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骑士是女王》姑苏四十九

9、chapter 9

　　为潜入国王宝库而期待了许久的维尔拉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待克莉丝汀来推开她的房门。然而她一直等到用过晚餐上床睡觉，克莉丝汀都没有来。

　　躺在床上的维尔拉倒没觉得克莉丝汀爽约了，毕竟要等夜深人静才好潜入国王的宝库。

　　克莉丝汀向来不会食言，而且现在的她值得信任。

　　负责照顾维尔拉的格蕾丝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对，于是开口问：“你今晚看起来有些焦虑的样子，有什么心事么。”

　　“没有，天气有些闷热，感觉不舒服罢了。”维尔拉随便找了个理由。

　　虽然夏季要结束了，但天气还有些热，于是女仆没有多问。

　　格蕾丝为维尔拉掖好被角，临走前打开了离她近些的一扇窗户，并且叮嘱维尔拉如果觉得冷了的话就叫她来关上。

　　维尔拉应了两声，乖乖合上眼睛，一副困倦的样子。格蕾丝持着烛台离开了，不再打扰公主休息。

　　听到脚步声远去的格蕾丝从床上跳下来，点燃一盏烛火，脱下她的睡裙换上了一套轻便的服装。

　　在她收拾好后不久，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两声响动。

　　维尔拉循声向窗口望去，克莉丝汀正从窗台上跳下来，动作矫捷，落下的声音也很轻。

　　落入房中的克莉丝汀瞧见维尔拉已经换好了衣服，指指窗外：“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跳窗户啊，维尔拉皱了皱眉，对这种丝毫不符合她淑女形象的动作有些不满。但看见克莉丝汀灵巧地跳出窗外，又起了几分好胜之心，总不能落在她后面。

　　维尔拉快步走到窗口向下望，窗户到地面不算高，但也有些距离。成年人都难以直接爬上来，对于一个九岁孩子来说有些高了。

　　站在屋外的克莉丝汀抬起双手，让维尔拉知道就算她直接跳下去也没关系的，她会接住她。

　　不过维尔拉不太想被她接住，对方会把她抓的很疼。而且从这种高度跳下去要是和克莉丝汀撞在一起，受伤的说不定会是她们两个。

　　不会有事的，她扶着窗沿心想。学着克莉丝汀的样子纵身一跃。

　　然而维尔拉现在的身体毕竟是个疏于运动的九岁孩子，弹跳力也没那么强。像是直接掉下来一样，眼看就要直接摔到石板上，惊得她几乎要叫出来。

　　在半空中的维尔拉只下意识闭上眼睛护住脸，希望自己不要摔到显眼的地方。然而在她撞到地面的前一刻，克莉丝汀的手稳稳接住了她。

　　维尔拉撞到克莉丝汀怀里，对方的怀抱柔软而又温暖，让她松了口气。

　　或许是出于下意识的习惯，克莉丝汀抱紧了她一下才松开。

　　“走吧，小声些，夜里王宫巡守的侍卫不少。”克莉丝汀将维尔拉扶稳，拉住她的手，在夜幕之下带着她向国王宝库的方向走去。

　　维尔拉紧紧跟着克莉丝汀的脚步，躲过王宫里的巡逻和站岗的侍卫。她发现今夜的侍卫相比往日少了些，看来是被调走了一部分。

　　两人紧握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克莉丝汀发现了维尔拉紧张的模样，于是悄声安慰她说：“别害怕，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我想带你出来转转。”

　　克莉丝汀显得兴致盎然，她做这种事只是因为感觉刺激，并且乐在其中。她似乎把闯入国王的宝库只看做是对自己的一次历练。

　　维尔拉觉得好笑，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克莉丝汀显然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她掌握好了侍卫每一班换岗的时间，还准备好了能够暂时隐形的羽毛粉末，甚至拿到了国王的令牌，以防潜入失败计划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在各种道具的保护下，两个孩子就这样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国王的宝库。

　　合上大门时克莉丝汀显然也松了口气，看来她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放松。

　　在这里点亮蜡烛的话不仅容易引发火灾，而且很容易被发现。克莉丝汀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吸收月光的珠子来，借着柔和的白光照亮眼前的景象，

　　国王藏宝库第一层便是书籍，数不清的书架从地上填到棚顶，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在黑夜里无端令人感到压抑。

　　克莉丝汀紧紧拉着维尔拉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书架之间穿行，用手中的光亮分辨着书架上标注的文字。她们放轻脚步，尽力不弄出声响来。

　　层层摆放的书架形成一座迷宫，要是走散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找到彼此。

　　这些从各处搜罗来的书籍显然是经过排列的，听说当初整理这些堆放杂乱的书籍就花费了几年的时间。

　　虽然这些书籍放在国王的藏宝库中，但国王似乎对于书籍并不是那么在意。有时他也会授意学者前来寻找资料，只是不允许带走书籍。

　　维尔拉记得在几年后国王会将这些书籍中的一部分捐出去，送给王城里的藏书馆。

　　书籍即使也属于密不外传的东西，但相比更深处的珍宝也不是那么珍贵。禁书区也只是单独设个区域，挂了块牌子。

　　房间尽头是一扇刻画着神秘符号密闭的门。维尔拉知道那是通往地下的通道，想要再向下则需要经过层层把守，还要需要国王的亲自授意。保存的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凭借着前世进过几次国王宝库的经历，维尔拉很快便找到了希尔国的书籍。

　　在克莉丝汀坐在地上，借着月色认真翻看希尔国历史的时候。维尔拉也在禁书区找到了记载支配法术的书籍。

　　她转动手上的空间戒指，悄无声息地用戒指里准备好的替代品换掉了书架上的一排书籍。

　　然而偷书这件事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在将书收纳到空间戒指之前，维尔拉发现每本都有防盗法术。强行带离这里书籍便会燃尽，而后触发整个宝库设置的警报。

　　不过维尔拉前世毕竟是个出名的法师，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她知道该如何处理。

　　在维尔拉认真处理那些书本上的防盗法术时，安静许久的克莉丝汀突然唤她：“维尔拉，你来一下，看我发现了什么。”

　　维尔拉应了一声，解完最后一本书上的法术收回自己的空间戒指内，才走向离她不远的克莉丝汀。

　　毕竟前世维尔拉已经从许多人口中了解希尔国，不管克莉丝汀看到什么记载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寻着克莉丝汀手中那微弱的光亮，维尔拉很快找到了她。对方正站在一个黑色影子下，手里的书本都忘了合上。

　　显然令克莉丝汀惊讶的并不是书里的内容，而是眼前那个命运之神的小型雕像。

　　感到疑惑的克莉丝汀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我前两天来看的时候还没有这座雕像。”

　　这座小型雕像与在神庙中见到的姿势截然不同，但雕刻的精细。标志性的蜘蛛神座不见了，命运之神赤脚站在石板上手持一张白纸，做出阅读的姿势。白纱罩住了神的面容，让人看不清祂的模样。（注1）

　　雕像整体由大理石雕刻而成，维尔拉发现只有被神阅读的那张白纸材料不同。

　　克莉丝汀读了一遍石板上的文字：“这张纸是命运之书遗落在大陆上的章节，只有侍奉神灵几十年的大祭司能够解读出其中蕴藏的玄妙。”

　　“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之书？”维尔拉半张着嘴，说不出别的话来。

　　克莉丝汀摇摇头，对这些文字不是很信任的样子，说：“估计只是神职人员彰显地位的一种手段吧。”

　　说话间那张白纸从雕像手中飘落下来，落在维尔拉脚边，她下意识捡起。

　　那张白纸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手感不像普通纸张一样粗糙，反而柔顺的像是珍贵的丝绸。

　　正当维尔拉要将它放回原位时，那张纸上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显露出金色的文字来，但那根本不是大陆通用的文字。

　　不知为何维尔拉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目光。绽放出耀眼光芒的纸张将她的意识拉入另一片天地。

　　“快把它放回去！”

　　维尔拉听到克莉丝汀的焦急的声音，然而身体已经不由她自主了。

　　白纸上那些刺眼的文字犹如正午头顶的阳光。维尔拉只觉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巨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中。

　　在那一瞬间，维尔拉看到了人类的命运。

　　她看见大陆上出现人类的部落，他们占领肥沃的土地，赶跑兽族。随着各个部落不断扩张吞并，许多国家也随之产生。

　　她看见高举着希尔国旗的祖先带领人民在这片大地上征战，最终大陆上第一个统一人类的国家出现。

　　她看见模样年轻的国王揭竿而起，讨伐昏庸无度的暴君。经过最后一场苦战后，希尔国的君主带着残余的军队消失在茫茫沙漠里。

　　维尔拉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眼睁睁看着亚伦的旗帜进入希尔的王宫。黑发女人流着泪亲吻了襁褓中的婴儿，打开高塔的窗户一跃而下。

　　仇恨、爱恋、嫉妒、贪婪……这些感情从来不是她独有，那些人的不甘都与身影一样在漫长时间中入尘土般消散，化成人类命运的一个墨点。

　　维尔拉抬头，命运之神坐在蜘蛛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丝怜悯而又带着嘲讽的微笑。

　　她的存在是如此渺小。面对着人类注定的命运，渺小无力到什么也做不到。

　　命运之神轻抬手指，维尔拉感觉到一股巨力拉扯着她，将她抛出了这一片光芒的领域中。

　　随后涌现在维尔拉脑海中的片段像是一段段混乱的线团，理不出头绪。但她知道那些是独属于她和克莉丝汀的命运。

　　争斗、混乱、无序……这些注定的结局，却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场景。

　　最后维尔拉意识到自己倒在一片黑暗中，身为女王的克莉丝汀身披战甲，跪在她面前冰凉的地上。手指颤抖着去温暖维尔拉冰凉的手，亲吻她的脸颊。

　　在那个阴暗湿冷的地方，克莉丝汀的金发成为了唯一的光亮。维尔拉看着她颤抖的嘴唇，这次她听到了对方的话。

　　在克莉丝汀的呼唤下，维尔拉回过神来，巨量信息潮水一般褪去。只留下来自于未来的克莉丝汀情绪失控的声音，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会救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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