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金乌下凡历难路（待定）》揽星入梦

19、扬撒礼

　　祁白站在天禄殿的廊下虽淋不到雨，但是他想去接一下这些雨，这雨也比刚才要小了许多，谢言说过他最喜欢的便是阴雨绵绵的山间好风光。这最后一程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愿了吧。
　　祁连捧着祁阳上来了，盒子沉甸甸的，可祁连却没有一丝劳累。李公公见状高喊道：“百官拜见护国大将军，行扬撒礼。”
　　祁连转身面向百级梯，让祁阳承受百官的拜礼，鼓声渐强，百官齐拜。
　　大哥，你看到了吗？祁连在心中说道。
　　“百官起。”李公公发令道。
　　祁连站在黄金台上，俯瞰着整个繁华的上京城，雨中烟雨朦胧，似乎有江南风味，但这里不像徐州。
　　“我等在此，预祝护国大将军一路安好。”李公公领着百官又拜道。祁连也跟着说了，最后他偷偷地加了一句道：“惟愿大哥，少忧愁，多喜乐。”
　　在祁连眼中的祁阳是个洒脱，放荡不羁，不拘礼数又胸怀大志，想要镇守一方的人。生前是，祁连希望他死后亦是。
　　下一项就该是扬撒之礼了，祁连走到黄金台的边缘，将托盘放在黄金台的围栏上，托盘上放着金蟾丝手套，骨灰盒，灵牌。这天气却不尽如人意，祁阳不喜下雨。
　　祁连却未带手套，直接打开了盒子，李公公看到以为他是忘记了，便准备提醒，轻声说道：“祁统领……”还没等手套两字说出，祁连便轻微转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带了。李公公见状也不再说了。
　　祁连看着眼前的白色粉末，这便是一辈子都会护着他的大哥。原本刚拿到时，祁连透着盒子仍摸出了余温，或许那是大哥跟他的道别，现在的盒子被雨水打湿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祁连突然感觉到，雨好像停了……
　　他庆幸老天爷保佑了祁阳，让祁阳走的时候没有忧伤，按照礼制，祁连应在九把时刚好撒完，寓意九九归一。
　　第一下。祁连用手做碗状去捧，捧了许多，伸于风中，这雨虽停，但春风仍在，祁连尽力地将手往外伸，让祁阳可以回荡在山河间。第一下祁连单手捧着被微风吹起，他没有下倒，而是让大哥跟着山间的风走了。
　　第二下。祁连双手将大半部分的全部捧了出来，伸了出去，两手又猛地突然分开，大哥从中间下落，这一次他下倒了，春风有些带不走的，就留给大地。
　　第三下。祁连用手抓起一小把，在手里握成拳，从下面慢慢开口，祁阳便这样走了。
　　第四下第五下。普通第三下一把的拿法，但这次祁连真的是行了扬撒礼，先扬起，后再撒。
　　等到这第六下。盒子里已经没剩多少了，祁连端起盒子并逐渐向上举，他闭上眼睛，面朝天空，深吸口气，屏气敛声。小声念道：“七绝，风来。”
　　话音刚落，忽得起来一阵大风，将祁阳全部带走，以及祁连手上沾到的也不例外。
　　李公公见状着急忙慌地喊祁连道：“祁统领祁统领，这这…这不合规矩吧？？？”李公公等结束后需要向君上汇报此次的全部内容，这祁连这样做，到时候为难的是李公公。
　　祁白看向李公公摇了摇头，实意他不要再说了。李公公也畏惧祁家的势力便在自己念叨道：“如此不合礼数，唉。”
　　祁连在心中对祁阳说道：“徐州我会拿回来。大哥，陈家的仇我也一定会报。我要让那些冀国人血债血偿！”祁连的眼中多了丝狠辣，虽然在之前祁连也杀过无数人，但那些人对于祁连来说只是个名字，杀了便是杀了，那时的他不曾有过丝毫的恻隐之心，目光冷淡。但……这次不同……
　　“大哥！一路走好！”祁连拼死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喊到，他想把自己所有压抑的情绪发泄出去。
　　李公公的面上五味杂陈，无奈地喊道：“跪迎护国大将军入天禄殿，留影于天禄殿，受万人敬仰，流芳百世。”
　　后面的流程与谢言入时别无二致，祁连到了殿门口李公公将骨灰盒拿走，祁连带着祁阳的灵牌进去。在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祁白与祁连两人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情感交流，冷漠如斯，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等祁连进去，祁白望向天空，也在心中对祁阳进行最后的告别：大哥，陈家的仇我一定会报，岭南我也一定会收复。你放心父亲很好，至于……
　　祁阳想到了刚才对自己冷漠的亲弟弟祁连
　　至于阿连，我们会和好如初的，我会守护好他的。
　　约莫过了快一刻钟了，祁连出来了，这天禄殿的殿门不知道何时还能再打开。
　　李公公作着最后的礼数话：“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臣等惟愿：天禄殿英烈长眠于此，受万家香火供奉，庇佑我俞国千秋万载。”
　　百官以及门口的祁连祁白都跪拜道：“臣等惟愿：天禄殿英烈长眠于此，受万家香火供奉，庇佑我俞国千秋万载。”
　　“行三拜之礼～”李公公高喊并一起行礼。“礼成～关殿门。”
　　祁连在左，祁白在右，两人一起关闭了此门，让这些英烈安眠下去。百官陆陆续续从百级梯撤下，等百官下完了，他们三人才下去。
　　三人下阶梯的过程中十分尴尬，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寂静地往下走，只有山间的声音流转，李公公却被这种尴尬夹在中间，若是祁连祁白二人有一个先行再往下快走，他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这这这……他们步频一致，却又谁也不理谁，这叫我如何是好，我又不能先走……真是令人窒息的关系！！！李公公在心里吐槽着，有了！
　　李公公灵机一动想到了个绝妙的话题，他笑着说道，“眼看这时候，想必灵文堂的校验也快开始了。不知道两位大人今年是否参加呢？”灵文堂的校验四年一届，四年前时祁白满十六，虽是能参加，但他没去。祁连就更不必说了，那时他才十三岁。
　　“去啊。为何不去，上届就没去。”祁白答道，他想了想上届没去的原因，竟是沈晏去不了，他就舍命陪君子了。祁白也算是灵文堂的挂名学员，是学子时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即使这样还是成为了白无常，在这之后便更不去灵文堂了。
　　而祁连更是一部传奇，他刚进灵文堂，便被提司院点名带走重点培养。
　　李公公见祁连未答话，便又问道：“那祁统领呢？”
　　祁连对李公公并不熟，也不知为何他要如此问便礼貌地回了句：“去。”
　　“那奴才便看好两位大人了。”李公公便顺势说了下去。“提前恭喜两位大人名列前茅。”
　　“那可未必。听说谢大少爷也去，灵文堂的那些学子也不是摆设。”祁白就立刻对他的祝福泼了冷水。
　　完了，又僵住了……李公公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愁眉不展露出一脸苦相，咿呀…一下子不会得罪他俩吧……
　　祁连见状主动挑开窗户纸，用稍微亲切温和的语气说：“我们全力以赴。”
　　李公公这半辈子都在宫里，最擅长的便是这察言观色，只是他第一次跟祁白祁连接触，不知道他们秉性如何，爱吃哪套，通过刚才的对话，他悟出来了：祁白，大大咧咧，少年气，为人直爽。适合直接对话。
　　祁连。深藏不露，刀子嘴豆腐心，虽为人冷淡，但内心温顺。适合主动谈话，少交少问。
　　终于下了百阶梯，李公公如释重负道：“我等，一同前往灵文堂吧。”可谁知，二人谁都没理会他，二人分别上马离开，独留李公公呆愣在原地，李公公也见怪不怪，安慰自己道：“官家子弟嘛，难免有点怪癖，无妨无妨。小福子，咱也走吧。”
　　李公公朝远处树下站的人招手道，那树下的人得了令，端着个笑眯眯的脸，小跑来到李公公面前，左手接过李公公的拂尘，右手端起道：“干爹，您请。”李公公的手搭在小福子的右胳膊上，小福子原本与李公公差不多高，但他故意低头哈腰，硬是比李公公矮了半截儿。
　　君上身边有两位大太监，一是王公公，平常伺候在君上身边，主要活动在皇宫里。二是这李公公，平常在朝廷官员那走动，替君上出面一些事。一来二去的便跟这些官员熟络了起来，收的小钱红礼也多了，养的儿子也多，除了小福子，这“福禄寿喜财”他李公公是收齐了。
　　小福子搀着他干爹，到了刚才的树下，树下还有一顶显轿，显轿四周便站了四个小太监，见李公公来了，全部摆出与小福子相似的神情迎接着他们的干爹。
　　李公公不紧不慢，十分享受地被扶上了显轿：“去灵文堂。”
　　此届灵文堂校验是由灵文堂，提司院合办的，以前都是灵文堂自己办，提司院来人监督管理，合办这也就说明了此次的规格之高。
　　灵文堂坐落在上京的正东方位的山地上与沅城相临，就是这个缘故，才使得祁白最开始在灵文堂时，与勿入灵文堂的沈晏相识。
　　他们三人都不偏不倚地选择了最近的路，从上京城中穿过，再过十里竹林便是灵文堂了，灵文堂的占地不小，在一山谷旁，学子加老师上上下下有三百余人。今年的地点与往常一样，都选在了苍穹山顶。
　　“二哥不回去换‘白无常’的执事服？祁白与祁连两人并驾齐驱在上京中，刚经过了他们家，祁连便问道，校验的开幕比较重要，要求白无常穿自己的执事服，灵文堂与提司院的人也都有自己的服装。
　　祁白笑答道：“你不也没换提司院的衣服？都是白色，看不出来。”白无常的衣服通体为白色，衣角暗绣有提司院的纹样，除了没有纹样，祁白这身也与执事服大差不差，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提司院太远，不值得再去跑一趟拿。”祁连解释道。“会迟到的。”
　　祁白知道他这弟弟一向守规矩，既无公事，便段然不会用灵术。可若换作祁白，便会直接缩地千里去了，他觉得纯属没必要再换。
　　祁白笑了笑不作答，策马扬鞭向前跑去：祁连，还真是小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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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扬撒是礼！不是挫骨扬灰！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在俞国是最高的葬礼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