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幽冥》前言后序

3、魇症

　　虞歌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看顾执安又看看自己，难道他看起来像是那个魔物吗？

　　泠伯一嗓子喊来了满院老小，这时顾执安坐在花坛边上，抱着虞歌的手臂睡得正香甜。

　　顾斜阳问：“他怎么了？”

　　泠伯把顾执安的行为描述了一遍，虞无痕看了看虞歌。顾斜阳叹道：“这么多年我以为已经痊愈转好，怎么会这样？”

　　虞无痕颇为抱歉道：“斜阳，定是犬子不懂事唐突了。”

　　顾斜阳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们，他这是老病症了。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弱，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算命的说是八字弱。不过后来十多年突然就好转过来，我当他没事了也就没再留意，这突然又犯了病。哎，泠伯，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虞无痕安慰道：“先别想太多了，先把孩子抱到屋内去吧，外面恐着凉。”

　　虞歌离得最近，加上那人还挂在他的身上，便担起了抱人回房间的任务。看着顾执安安静的睡脸，虞歌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些才害他犯了病，一时心生亏欠，连带着动作也温柔了些。

　　管家请来的大夫号了脉，身体没有异常。又去请算命先生。

　　虞歌原是不信算命之类的东西，觉得不着边际，不过今天看顾执安的样子又不像是假装，一时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算命先生进来的时候，顾执安还是没有醒来。那算命先生穿着白袍，头戴褐色四方平定巾，背着个大布兜，很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据说是沧水有名的卜算世家符家的先生。

　　顾斜阳急切问道：“符先生，这犬子是怎么回事，可有办法？”

　　符老先生从布兜中拿出一个装满签的签筒，让他随意抽一支出来。顾斜阳照做。

　　符老盯着竹签上的签文仔细看着。众人的心悬着静静候着。

　　半晌，符老先生道：“放心，不严重。”周围人都呼了口长气。

　　“不过，”符老缓了缓，继续道：“他还会犯，这是肯定的。他这次被魇住，情况看起来比以前要严重。要想清醒不难，让大夫开几副清明的药喝了睡一觉也就没事。只是……”

　　符老说话这大喘气的架势，身边着急的人刚缓口气又惊得一愣，泠伯道：“先生，您就一次痛快些说了吧。”

　　符老道：“要想他不再犯，恐怕得找个八字硬的人中和一下。”

　　“怎么中和？”

　　符老顿了顿，道：“说明白点，就是早点成亲。”

　　一直没说话的顾家阿姐顾清听着脸一红，看了眼此时躺着人事不知的弟弟。

　　顾斜阳也是恍然大悟，犹豫道：“只是犬子正当年轻。”

　　符老起身理理衣袍道：“方法我已经讲了，至于怎么做便是你们的家事了。”

　　顾斜阳连忙感谢送人出门，道：“符先生说的有道理，看八字的时候还得请您帮着看看啊。”

　　符老点头应声。

　　顾清看着门口小心翼翼问道：“爹，真要帮执安选亲啊？”

　　顾斜阳点点头。

　　虞歌听他们聊着，想着顾家也是无法不答应。这魇症看着没什么事，可总犯定会影响正常的生活，谁都不能保证下次他什么时候会犯。若是像今天这样在自己家里犯了倒是无关痛痒，万一在外面犯了有了好歹恐难以挽救。而且听符老先生的意思，这症状是比以前更严重了，那以后会不会加重也不好说。他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顾执安，不知他本人知不知道自己有这魇症？大抵是不知道吧，不然还能跑去他家应聘什么护卫？一个人总不至于心大至此。等他醒了听到要早日成亲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说不定会很高兴吧。

　　虞歌是看不到顾执安醒来的表情了，顾斜阳不想打扰太久，招呼着带他告辞离去。

　　第二天。

　　“阿爹！”这凄厉的一嗓子，惊得顾府人人心头一颤。

　　顾执安醒来的时候，姐姐和泠伯正守在床边，他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再看房间里多了几幅挂着的画，顾执安奇道：“这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四大美人图，挂在这干什么？”

　　泠伯道：“公子，老爷这是让你选一幅呢。”

　　顾执安道：“选画做什么？”他起来仔细看看，发现不对劲，“这看着也不是画的四大美人啊。”

　　顾清道：“昨天你发生了什么事还记得吗？”

　　顾执安一头雾水，回想起来，昨天他应聘护卫被拒，后来发现那人居然就是虞歌，虞歌又变成他小叔，真是奇幻的一天！于是道：“昨天我们家多了一户亲戚。”

　　“还有呢？”

　　“还有，我和虞歌说了会话，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顾清和泠伯互望了一眼，在顾执安看来他二人眼神颇为诡异，说话吞吞吐吐，问道：“到底怎么了？”

　　于是便有了上面那尖锐的一嗓子。本来听着泠伯说他如何在虞歌面前胡言乱语，如何吊着虞歌膀子不撒手，又如何晕过去一睡不醒，顾执安已经觉得自己老脸算是丢尽了，结果又被告知阿爹准备安排他早日成亲的消息。

　　顾执安拦着他爹的去路，闹道：“阿爹，我还小啊，不想这么早成亲。”

　　顾斜阳道：“这事由不得你。你这么大可以成婚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认识阿娘了。”

　　顾执安心道得了，扯到阿娘他爹又要打开话闸，连忙打断道：“别，我还没喜欢的人呢，怎么能和爹娘当年比？”

　　顾斜阳道：“那就赶紧去找，沧水好姑娘那么多，还能委屈了你？”

　　顾执安突然反应过来：“姐姐还未成亲，做弟弟的怎么可以先娶呢？”

　　哪知顾斜阳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下定主意要让他早日娶亲，回道：“你是娶别人过门，还留在顾家，娶了亲生活还是和现在一样的，又影响不大。你姐是嫁出去的主，自然可以多呆几年。”

　　顾执安被这一怼，立刻心如死灰，心知他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顾斜阳继续道：“我送到你房间的几幅画，看了没，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赶紧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顾执安心中吐槽他老爹当这是选妃呢，看看画像就可以拍板了？于是装作没听见一拐弯溜了。身后顾斜阳还在苦口婆心地喊：“晚定不如早定啊！”

　　“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顾执安幽怨地看着顾清。

　　顾清摇了摇头。顾执安眼神又加一层幽怨。

　　顾清道：“不然你去求求虞府那边，毕竟他们算是长辈，说话应当比我们小辈有份量。”

　　顾执安想到他昨日才在虞歌面前出了丑，不过又觉得阿姐的建议似乎有些道理，于是决定厚着脸皮去试一试。

　　顾执安在虞府门口磨蹭一圈，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开门的管家瞧是熟人，道：“顾公子，你怎么来了？今天我们不比试。”

　　顾执安心道他丢人的事情还不止一件，正是每一件都和虞歌有关，一边摇手道：“我不是来比试，我找虞歌。”

　　“快放他进来。”说话的人也眼熟，是那天主事的丫鬟，她道：“这位顾公子是虞家亲戚，不是外人。以后可记住了。”说着请顾执安进府。“顾公子，我们家公子在后院呢。”

　　“你醒了？”

　　“嗯。”顾执安心道虞歌这是什么开场白？合着都以为他身体虚弱成这样，预备着要睡个三天三夜吗？“你都知道了？”

　　虞歌点点头。

　　顾执安道：“那省得我多做解释了。昨日多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虞歌看着他没有应声。

　　顾执安继续道：“那个，我有一事请你帮忙。”

　　虞歌递给他一个香囊。顾执安怪道：“这是什么？”

　　虞歌：“这是我娘以前求的护身符，辟邪的，给你。不知有没有效用？”

　　“呃……谢谢！”顾执安感动地不知所措，这还是虞歌第一次对他有好脸色，果然攀上亲就是不一样。昨天还对他冷言冷语的，今天就送他护身符。不过他没忘了来的目的，继而道：“那个，我爹现在催着我娶亲，我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能不能请你去我爹面前帮我说个情？毕竟算起来你还是长辈……”顾执安越说声音越低，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虞歌道：“我以为你听见这个消息会很高兴。”

　　“为什么？”

　　虞歌道：“你爹办得没错，比起你留恋秦楼楚馆，还是娶亲比较稳妥。”

　　顾执安刚刚燃起的感激之情立马被浇熄个干净，“我哪有留恋风月场？”

　　虞歌定定地看着他，提醒道：“听雨楼。”

　　顾执安委屈道：“我就去了那么一次，还被你撞上了，后来再没去过了。”

　　虞歌道：“你去不去与我也不相关，不必和我解释。不过你这魇症以后还是多注意些，少去。”

　　顾执安心道这意思不还是不信他么，他回想当日也没被撞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这人对他意见这么大，能记到今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帮我呗。”

　　虞歌：“只要你能让他老人家放心，他自然不会催你。”

　　“怎么做？”

　　“要么不犯，要么……找个可靠的人一直守着。”

　　顾执安被一语惊醒：“师弟，你真是聪明，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于是一边道着谢一边盘算着兴高采烈告辞还家去了。

　　丫鬟端着点心出来的时候只见虞歌一人坐着，问道：“顾公子喜欢吃些什么菜？我们好提前准备。”

　　虞歌一脸淡漠：“谁和你说要留他用饭的？”

　　丫鬟呆愣一旁，怎么了这是？刚刚这俩人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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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虞歌：你还是被魇住意识不清的时候更讨喜。
顾执安：看不出来你竟有这种癖好！
虞歌：？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