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生活》我不爱吃香菜

32、秀才

　　后面仍有看不到榜单的举子们在那大喊道：“前面的看完了就快让一让！空出个位置来，好让我们后头的人看榜！”

　　正好陶知州从州衙门口走了出来，就见到举子们跟个菜市场大妈抢便宜货那般的凌乱拥挤，不由怒道：“这成何体统！读书人如此无状，实在是有辱斯文！”

　　陶知州眼色示意了身后正捧着一卷榜单的官吏，那官吏便来到他身边，俯身听差。

　　随后，那官吏侧耳听了陶知州的一番言语，就捧着榜单站在台阶上大喊道：“诸位举子，知府大人有言，再这样无端失礼，就不贴榜了！”

　　所有举子们闻言顿时哗然一片，一起吼道：“什么!不贴榜出来那我们如何知晓自己的应试名次？”

　　那官吏既得到了陶知州的授意，他又说道：“知州大人有令，为避免举子们拥堵看榜，就派衙役们一一唱名，这名次就由低至高的念来。”

　　听了官吏这么说后，所有的举子们松了口气，真当他们愿意在这臭烘烘的汗水味里挤来挤去吗，这不是心急没法子。
　　当下，那官吏走到告示牌前，将手里的红榜纸贴了上去。

　　他又挑出十几名嗓门大的衙役，吩咐他们都站到告示牌前，照看着上头的榜单唱名：“嘉峪州府院试第三十名洪塘县马毅。。。”

　　“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衙役的大嗓门刚落下，但听闻人堆里出来一个声音喜极而泣的呜咽道。

　　接着从低到高的名次一个个的念了出来，被念到者喜极而泣，状若疯狂，未被念到者眼红气喘，急色错乱。

　　眼瞧着那衙役已经念到了前十名，顾谦身旁的罗文明唉声叹气着，他知道以他府试取中末位的名次怕是上不了院试前十的。

　　罗文明这人的优势就是乐观坦荡，他一下子就自我调解好了失落的心理，开始关注顾谦能否考上前十名。

　　“嘉峪州院试第四名庆越府周轩。。。”
　　衙役唱到了第四名，这名次一出，顿时掀起一阵吵闹声。

　　尤其是人堆里有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的男子听闻自己只得了第四名，脸色难看起来。

　　他周围还有人说道：“怎么回事？这督学家的周轩怎么才得了第四！”

　　“周兄，看来这次的院试案首非我莫属了！”站在周轩一旁的蔡尚一脸高高在上的神色，眼神轻蔑的看了周轩一眼，摇着扇子说道。

　　“大言不惭！这案首之位当入我崔宏涛之手！”崔宏涛一脸高傲自大的模样，当然了他的确也有资本可以狂妄自大。

　　其他举子们当然没胆量得罪任何一人，就在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争执个没完的时候，那衙役口中又念到：“嘉峪州院试第三名沧澜县崔宏涛。。。”

　　“不可能！案首怎么会不是我！”崔宏涛不敢置信的吼道。

　　连着两大热门夺案首的人物被剔除了前二名，人堆里又开始闹哄哄起来，他们真的很好奇除了那蔡尚，还有谁能打败了崔周两位背景雄厚的公子。

　　“肃静！若再喧哗者一律乱棍打出去！”那官吏见着场面失控，特别是陶知府脸色难看了起来，连忙呵斥道。

　　读书人都要面子不是，他这一说，顿时人声一静，个个都乖宝宝一般紧闭起嘴巴来，不过眼神里期待极了。

　　“嘉峪州院试第二名西安府蔡尚。。。”衙役又念出一个出人意料之外的名次。

　　原本蔡尚听着崔周二人都未入前二，他心里自得的认为这案首之位早已在他的囊中了，却不想他竟然得了第二！

　　蔡尚一脸的目瞪口呆，连手里掉了扇子都不自知。
　　这下子，就连落榜的举子们也转移了自怨自艾的伤心，都心里头生起一丝奢望，若是这案首是自己呢！

　　这么一想，至今都未被念到名字的举子们激动的脸红脖子粗，这手指甲扣进了肉里都不觉得疼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连着人堆上空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顾三旺心头一直念叨着“顾谦”二字，只是这榜上前二十九个名字都没有与他心中的念叨一致，顾三旺当然不会觉得他儿子落榜了，其实也是他对科举的无知造就了他敢想啊！

　　顾三旺就想着顾谦县试能考个案首，这院试再考个案首不是合理的吗！所以他才一早就兑好了一簸箕的铜钱。

　　“谦哥儿，我的好儿子真能耐！又考中案首嘞！”
　　还没等衙役揭露谁是案首呢，顾三旺心里就认定了他儿子的第一名，这不高兴的说了声出来，庄稼汉的声音响亮，顿时吸引了周围的举子们蔑视的眼神。

　　“这是哪个穷疙瘩出来的土鳖，他以为这院试案首是他们这种泥腿子能肖想的！不自量力，白日做梦！”有着不少的举子们对顾谦几人翻起白眼，嘲笑道。

　　顾三旺被说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反驳道：“咋的，我儿子就是文曲星转世，他可是县试案首，九岁的案首那！为啥不能考中院试案首嘞！”

　　“呵呵呵～真是老虎不当家，猴子唱大戏了，你儿子要是能考中案首，我跪下来喊他祖宗！”又有举子吼道。

　　这人吧就是不能随便立誓，只见着那衙役还特别会吊人胃口的停顿念到：“嘉峪州院试案首是。。。”

　　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急火火的就盯着那衙役们的嘴看，眼看嘴不动了，他们真想上去揍一顿出出气，这是停顿的时候吗！！！

　　“嘉峪州院试案首是。。。沧澜县顾谦！”那衙役话落，人堆里一阵安静，紧接着就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喧嚣声。

　　“这顾谦到底是谁啊！！！他竟然一举打败了蔡，周，崔这三位热门夺案首的人选！天那！我竟然还不认识这般人物！”人堆里有人喊道。

　　“哈哈哈～中了！中了！我儿子中了！”顾三旺喜得原地蹦了起来。

　　顾谦心里一喜，其实别看他一脸淡定的模样，可在那衙役念到第四名都没有他名字的时候，顾谦还以为自己名落孙山了。

　　他给自己的预判就是第五名上下，毕竟这场院试涵盖了所有县试和府试的案首，背景雄厚的大有人在。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于前三名的波动性太大，顾谦都不敢保证。

　　“恭喜！谦弟！你得了院试案首，太厉害了！”
　　罗文明像似他自己中了案首一样的抱住了顾谦，兴奋的说道。

　　“哈哈哈～公子是秀才老爷了，小的们恭喜公子喜得案首！！！”接着是万全带领下一伙壮汉声势浩大的吼道。

　　不说本身就在顾谦他们周围的举子一脸震惊又好奇的眼神，便是远处的举子们都被声音吸引的涌动过来，都想一睹院试案首顾谦的面容，到底是何方神圣！

　　“嘶！这人就是顾谦！以前怎么没听闻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好像是沧澜县的，那不是跟崔宏涛一处来的！”人堆里的视线都随着恭贺声转移到了顾谦身上，一个个都跟看西洋景似的。

　　这其中有一个之前与顾三旺打赌的举子想趁着所有人关注点都在顾谦得案首这件事上的时候，偷偷的逃避出去，毕竟他刚立过誓言要跪下来喊顾谦祖宗，这读书人的自尊心跟面子怎么可能让他真的在大庭观众之下跪地求饶呢。

　　“站住！去哪呢！”谁知道一个镖员眼明手快的拦住了他。
　　“怎么！这是想跑不成，咱们可是记得刚才某人说了我家公子要是考上了，就跪地喊祖宗的！”

　　万全那壮硕的身形往那举子面前一站，要跑路的举子就吓的双腿发软，嘴里磕磕绊绊的说道：“快让开！你们还想在这些官家读书人面前动武不成！一帮子的野蛮牲口，低贱之人又有何资格跟我说话！”

　　“孔圣人有言：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万全，对于这种言而无信，只会学市井妇人争口舌之利的小人，我要真被他跪地喊祖宗怕是要沾染晦气了！”顾谦一脸冷漠的说道。

　　“你！你。。。”
　　那举子被顾谦怼了脸上羞怒起来，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羞辱。
　　那举子感觉到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鄙夷，于是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举子先是身子一阵颤抖，紧接着眼白一起晕了过去。

　　“呵呵，我就没见过有谁能在你手里讨到便宜的！谦弟，你的长胜簿上又多了一人。
　　哎！看那边的崔宏涛脸色多难看，不会触景生情吧！哈哈哈～～”

　　罗文明摇着扇子，可怜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举子，幸灾乐祸的说道。
　　万全不屑的呸了一声，转而帮着顾三旺撒起铜钱来。

　　顾三旺一伙人就跟个散财童子一般一边撒钱，一边往会宾楼的方向跑，口中还高喊着：“我儿子（我家公子）考中了案首，大伙同喜同乐！”

　　这街道上行走的行人，摆着摊位的商人闻声都好奇的凑拢起来，再看着上空撒落下来的铜钱，赶紧上前抢了起来。

　　等着顾谦一行人回到会宾楼，只见着楼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门外的一块招牌上挂下来一卷喜庆的贺词红纸。

　　上头写着“恭贺顾谦公子考中院试案首，会宾楼敬上”，就见那会宾楼的掌柜和店小二一起整齐的站在门口两侧，待看着顾谦他们回来了，掌柜就冲手下人使了眼色，顿时一声声洪亮的道贺词响起。

　　“恭喜恭喜！顾公子喜得案首，中了秀才功名，真是令我会宾楼蓬荜生辉啊！”掌柜笑的一脸的灿烂，拱着手冲顾谦说道。

　　这围在一起的人堆里也是应景的高喊着恭喜，有人靠后看不见顾谦的模样就爬上一旁的石墩子上看，顾三旺听着大伙的恭喜声，脸上笑开了花，他又一手的铜钱撒向人堆，然后就是人群哄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