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骑士是女王》姑苏四十九

4、chapter 4

　　“公主，你可是差一点就迟到了，咱们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请不要浪费。”克莉丝汀的剑术老师指着沙漏的刻度线说，此时沙漏中的沙砾刚刚填满那根据红线。

　　拉着维尔拉一路跑来的克莉丝汀有些喘不匀气。听了对方这番话，她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沙漏，喘着气说：“那不也是……没有迟到么。”

　　因为长时间闭门不出，维尔拉鲜少做跑步这种激烈的运动。这一路跑过来她只觉得腿软，只想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然而她的屁股还没着地就被克莉丝汀一把捞起，自己还没喘匀气的克莉丝汀把只想瘫在地上她扶正，叮嘱说刚跑完不要坐在地上休息。

　　两人说话间，克莉丝汀的剑术老师也注意到了维尔拉。

　　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对小公主问了声好，随即一手摸着下巴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要照看两位公主了吗？我可要向国王要两份薪水才行。”

　　克莉丝汀毫无幽默感地向老师解释了两句，揽着维尔拉，给她找了个地方休息。

　　缓过神来的维尔拉看清那位剑术老师的模样，心中有些惊讶。

　　对她而言，这位也算是熟人。

　　对方身着一套常服，并没有穿着王宫里总能看到的，证明骑士地位的铠甲。样式普通到朴素的剑鞘持在手里，腰间挂着一把做工精美，点缀着宝石的短剑。

　　一头棕发抓的很乱，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管是看谁都总是带着几分笑意，脸长得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会讨女人喜欢。乍一看懒懒散散，像是哪家出来的贵公子。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很难把眼前的人同王宫骑士团的团长联系在一起。

　　虽然眼前的人比她印象里的形象年轻许多，但只要在战场上见过一面，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方这张意气风发的脸。

　　亚伦人的常胜神话艾德里安。

　　上辈子早在维尔拉成年之前，她就听闻了王宫骑士团的骑士长是个长相帅气的美男子，再加上一些同贵族小姐的绯闻。让她以为艾德里安和其他草包一样，是个凭着祖辈恩惠得到官职的花花公子。

　　直到后来兽族频繁入侵，西部边境不稳，艾德里安当了将军，带着几千人马打败上万的兽族军团。一连夺回数座城池，维尔拉才意识到这个人不容小视。

　　不过对于现在来说，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维尔拉坐在训练场的一处空地上，远远看着艾德里安指导克莉丝汀练习剑术。有两个动作她做来有些不到位，艾德里安为她演示了一遍，动作行云流水。

　　天上的太阳从偏东方一点一点向正中央移动。维尔拉坐在晒不到的地方，看着克莉丝汀因挥剑而脸色通红，汗水珠子一样坠落。

　　真是狼狈，没想到克莉丝汀刚开始学剑术居然是这幅样子。

　　在维尔拉的印象里，克莉丝汀更适合用刀。她那样爱憎分明的人，对待感情也像快刀斩断乱麻，和她翻脸也丝毫不念旧情。

　　在被立为王储，代替生病的国王执政之后，克莉丝汀就开始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对其他有心之人旁敲侧击。其中一项就是借着收缴税款的缘由打击反对她的贵族。为此甚至不顾及亲情，流放了她两个旁系的叔叔。

　　继承了亡夫爵位和土地并在暗中组织反叛军队的维尔拉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克莉丝汀登上王位，绝对没有留下她的可能。

　　“维尔拉？”克莉丝汀的脸凑近了，唤醒了正发呆的妹妹。

　　维尔拉定了定神，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此时克莉丝汀的训练已经结束了。那位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剑术老师笑着向她们挥挥手，提着剑自己先走了。

　　克莉丝汀关切地问她：“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你一定感到无聊了吧。”

　　“没有，你挥剑的样子很帅，百看不腻。”维尔拉随口应了一句，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

　　克莉丝汀摸了摸鼻子，别开眼睛，看起来似乎在因维尔拉的话感到不好意思，真是少见。维尔拉甚至觉得这幅样子有些可爱，如果不去想她曾令自己窒息而死的话。

　　两人并肩走出了训练场，克莉丝汀止住了脚步，回过神来，说：“我的下一节课是法术……”

　　见她低下了头，显然是还在为练习法术误伤到自己而感到内疚自责。维尔拉也不想在一旁呆呆地坐着，于是委婉地说：“教我绘画的温斯顿夫人这个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克莉丝汀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容，和维尔拉约定彼此上完课再见面。

　　维尔拉上完一整天的课程，派格蕾丝送走点心师怀特小姐，还有时间就着刚学会烘焙的点心喝一杯下午茶，十分悠闲。而此时克莉丝汀则在听宰相讲述如何处理水患。

　　当克莉丝汀上完一整天的课程时已是傍晚，夕阳沉沉，隐没在一片云海中。

　　她还没来得及回到房间休息，就被王后叫走，陪着母亲共进晚餐。

　　等到克莉丝汀想起她和维尔拉的约定时天色已晚，回到自己房间前悄悄绕到维尔拉的房间看了看，希望妹妹没有睡得太早。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侍女坐在角落中做着刺绣。

　　维尔拉不在，她能去哪里？

　　克莉丝汀心中念头接连涌出，越想越担心。她还没来得及慌乱，便瞧见格蕾丝从她的房间出来。

　　格蕾丝提起裙摆行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公主殿下，维尔拉等候您多时了。”

　　克莉丝汀快步走进房间，发现维尔拉坐在她的书桌前翻看她的笔记，神色认认真真的。

　　她的椅子随着身高的增长总换新的，但对于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来说高出许多，维尔拉坐在上面，双脚荡来荡去，鞋子和裙摆之间露出一节小腿，特别可爱。似乎是听到克莉丝汀的声音，维尔拉的脚停了下来。

　　瞧见这一幕，克莉丝汀只觉心中烦躁全都烟消云散，她放轻了声音，走到维尔拉身旁问：“这是我今天法术课记的笔记，看得懂么？”

　　“嗯……”维尔拉没有直接回答，她上辈子可是个出色的元素法师。

　　只不过因为国王的干涉，她学习这些的年纪较晚，这些交给小孩子的基础东西对于她来说很新鲜。

　　这片大陆人人都会两句简单咒语，播种念促进植物生长的，祈祷时念通灵的，盖房子前念加固墙壁的。但大多图个吉利，没人知道应验了没有。

　　真正的法师的地位很高，他们的存在会令生活更加便携，在战场上也是出色的战力。作为统治者或许不需要亲自施法，但必须了解这一套体系。

　　所以国王和王后才会特别关心克莉丝汀学习法术的情况。

　　维尔拉看到笔记上写着：法术主要分为三类，最常用也是研究最多的元素法术，能够召唤生灵器物的召唤法术，还有现在已成为禁忌的支配法术……

　　读到这里，维尔拉指着笔记上的字迹抬头问。

　　“克莉丝汀会成为怎么样的法师呢？”维尔拉一手按着笔记，一手托着下巴，在烛光的照耀下看向克莉丝汀。

　　这话倒是实话，维尔拉是真的非常好奇。

　　因为自从前世那次受伤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或者听别人提起过克莉丝汀会使用什么法术。

　　以至于她一度怀疑克莉丝汀是不是真的从魔法学院毕业了，还是国王拿魔法学院做挡箭牌来给她安排到其他地方做了什么秘密任务。

　　即使在最后一战，克莉丝汀用的也是能够造成纯物理攻击长刀。但她跟着那位名冠大陆的法术导师学习了许多年，不可能法术这方面丝毫拿不出手。

　　维尔拉心中猜测或许只有一个理由，她的法术不是那么适合用来直接作战 ，所以肯定不是能造成显著伤害的元素法术。

　　克莉丝汀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我啊……元素法术用的一塌糊涂，召唤法术比前一个还复杂，支配法术又没有人敢研究。”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边，“相比之下，我更想做个骑士。可惜父王和母后都不喜欢。”

　　“你会成为最出色的骑士的。”看到未来的维尔拉合上她的笔记，从高椅子上跳下来。裙摆被风带起了一阵，像是一朵绽开又合隆的花。

　　克莉丝汀笑了，拉住维尔拉的手让她跌在床上。她看着倒在天鹅绒被子上不明所以的维尔拉，神色认真地说：“那我以后要做守护维尔拉的骑士。”

　　知晓了未来一切的维尔拉没有在意这句话，随口应着你想守护什么东西都好。

　　天色已晚，在维尔拉起身离开前，克莉丝汀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起身在两边她脸颊上一边亲了一下。

　　“这是送给你的晚安吻，其中一个是母亲托我带给你的。”克莉丝汀说着，并没有松开维尔拉的衣袖，而是带着两三分期待的眼神看着维尔拉。

　　维尔拉抬手按了下她被亲吻的脸颊，眼神微变。

　　烛火摇曳，克莉丝汀那双金色的眼瞳倒映着她的身影，闪闪发亮。维尔拉的脸藏在黑色的阴影里，她犹豫片刻，最后微微踮脚，用嘴唇碰了一下克莉丝汀的额头，强扯出一个微笑。

　　“晚安。”

　　离开克莉丝汀的房间，维尔拉没走两步便捂住嘴唇，脸色发青。扶着墙壁的那只手紧绷着，隐隐可见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等候在门外的格蕾丝见她连忙过来，蹲下身问她怎么了。

　　维尔拉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晚饭吃多了，一走动胃有些不舒服。

　　刚才克莉丝汀凑过来吻她的动作太过突然，让她想起前世那个不愉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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