浑身不舒服，小心他真的动手打你，你又打不过他，到时候就只能挨打了。”
　　“不会不会，他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欺负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是你先惹他的。”
　　“没有吧。”他也只是想让他开心开心。
　　几人继续逛，走着走着看见前面一大堆人围在一起，以为又是什么稀奇事，凑近才发现是个小摊，江湖术士耍些骗钱的小把戏。
　　华泠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不怕死地过去和朝羿搭话：“你说他这次会变出什么？”
　　朝羿看得异常认真，显然以前没见过这种把戏，很新鲜。
　　“原来你喜欢看这个啊，看出什么了吗？”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不知什么时候把朝戈和华呈挤开了，朝羿看得入神，华泠也不打扰他。
　　人太多了，两人打算离开，华泠跟在朝羿身面，转身时余光瞥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立刻发觉不对，拉了朝羿一把：“小心！”
　　刀没刺到朝羿，从华泠的肩上划过，伤口不算深，但刀上有毒，朝羿刺伤几名杀手，一把搂住摇摇欲坠的华泠，封住他的经脉。
　　“你怎么样！”
　　见他竟然着急了，华泠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就是感觉全身发软，还有点痛，像针在扎……”
　　人们惊叫连连，四处乱窜，华呈和朝戈已经与杀手打了起来。
　　朝羿顾不得其他，打横抱起华泠，脚尖一点，飞上屋顶，朝客栈去。
　　耳边的风“嗖嗖”地刮，从没感受过这么快的速度，有点刺激，华泠有气无力道：“朝羿，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你力气挺大的嘛，就是这个姿势有点怪。”
　　“闭嘴！”
　　“我是伤员，你别对我这么凶嘛……”话音刚落他就昏了过去。
　　“华泠！醒醒，别睡！”他第一次这样叫华泠的名字，他没发觉自己叫这个名字时声音都在轻轻颤抖。
　　一脚踢开房门，朝羿将华泠放在床上坐好，他试图用灵力将毒从华泠体内逼出，但效果甚微，华泠的皮肤开始发黑，甚至溃烂。
　　华呈和朝戈匆匆赶回来，华呈上前查看华泠的情况，把着脉表情十分凝重，他道：“应该是千糜散。”
　　“千糜散！这么说是魔宗干的，他们为何要下此毒手？”朝戈早就听说过千糜散，此乃魔宗独有，最毒不过，中毒者会在几个时辰内全身溃烂而亡，除非有解药，不然不可能活命。
　　那几名杀手已经跑了，这里去魔宗日夜兼程也要好几日，根本来不及，他们现在要去哪里找解药？
　　“或许还有一个人可能有解药。”朝羿道。
　　华呈道：“你是说秦门主？”
　　“嗯。”朝羿拿上剑，对华呈道：“看好他，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朝羿匆匆赶到烈玄门，守门的弟子说去通报，可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救命要紧，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教，直接闯入了大殿。
　　秦亥正与人议事。
　　“秦门主，恕晚辈冒昧，实在因为事出紧急，不得已才冒然闯入，望门主见谅。”
　　“无妨。”
　　秦亥叫其余人退下，问他有什么事。
　　“不知秦门主可有千糜散的解药？”
　　秦亥诧异道：“千糜散！是谁中了千糜散？方才听闻有人在集市上遇刺，难道说的就是你们？”
　　“正是。”
　　“魔宗之人为何要杀你们？”
　　“不知。”
　　秦亥为难道：“朝羿啊，不是我不帮忙，这千糜散乃是魔宗特制的毒，我这里确实没有解药，我只有一些可以延缓其毒性发作的药，你可以拿回去救急。”
　　除了解药，其他都是徒劳，起不了什么作用，他道：“多有叨扰，朝羿告辞。”
　　秦亥叫住他：“我烈玄门已经被魔宗盯上了，近日来不得安宁，我也顾不上你们，你们最好还是赶快离开吧，不要在此久留了。”
　　朝羿出了烈玄门，握剑的手越攥越紧，逐渐爆起青筋。
　　没有解药，他该如何做，华泠的情况撑不了多久，怎样才能救他？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华泠死在自己面前，何况当时是华泠替他挡的刀，否则此时中毒倒下的就是他。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心乱，无措，不知空着手回去了该如何面对客栈里等着解药救命的人。
　　回去的路上一个小孩迎面撞了过来，将一个瓷瓶扔给他就跑掉了，瓶上贴着一张字条，写着：一半口服一半外敷。
　　是解药！
　　他来不及多想，飞身赶回了客栈。
　　解药见效很快，用药后华泠的脸色和皮肤都逐渐恢复正常，不出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你感觉如何？”
　　华泠无力地眨眨眼，他不是看错了吧，这一脸紧张问他的人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面人朝羿吗？
　　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朝羿？”
　　“是我。”
　　他笑着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吧？”
　　“没有。”
　　“我这是在哪里？”
　　“客栈。”
　　“我刚刚是中毒了吗？”
　　“嗯。”
　　“中的什么毒？”
　　“千糜散。”
　　“那现在解了吗？”
　　“解了。”
　　“可是我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啊……”
　　“很快就好。”
　　……
　　华泠问了很多问题后又睡过去了。
　　朝羿这一辈子都没有对谁这么耐心过，他看着熟睡中的人，心里不免庆幸，之前总嫌他吵，可是相比较今日这样脸色苍白地躺着不说话，似乎还是像往常一样烦人些好。
　　朝羿从房间里出来，华呈站在门外，华呈对他深深一鞠，诚恳道：“多谢。”
　　朝羿虚扶了他一把：“不必如此，他也是因我才中的毒。”
　　“是秦门主给的解药？”
　　“不是。”
　　华呈疑惑：“不是？那这解药是从何而来？”
　　朝羿不答，他既然不想说，华呈也就不多问。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朝羿摇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进去守着他。”
　　朝羿点头，朝房内看了一眼，到隔壁去了，那里原本是华泠的房间。
　　这一夜朝羿并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