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花开》米蓎

12、林深见鹿-2

　　墨子鱼刚进到院子，就看到洛父洛母站在门口，应该是张望了许久。

　　“爸、妈，”墨子鱼哽咽半晌，缓缓叫道。

　　“你这傻孩子，一走就这么多年”。洛母虽然中间去过巴黎两次，也早是三年前的事情。看着两个老人，略显苍老墨子鱼一阵心酸自责。

　　竟觉得躲在洛母怀里撒娇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真是的，玩到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吃过饭。我还给你留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说完站起来欲取。倒在沙发上的墨子鱼急忙拽住她的衣角，阻止道：“妈，我有吃过饭了！而且吃得好饱，不要说红烧排骨，就算是满汉全席我也没欲望啦！”

　　洛母心疼地捏捏墨子鱼的脸蛋，“吃得饱就好，瞧瞧高三这一年瘦了多少。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回想到过往竟一时失神。

　　“别愣着了，快进屋”！洛父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往屋里走。

　　“嗯”。

　　几个人穿过院子进到屋子，墨子鱼环顾了一圈房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看到客厅里临近阳台放着的钢琴，竟然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想到当年洛子青抗议了好几次说要放到书房里，觉得在客厅里碍事。都被她坚定的否掉了，她总觉得弹琴的时候，太阳晒在后背的感觉很舒服。虽然她并不长练琴，却固执的因为这个事和洛子青坚持了好多天。

　　最后还是以帮助洛子青打扫一个月的房间，他才不允许。

　　“你不在的这几年，子青每次回来都会坐在那练琴。有时候一弹就是一下午”。看着墨子鱼望向不远处的钢琴，洛母带她到沙发处坐下语重心长的说：“他以前并不喜欢弹琴的”。

　　握过墨子鱼的手，洛母忍不住心疼：“怎么比之前还瘦，好不容易养的肉出去这几年都掉没了”。

　　“所以我这不回来了么，懒着你给我补补”，墨子鱼半靠在洛母撒娇。

　　“一听说你们要回来，你妈就差去超市把好吃的都搬回来了”，洛父在一旁终于能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插上句。

　　“晚上我给你做糖醋排骨、红烧肉、清蒸鲈鱼、鸡翅……”。

　　听着洛母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肉菜，墨子鱼笑道：“又不是过年，这么多肉菜不用一下子都做的。我也学会了做饭，晚上我和您一起做吧？”

　　“你还学了做饭？”洛母略显惊讶，“你和他住在一起了？”

　　“没，没有…”。

　　听到墨子鱼否定的答案，一旁的洛子青也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有结婚的打算么？”

　　“呃，这次我再回去应该就开始准备了。”墨子鱼轻轻说道。

　　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媳妇尽然被别人家猪拱了，洛母即心酸又无奈。埋怨地瞥了一眼神色疲惫的洛子青，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好了，好了，孩子们开了一路车都累了。先让他们回房间休息休息，我和你去厨房把鱼收拾一下”。洛父赶紧找个借口，很怕下一秒自己媳妇就心酸的哭出来。一边给洛子青使眼色一边将洛母催促进厨房。

　　墨子鱼打开自己房间，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房间依旧整齐。只是照片墙上多了几张她近几年在国外的照片。床头处多了一排玩偶。

　　“那个布偶”？

　　“你不是说一年当中最喜欢儿童节，所以每年六一我都买个娃娃放在你房间里。照片是妈硬逼着我帮忙挂上的，她说这样就觉得你还在身边。你不在的这几年，她总是嫌弃我和爸没时间陪她。我偶尔放假回来又会嫌弃我太闷，不会逗她开心”。

　　听到洛子青的话，墨子鱼忍不住一笑。“你的性格本来就是那样啊，她以前也嫌弃啊”！

　　“那你回来好不好？你不在的这几年身边的一切都空荡荡的”。

　　被洛子青突然靠近的举动吓得有些惊慌失措，她本能的向后一退。一声闷响，墨子鱼的腰间硬生生的磕在身后的桌角上。

　　“疼么？”

　　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洛子青搂在胸前。

　　洛子青的手已经隔着她的衣服放在她的腰上，手掌在腰间处轻揉了两下撩起她的衣服：“有些红了，一会擦点药。不然晚些怕是会出淤青”。

　　“洛子青，我订婚了！”墨子鱼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奈何被他搂在胸前又无法挣脱。

　　“你爱他么？”

　　洛子青的手沿着她的腰间渐渐不满足的向上探索，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压抑和克制。

　　墨子鱼一怔，如果曾经没有洛子青的存在。那个人这几年的陪伴与守护她应该会爱上吧？对她呵护有加，如老师如兄长如朋友只是总归少了些恋人间的缠绵。“他待我很好，我不能伤害他”。

　　“那我呢？我怎么办？”。洛子青近乎祈求的问，紧紧将洛子鱼搂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我们已经过去了……”，不等她说完，洛子青的吻已落了下来。霸道而缠绵，带着掠夺的意味在她唇舌间肆意占有。

　　一晃已经回来了四天，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偶尔和洛母逛逛街。再就是晚饭一家四口出去溜溜弯，墨子鱼站在体重秤上一称果然是胖了两斤。看着洛母出门前洗好的水果，拿起一串葡萄瘫在沙发上。

　　秋天的暖阳照进来，整个人懒洋洋的。依稀能够听到洛子青房间不时的说话声，自从回到家里洛子青反到更加的忙了。她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理一理混乱的思绪。

　　“没良心的，晚上出来吃饭”。

　　一声简讯，墨子鱼点开微信。看着微信头像，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

　　回来这么久，她总算也弄了个微信号。熟悉了这个软件，陆续的把之前的朋友了回来。

　　“好。

　　随即收到一条地址定位。

　　“六点见，记得带上洛子青。带不来你晚上就别想回去了、哼哼”。

　　一个威胁的表情包。

　　“该不会要搞同学聚会吧？”

　　“不是”。

　　“宋小语，想不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尽然还对洛子青痴心不改。”

　　“你懂什么，自古女人爱美男。”

　　“……我尽量吧”。

　　“进”；

　　几个小时过去洛子青都没有出过房门、看着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和宋小语约定的时间。墨子鱼硬着头皮敲开他的房门。

　　“稍等”，对着电脑的另一端说道，转身看向站在门口处的墨子鱼，问道：“怎么了？”

　　“呃……，宋小语说晚上要请吃饭，问你有没有空。你忙的话，我帮你拒掉”，她一口气说完恨不能赶紧完成被指派的任务。

　　“有空，几点去？”

　　墨子鱼呆立在门口，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呃…六点”。

　　“好，我还要一会才能结束。你先收拾一下”。

　　“噢”。墨子鱼应声道。

　　“老大，尽然会这么温柔的和人说话”。

　　“啧啧啧～”

　　电脑另一端一片骚动。

　　“天铎哥，洛哥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尹天铎手指扶在眉宇间，语气中带着调笑。“有些人的温柔是留给心尖上的人的”。

　　“噢～～”，一片唏嘘声。

　　“继续开会”，洛子青语气平淡，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看着洛子青穿着灰色的运动裤，白色的卫衣外穿着一件牛仔服。虽说少了几分成熟却显得整个人朝气蓬勃。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墨子鱼微微蹙眉。黑色的单靴，黑色的呢子长衣带着几分老成。“我们这样的穿搭走一起会不会显的我比你大很多”。

　　“没有”，看着黑色的大衣显得墨子鱼更加的纤瘦高挑，长发自然散开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冷清的妩媚。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将墨子鱼带进房间，洛子青从床头拿出一件黑色盒子递到她面前。

　　“我几年前买的，戴上搭你这件衣服应该好看”。

　　看着盒子里的手表，金色的表盘搭配黑色的真皮带。表盘里是闪闪的五颗亮钻。

　　“这个我不能要”。

　　“这个是我前几年给你买的，当时想给你邮到国外但还是放弃了。已经放了这么久了，你今天先戴着，哪怕就戴一天也好”。看着洛子青温柔的将表帮自己扣上墨子鱼慌乱的眼神不知看向何处。抽回手的瞬间，手上传来针扎的刺痛。

　　低头才看到桌上摆着一盆不大不小仙人球。

　　“我看看”，看着墨子鱼纤细的手上划出几条细细的血丝，洛子青看了一下跑出客厅翻找出一个医用盒子。

　　看向划伤自己的植被，墨子鱼竟觉得分外熟悉。花盆的沿边，刻着淡淡的小字。“你要好好的”。

　　墨子鱼眼中一片氤氲，想到当年将它送给洛子青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颗。

　　“喂，宋小语我是要你来陪我到商场挑礼物的。你干嘛盯着我看个不停”。在被宋小语每隔十分钟就仔细打量自己一遍的频率下，墨子鱼终于忍无可忍了。

　　“子鱼，摘掉牙套你真的变得很漂亮。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头发太难看”宋小语看着墨子鱼齐耳的短发总结道：“若是一头乌黑的长发，那就是个标志的美人啦！”

　　“宋小语同学，我是要你来陪我给洛爸爸，洛妈妈挑礼物的。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再不快点商场就要关门了。你可不可以用心一点”。

　　“安啦！安啦！有我宋小语在很快就搞定。可是子鱼，你确定不用给洛子青买些什么？”

　　“给他买干嘛！他又什么都不缺”墨子鱼一脸的没好气。

　　“可是这么多年，你不知道给人家惹了多少祸诶！哪次你惹了祸不是洛子青替你摆平，再说了你能考上A大也有人家洛子青一半的功劳好不好”。想到还有一年的时间就即将高考的时候，洛子青每天看着墨子鱼复习，陪着她上艺术辅导课的辛苦。她不得不站出来为洛子青说句公道话。

　　“宋小语，我知道你垂涎洛子青的美色已经。可是你也没必要这么重色轻友啊！”墨子鱼一边精心的挑选着礼物，一边反击。

　　“拜托，你去咱们学校问问，有哪个女生不垂涎洛子青的美色”，宋小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子鱼，你真的不喜欢洛子青么？”

　　“我墨子鱼怎么会喜欢洛子青那个怪胎”，一想到这几年和洛子青在一起的生活，墨子鱼就难以理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人。虽然长得一张帅气的脸但长年没什么太多表情冷如冰山，还带着一身王子病，动不动就教训人。真不知道洛爸爸，洛妈妈那么善良、温和的人怎么会生出洛子青这种儿子。

　　想到洛爸爸和洛妈妈墨子鱼的心情忽然好了好多。这么多年若不是他们一直照顾教育她，现在的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

　　记得刚刚来到洛子青的家里时自己也不过13岁。

　　父母一直在国外工作，她从懂事就和祖父祖母生活在北方的小城。只是十三岁的那年祖父过世，父母只能动用关系先把祖母接到国外。让墨子鱼暂住在妈妈的好友家，只是没想到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原本是洛妈妈不舍得她，觉得在国外爸妈太忙照顾不好她，到现在变成了她也舍不得他们。这么多年，这里早已成了她的家，而他们也早已被她视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终于在宋小语的陪同下，墨子鱼成功的选完了两样礼物。又在宋小语同学半威胁半诱惑下买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想着小语在看到这件裙子时，两眼放光的表情就硬是强迫自己试穿上，接着对店员大手一挥，说：“买了”的豪迈样子。

　　墨子鱼的心就滴血。这条裙子可是成功的花掉了她在买完礼物后的所有零花钱。更可气的是宋同学对穿上裙子的墨子鱼语重心长的说的那句：“墨子鱼，你终于有了一点女人味。到了大学你要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这样我就不会怕哪一天你这只猪变聪明忽然醒悟想要和我抢洛子青了。”

　　墨子鱼听完顿时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她墨子鱼怎么会结交这种损友。

　　“遇人不淑”。最后她只能用四个字总结她和宋小语这么多年看似□□，实际上里面长满蛀虫的感情。

　　心里满是愤然。

　　当墨子鱼蹑手蹑脚的爬上楼，正欲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时就听到背后传来洛子青冷冷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墨子鱼背对着他，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宋小语非要她穿着这条裙子回来，说什么可能在回来的路上就会遇到王子。她还不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自己这个假想的情敌。被洛子青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嘲笑死。

　　“干嘛背对着我？”洛子青看着一直不肯转过身的墨子鱼，追问道：“是不是医生说牙齿恢复的不好？”

　　“没有了”墨子鱼紧握着门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先躲进房间换身衣服再出来和洛子青解释。只是下一秒洛子青早已不耐烦的转过她的肩。

　　在强迫墨子鱼转过来，他恍然觉得时间被定格。洛子青那么清楚的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她涨着微红的脸，眼神中满是迷离，紧抿着嘴唇，白色的吊带裙子衬托着她陶瓷般的肌肤。那么近的距离，洛子青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诱惑。虽然刚刚她一回来，他就注意到她的裙子，只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穿裙子的样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好笑死了，你想笑就笑好了！”墨子鱼终于忍不了这样的安静，甩开洛子青搭在肩上的手，气呼呼的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待洛子青像以前一样对自己一顿嘲讽。

　　只是让她有些失望。洛子青只是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喝了起来，淡淡的说：“挺好看的。蛋糕在冰箱里，等爸妈回来我们再庆祝。如果饿了就先吃点别的”。

　　墨子鱼有些难以相信的看了看洛子青，急忙走到他眼前，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

　　“你干嘛”，洛子青有些微恼的抓住墨子鱼放在额头上的手，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刚刚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压一下，想吻她的冲动。这个时候她却又来诱惑自己。

　　“你发烧了？你平时不都以打击我为乐趣么”。墨子鱼看着有些古怪的洛子青幽幽的说。

　　“你买了什么？”洛子青不想和她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向放在茶几上的东西问。

　　“嘿！小语陪我在商场给妈妈和爸爸买得礼物”，墨子鱼拿起东西炫耀道。“怎么样？小语的眼光有没有很好？”墨子鱼时刻不忘宋小语对洛子青的企图，极力的想要引起他对自己挚友的兴趣。

　　只是洛子青压根就没有理会，而是反问道“我的呢？”

　　“你的什么？”

　　“礼物”

　　“拜托，你要什么礼物。你什么都不缺好不好。”说完又小声的嘀咕道：“干嘛还来压榨我”。

　　洛子青拉起墨子鱼的胳膊，一边下楼一边说：“谁说我什么都有。我有想要的，现在你就买给我”。

　　在被冷着脸的洛子青拉着走过了N条街，墨子鱼终于开始后悔没有听小语的意见给他也带份礼物。她哪里会知道对什么都不热衷的洛子青会这么在意一份礼物。

　　“到了”，墨子鱼看着走进一家植物店的洛子青指着一盆仙人球对老板说：“我要那个”。

　　“墨子鱼，进来付钱”。洛子青手接过盆栽。脸上出现并不常见的笑容，对傻傻站在门口的墨子鱼不满的喊道。

　　看着心情大好走在前面的洛子青，墨子鱼捧着盆栽紧紧的跟在后面。可怜地望着手里捧的仙人球，自言自语道：“你呢！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被洛子青看上。我知道你们是最坚强，生命力最强的植物，所以即使天天看到洛子青的那张臭脸也会顽强的活下去。给你取个名字就叫 ‘我会好好的’ 吧！希望你真如你的名字一样，好好的活着。加油！”

　　虽然身后墨子鱼的声音很小，但洛子青还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

　　“我会好好的，也只有墨子鱼这种笨蛋能起出来这么没内涵的名字”。

　　洛子青鄙视的想，嘴角却上扬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