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外春（杨戬x哪吒）》折招

3、天狼之乱

　　沈琰刚在厢房睡下，眼睛还没闭严实，便又被人叫了起来。
　　“真君，天猷副元帅传人来说，百年前抓的天狼王醒来了，正在天牢里闹。”云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可制得住？”沈琰拿过床头的外衣，三两下便收拾妥帖。
　　“怕是……不太行。”云竹想起来传话的小仙那慌张的神色，心里也有些担忧。

　　一百年前……沈琰还刚从凡间飞升上来不久，被玉帝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散仙。这终南山天狼王他是听过的，当时闹的动静不小，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被收服了。也是一个时辰前，他才听天罡星君说是哪吒收服的，看来不是什么小角色。
　　“去云楼宫请三太子。”

　　天牢外一片人仰马翻，目之所及处处是零散的火星。医官抬着受伤的天兵快步往外走，空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沈琰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地下深处，还未到地方，便听见一声声狼的嘶吼，其间夹杂着将军们的惨叫。那带路的士兵听见这声音，顿时抖如筛糠，不敢再往前走。

　　沈琰没心思理会，心中默念一诀，从上到下的云纹锦袍便换成了一副坚硬的铠甲。

　　“啊……”一声哀呼，又飞出一位将军来。远处那张牙舞爪的家伙喷出一阵火光，天牢墙壁上粗如碗口的锁链被拖得发出阵阵响声。天猷运功召出一柄长刀，飞快地袭向天狼王的面部，还未触及到对方分毫，那刀便凝滞在半空中。天狼王周身的灵力汇聚成一个半圆，与那柄长刀对峙着。
　　趁着这个空档，外层的天兵齐齐射出火箭，将天狼王牢牢困在阵法中。

　　可惜不过几个眨眼，天狼王面前的灵圈便陡然增大，将那宝刀逼得弯成一个扭曲的形状，周围的火箭也一瞬间停止移动，在灵力的催动下分裂成无数碎片，反射像四面八方。

　　天猷的瞳孔缩成一个点，映着那飞向自己的刀身残片。

　　沈琰刚要出手，一个金圈便飞在了他前面，将飞向天兵的光波和残破兵器打得稀碎。
　　哪吒脚踩风火轮随后而至，还未等天狼王反应过来，便脱手祭出手中紫焰尖枪，只取那妖物胸口。

　　天狼王闷哼一声，捂着胸前被戳穿的窟窿，吐出一口黑血来。命门被截断，他周身凝聚的灵力顿时四散开来，笨重的躯体再难支撑，“咚”的一声半跪在坚实的地板上。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天兵们恍然觉醒一般，将锁住天狼王的铁链拉紧，把他重新困在高大的牢笼内。才重新苏醒的天狼王终究没能获得自由，发出一声苍凉的哀嚎，随即不动了。

　　哪吒走进天牢，欲将插在天狼王身上的火尖枪拔了出来，没想到变故就在转瞬之间，那妖物猛然睁开双眼，口中喷出一束红光，直冲哪吒面部。哪吒双瞳急缩退后一步，手上下了狠劲，发力将未抽出的长枪再次捅进天狼王的胸膛。

　　沈琰跟在他身后，本想看看这天狼王的真面目，却也未料想到这孽畜临死前还要来一发奇袭，当即唤出随身长剑，雪亮的剑光一闪，那圆睁着眼睛的脑袋便咕噜滚到地上。

　　他抖落血珠，收剑入鞘，却发现哪吒的火尖枪还插在天狼王的尸身上。
　　“三太子？”沈琰轻唤一声。
　　哪吒一手捂着眼睛，抽回枪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

　　沈琰心下一颤，手已经先快一步地扶住了那摇晃的腰身。
　　“你受伤了？！”沈琰低声询问，目光快速地在他身上一扫，没见到明显的伤口。
　　“嘘，沈大人小声些，”哪吒借他的力站稳，将长枪杵在地上，稍微平复了一下，“无事，方才被火光冲了眼睛，劳烦沈大人先送我出去。”

　　沈琰收回扶在他腰上的手，见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具体伤势，便托住他右手肘，使了力让他扶住。
　　“辛苦天猷副元帅收拾残局，明日我会向陛下禀明情况。”
　　惊魂甫定的天猷擦擦额上的冷汗，拱手道：“多谢司法天神和三太子相助，二位慢走。”

　　从乱糟糟的地底深处上来，哪吒才收回手。
　　“多谢沈大人。”

　　天牢的惨淡情况现在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四周的水晶玉柱散发着明亮的光。沈琰关心地问道：“你的眼睛可好些了？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

　　双眼灼热的痛感似乎消散了些许，哪吒试着睁开眼睛，却仍被刺痛地“嘶”了一声。
　　沈琰低头和他平视，见那一双灵动的美目此刻红得像是要滴血。
　　“别睁开……怎么这么厉害，我带你去药王那儿看看。”

　　哪吒将手覆在眼皮上方，声音有些闷：“不麻烦了，这也是老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过几日便好。这狼妖别的不行，喷的火却比三昧真火还厉害。我也是托大，百年前就吃过一次亏，还没长记性。”

　　沈琰见平常惯用言语讥讽的三太子此刻倒是难得的自省了起来，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三太子为了天庭真是鞠躬尽瘁。”

　　“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总要干点事情免得被人说尸位素……”哪吒顺着他的话头，不知道为何直觉浮现出初见时这沈琰说天蓬副将的冷语，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等意识回笼才堪堪止住。一时间只想让自己这张嘴快点学会分清时机场合。
　　眼前这人好歹才当了他的“指路明灯”和拐杖……

　　沈琰也忍不住扶额：“你也太会记仇，我那日与你初见，一时心情不好说话才没那么客气，怎么就记到现在。何苦还拿自己与偷奸耍滑之辈作比。三太子为人正直仗义，是决计不会以下犯上、尸位素餐的。”

　　哪吒叫他说得“噗嗤”笑出声来。
　　别的没有，以下犯上他倒是做过许多回了。

　　“是我小心眼，还请沈大人莫怪。”敷衍地揖了个礼。
　　沈琰咳嗽一声抬起他的手：“行了，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你明日便在府休息，我去同陛下说。这些旧伤还是想法子好好将养，莫要拖成了沉疴让自己受罪。”

　　刚走出天牢，便看见黄天祥提着灯来寻。
　　“三哥！”

　　哪吒眼睛还火辣辣得疼，不敢睁太开，听见他声音便挥挥手。

　　黄天祥几步上前，看见他像是手上的样子，便自然地上前搀扶：“这是怎么了？眼睛怎生红得如此厉害？”
　　“不碍事，之前的旧伤，养几天就好了。”哪吒拍拍他手背。

　　他虽然有两个哥哥，封神后却都去了西方教。现在天庭里最亲近的，便是当年封神之战中的同袍，黄家兄弟。黄天化在凡间当职，难得上天庭，对于天祥这个弟弟，他是又疼又护的。

　　“怎么又是旧伤，这闭关一百年也没养好么？太乙仙师不是最疼你了，怎么不多用些灵丹妙药？”
　　哪吒无奈笑道：“我师父也不是神医妙手……”

　　沈琰走在一边，见他们同袍之谊如此深厚，上天做了神仙还往来频繁，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对了，那个天狼王怎样了？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伤了天兵无数，被沈大人斩了。”
　　黄天祥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和哪吒谈话，将司法天神晾在一边，连忙鞠了个礼。

　　“太清大帝不是要拿这狼妖去炼丹？如今死了可还有用？”
　　沈琰思索一瞬，答道：“明日我会向大帝告罪，这狼妖虽死，体内的千年妖丹应该也有些用处。”

　　“沈大人曾习过武？方才那一剑甚是利落。”哪吒问道。
　　“我未上天前，却是武将，不过比不得三太子，南征北战，往来不败。”
　　“我身负杀劫，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柄武器罢了。”

　　沈琰原以为这三太子战功赫赫，当会以此为傲，没想到哪吒脸上却平静得很，赤色双眸里似是有诉不尽的落寞茫然。
　　原来这样的人物，也有着旁人不懂的苦楚么？

　　“今晚多谢沈大人送我回来，明日还劳烦沈大人为我告假。”
　　“不过是顺手之劳，你倒是谢了两回，快去歇息吧。”沈琰微笑着，经历天狼王之乱，他倒是觉得这个牙尖嘴利的三太子没那么难相处。
　　哪吒黄天祥行了礼，转身进了云楼宫门。
　　沈琰驻足片刻，感受着周围渐渐散去的菡萏清香，看了看不久前扶过哪吒的手。

　　黄天化扶着脑袋醒来，迷糊着一双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
　　等看清和自己卧房完全不同的装饰风格后，他有些懵，坐起来发现旁边的床上躺了个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炳灵公此刻吓了个哆嗦，以为自己拒绝相亲多年后，自家老爹终于忍不住往他床上塞人……然后便见被子里的一团扭了扭，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干嘛？一大早发疯？”
　　嗐，原来是自家兄弟。
　　“我还以为是哪家仙女呢……你怎么没去上朝？”黄天化摸到宽大的榻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哪吒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倒是美。昨晚有妖怪在天牢闹事，半夜被叫去除妖了。”

　　说到妖怪，黄天化便来了兴趣，拉着人直晃：“有妖怪怎生不叫我？我可好久没动过手了，拳头都快生锈了。”

　　“黄大爷，你昨晚喝那么多酒睡得跟猪一样，怕是东岳大帝来了也叫不动你，”哪吒瞪了他一眼，拉过被子盖上，“你要是不睡就赶紧滚，我还困着呢。”

　　黄天化掰过他的脸，皱着眉道：“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跟兔子一样？”

　　“昨晚那只狼妖弄的，我也忘了怎么来的这毛病，一被火熏就这样，我师父看了也没辙。”哪吒揉揉眼睛，现在倒是没那么痛了。

　　黄天化眼神一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