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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活尽冬不如死尽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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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眼花了吗?”
武林盟主一脸的不敢置信。
为了保险起见,常云沉默着端起了桌上的烛台,缓步走到床边。他借助摇曳不定的烛光,细细打量着尽冬,没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又看过一轮,常云微微摇头,道:“显而易见,你没有眼花。”
“嗯……”武林盟主蹙眉沉思良久后,疑惑道:“离火宫什么时候有过男人?”
众所周知,离火宫规矩很多,制度森严。其中宫规第一条写明白:男子不得踏入;第二条则表示:违规者必诛。
这个必诛的范围可上至教主,下至普通宫众。
武林盟主起了疑心,问:“你说这个尽冬是个什么身份?”
自从发现尽冬真实性别后,常云一刻也没停止,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沉吟片刻,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时,一道寒芒闪过,武林盟主的身形如同旱地拔葱,跨过圆桌到床之间的六步距离,兀自站在尽冬床头。
他右手所持匕首正是凛凛寒光的来源。
武林盟主有意打翻了常云手中烛台,半截白蜡烛滚到了从床头拖下的锦被上,火星攒动,将其燎燃。
常云短暂失措了一瞬后,在回神,匕首已然抵上了尽冬心脏。
只需微微用力,削铁如泥的匕首便会洞穿他的心脏。
“盟主”常云喊道。
闻声,武林盟主手下动作下意识一顿。常云把握机会,一招探云手使出,手腕翻转、五指张开,胳膊好似柔弱无骨缠住了他的手臂。
被阻后,武林盟主博然大怒,他左脚后撤顶住床头,依仗着一股惯性将身体重量全部往常云身上压,质问道:“常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林盟主杀人的动机莫过于隐藏卧底计划,而常云阻拦的动机也是卧底计划,他正欲开口解释,身后一阵罡风袭来,吹动了他鬓角的几绺头发。
余光一瞥,便见海翁凭着一双肉掌偷袭他后心所在。
腹背受敌的尴尬处境下,常云毅然收招回撤,待他侧身避过海翁掌风后,静立道:“好说歹说,我也是这场戏的主演,两位给个面子,容我先说一句话呗?”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武林盟主察觉失态后,微微点过头,示意海翁退至一旁后。为了展现善意,弥补先前的冲动行为,他离开床头,坐回桌子旁,作洗耳恭听状,道:“常云,请讲!”
常云不是很喜欢武林盟主的这套惺惺作态,微微蹙眉,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武林盟主疑惑:“何出此言?”
“他是男是女于你、于我、于计划无关紧要。”常云讲到这里顿了一下,等待武林盟主反应,见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好奇后,继续道:“我们只需要确保他和离火宫有直接必然的联结,能顺利开展计划就行,至于他是男是女、什么身份,那是离火宫自己的事。”
武林盟主听后,提出异议:“我说句不怕冒犯你的话。我不认为一个男人能隐藏身份在离火宫待这么多年还不被发现。”
这就是矛盾关键所在,只不过常云有另一套想法,为此他解释道:“这可说不好。如果他和离火宫最高层有亲属关系,想隐瞒下去也不是那么难。”
武林盟主并没有否决常云的想法,只是道:“我知道。只是常云,你知道吗?这次卧底行动,我几乎调用了武林盟全部的暗线势力作配合……”
余下的话,即便武林盟主不讲,常云也心知肚明。
站在个人立场,即便这个尽冬身上只要存在一丝一毫与离火宫高层的联结的可能性,都值得他冒险一试。
但,武林盟主赌不起,也不想赌。
一旦尽冬身份出现了问题,武林盟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是小事,怕就怕暗线被人顺藤摸瓜全摸出来了。
知道常云明白,武林盟主无奈地长吁一口气,道:“杀了他,及时止损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常云不在过多纠缠,因为不想亲眼目睹尽冬的死亡全过程,他决定自行离去。
常云出门后,发现他所处的地方其实是家客栈。
这客栈二楼打尖,一楼吃饭。
因为天才黑不久,一楼大堂内尚坐着不少人,客栈小二正跑进跑出,添饭布菜。
被饭菜香味一勾,常云腹中传来阵阵异响。一时间,他猛然惊觉他上一顿饭似乎还是两三日前吃的。
急需吃点什么的常云下至一楼。他选了张靠门的桌子坐下,胡乱点了几样吃食后,坐等上菜的功夫,忽听屋外有人骂骂咧咧、一阵嘈杂喧闹之声随之传入耳中。
常云朝屋外看去,恰好见一个壮汉跌跌撞撞朝客栈走来。
临近,常云见那壮汉坦胸露乳,衣不遮体,其身后还跟着个堂倌模样的年轻人,正手持扫把,边挥打边骂:“你个贼骨头,吃霸王餐吃到老子头上,怕是不想活了。”
“客官,别去搭理那二人。”客栈小二端着个托盘过来,将饭菜摆至桌上同时,看出了常云的好奇,为他解释道:“走前面、正被打的那个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破落户,姓朱家里排行老二,我们镇上就唤他朱二。”
“这朱二也没个好营生,整日偷鸡摸狗、撒泼撞闹,连为了好几场官司,官府那边拿他没办法,我们这些做买卖的见那厮来躲都来不及。”
客栈小二已经布好菜,夹起托盘嘀咕了句:“真是个瞎了心,把酒卖给那号人。”
听了几句,常云收回视线,举箸夹了一筷子醋腌萝卜,正吃着,又听“哎呦”一声,闻声望去,原来是朱二踏进客栈后,与店小二撞在一起。
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正缺个出气口,这客栈小二不偏不倚撞了上来,朱二恶从心中起,抬脚运足力气,直直踹在店小二的肚子上。
受了这一脚,店小二脚下踉跄,跌跌撞撞朝后退了三步,恰到常云身侧。
常云见状,伸手搀了一下,道:“没事吧?”
店小二苍白着脸摇头,愤愤望了朱二一眼,一瘸一拐上前捡起托盘,回后厨前,讲:“客官,那无赖找你麻烦,你也莫与见识,省得惹上一身腥气。”
常云莞尔,道:“省得了。”
话音未落,那朱二几步蹿上前来,扬起沙包大的拳头,有意扯着常云衣领,恶声恶气道:“你他妈给老子滚开。”
他这一开口,一股酒臭扑面而来,常云微微蹙眉,偏过头去,道:“口气挺大。”
朱二醉得糊涂,加之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做惯了,胆大妄为至极,举起拳头便要砸常云。
客栈里有本地人,也皆知道这朱二是个什么货色,一时之间,抽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众人心想:这常云也是倒霉催的,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朱二这个要人命的霸王,今日怕是要折这里了。
众目睽睽之下,朱二三分胆量添做五分,运起拳头,直朝常云面门而来。
这一拳下去,非死即残。为避免见到鲜血淋漓的一幕,不少人紧闭双眼,然而左等右等,始终没听见痛呼声。
岂知,常云风轻云淡,轻松一握,便箍住了朱二手腕,让他拳头无法落下。
“你……你……”朱二重量压上,一张黑面憋得通红,拳头始终动无可动。
常云斜眼一瞥,觉着差不多了,边抬脚踹向朱二腿窝,边手臂翻转。朱二近八尺的汉子来不及痛呼一声,便被他脸朝下摁在了桌上。
“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给老子松手……”因为是首次受挫,朱二自觉面上挂不住,边张牙舞爪地挣扎,边骂骂咧咧。
听后,常云又加重了一份力道,朱二痛得呲牙咧嘴,只觉被他按住的膀子即将和身体分家,酒也吓醒了几分,不敢在骂常云,转而絮絮叨叨骂起招他喝酒的罪魁祸首:“妈的,那个杀千刀的老娘皮,敢骗老子,老子希望你这辈子找不着你们家那个小娘皮。”
“你这话何意?”也不知是不是太敏感了,听到找人后,常云立即往尽冬身上联系,蹙眉问道。
朱二眼睛骨碌碌一转,知道自己这句话戳中的常云的点,立即打蛇上棍,道:“你放开老子,老子就告诉你。”
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没犯下杀人放火的大罪,教训一顿也就差不多了。想通这点后,常云松了手,双手环抱,好暇以整道:“说吧!”
身上的压制没了后,朱二忙不迭跳起,站在常云两步开外的地方,揉着酸痛的肩膀道:“也就一个多时辰前,我见着一个穿得贼好、贼漂亮的女人,原打算上去调戏一下,但人还没走到跟前,就被那个歹妇人给掀翻了,我见那个恶妇人起了杀心,又见她在找什么东西,为了活命我便骗了她一下。”
常云狐疑:“你如何确定她在找人?”
朱二:“她自己说的。”怕常云不信,朱二惟妙惟肖模仿道:“那毒妇人原话是:‘你什么时候、在那见着那孩子的,那孩子情况好吗?有没有受伤?’。”
“她穿成什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之类的?”常云其实不尽信,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朱二回想一番后,恍然大悟道:“那女的脸上有个胎记,是个蝴蝶模样的,还怪好看的。”
闻言,常云怔了一下,那份离火宫管理层的画像中,的确有这么个人。
若他没记错,那人的身份是离火宫的左护法,人称千手观音的秋言。
离火宫中,教主之下便是这左右护法,其中又以左为尊。
这左护法秋言着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她想藏个人绝非难事,最关键地是,武林盟经过多方打探后,获悉这秋言有个侄女,只不过一直被藏在离火宫内,从不曾在江湖上露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