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书生与笨蛋狐狸》丁赫文

26、剧场3 狐狸的报恩

　　狐狸学堂。

　　讲台上站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

　　讲台底下十几个圆圆扁扁的树墩子，上面摆着绿绿的葡萄，黄黄的金桔，粉粉的蜜桃，还有红红的覆盆子。

　　小狐狸们绕着树墩子坐，垂涎欲滴地盯着眼前的果子，但老师正在训话，有点不敢吃，口水流了一地。

　　白胡子先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狐狸，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小棍子，看起来有点凶。

　　“作为狐狸，修行中最要紧的是什么呢？”

　　他用棍子戳了戳小白狐狸的耳朵，这家伙正忙着把一颗葡萄偷偷塞进自己的尖尖嘴里。

　　“戎吉，你来答！”

　　戎吉正忙着吃，没听清先生在说什么，被小棍子戳中吓得当场呆住，嘴里的葡萄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先生有点生气，用小棍子敲它头：“学堂上要注意听讲！不然下了学，我找你舅舅！”

　　戎吉：┭┮﹏┭┮

　　“兰七，你来答。”

　　兰七是一只躲在后排树墩的胖乎乎橘色小狐狸，被点到名它很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作为狐狸……作为狐狸……要尽量多吃点东西，不要被猎人抓到……”

　　“啊哈哈哈哈！多吃点……哈哈哈！”

　　“兰七，你已经很胖了……”

　　“哈哈哈哈嗝儿~”

　　先生瞪他：“坐下！下一个！你来答！”

　　“做狐狸，最重要是要有一身光滑漂亮的皮毛！”

　　“不对不对！下一个！”

　　“唔，当狐狸当然是要好好修炼法术……”

　　白胡子老先生一直摇头，最后转过身去用石灰笔去石板上写写画画，然后拿给小狐狸们看，石板上面只写了“因果”两个字。

　　“作为狐狸，最要紧是‘因果’！”先生说，“肥牙，你来答，什么叫‘因果’”

　　肥牙神气活现地站起来，朗声道：“我知道！所谓因果，即是造化！假若你造化不好，投胎成一只猪，再怎样努力，一辈子也变不成一只高贵的狐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投胎成一只猪……”小狐狸们哄堂大笑。

　　肥牙见大家都笑了，甚为得意，忙又说道：“当然即便你生来就是狐狸，也不是一定能修成狐仙的。你须明白，狐族也分三六九等，须得像我们家族这种高贵的血统……”

　　“啪啪！”先生气得直用手中那根小棍子敲打自己的桌案，“住口！肥牙你坐下，不用再说了！”

　　小狐狸们被吓了一跳，立即停下了叽叽呱呱，仰着脖子张着嘴，一脸恐惧地看向先生。

　　先生正色说：“所谓因果，即是所行为所得之因，所得为所行之果！所谓六因、四缘、五果，你日常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会影响自身的修行结果。所以我们必须多做好事，积攒善因；若做了坏事，就会让修行结果变坏！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做坏事！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若受了人家的恩惠，必须要有回报，切不可亏欠了人家的。否则必会造下业报，你此生还不了他的，必要转投来世再还他。如此一来，难免堕入轮回，直到彻底还清了，方能修得正果呢。”

　　“所以什么才是亏欠了人家？”一只小狐狸举手提问。

　　先生朝他赞许地点点头：“这个问题很好！要知道这世上，并没有平白无故的缘分。大到你的父母子女，小到擦肩而过的一人一物，都是的缘法。又比方说，你吃了人家东西，便也要给人家吃你的东西，或者要付给他等价的金银，这才叫还了因果。一味只占人家便宜，自己却什么都不肯给，那就是亏欠。”

　　陈秀才家刚刚办完丧事。特意赶来的亲朋吃完了最后一顿豆腐饭，纷纷趁着天光还亮的时候，赶回自己家去了。

　　“没爹没娘，这孩子可怜啊！”

　　“也十五了，不小了。这孩子聪明，过两年若能考个功名，也就可以告慰老陈秀才了！”

　　“唉，说得容易。先把肚子填饱了才能读书呀！这样半大小子，胃口大着呢！”

　　邻居们也感叹着走散了，十五岁的漂亮少年独个儿坐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捏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划。

　　天煞孤星，他写。

　　邻居们都是这样说的，说他命太硬，先克死了爷爷，后又克死了爹娘。

　　赵千户家的娘子原本一直说他模样儿好看人又聪明，是有意把女儿许给他当老婆的。现如今也担心他命太硬，将来克死媳妇，再不敢提起这个茬了。

　　爹娘去是前后脚，棺材在家里停了数日，也都抬出去了。如今一个小小院落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少年的肚子“咕”一声叫，叫他想起自己从早到晚张罗了一天，还没吃过几口东西，于是到里间灶间盛了一碗饭出来。

　　房子里面太暗了，他一个人舍不得点蜡烛，坐回到屋外门槛上来吃，一面吃一面往远方眺望，仿佛在等着谁回家似的。

　　大概是因为太出神，他完全没留意那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凑到跟前来的。

　　“呜~”它叫，嘴巴尖尖的，一身毛茸茸的胎毛，应该是哪家新出生的小奶狗，很不怕生地把脑袋拱进他腿间，使劲地嗅着他碗里的肉。

　　饭上盖了三片火腿，还是他娘旧年冬天亲手腌制的。

　　少年用筷子把肉夹起来，在它粉红色的小鼻子前面晃：“你饿了吗？你也想吃吗？”

　　“呜呜~”小东西连忙撒娇。

　　“这是我娘腌的肉，这次办了爹的葬礼，请亲戚邻居们吃饭都吃完了，还剩下这最后一块了！”少年心里有点难过，这辈子再也吃不到娘亲手做的腌肉了，也吃不到娘亲手做的其他东西了。

　　“喏，给你吧。”

　　他把肉片夹到小白狗眼前，那懵懂无知的小东西长大了嘴巴，啊呜一口赶紧咬住，三嚼两嚼咽了下去。

　　“好吃！”戎吉想。

　　白天课上师傅说过的，吃了人家东西，也要给人家吃你的东西，而且要等价，方才不算亏欠。但什么才是等价呢？小狐狸算不明白。

　　第二天，两颗酸酸红红的山楂果出现在了少年家的窗台上，大概是怕他发现不了，边上还摆了一朵很鲜艳的小黄花。

　　“一片肉换两个山楂，很划算了！反正他也没那么喜欢吃那种酸得掉牙的小水果的！”小狐狸跳下陈家窗台的时候想，“下次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