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幽冥》前言后序

2、应聘

　　这天，顾执安得空一路询问终于摸索到虞歌的住处，虞府门口张贴着一张应聘告示，原来是虞府在招护卫。顾执安想着当护卫好啊，正好可以有借口呆在虞歌身边，在命劫到来时还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于是虞府小厮开门的时候，顾执安表示是来应聘的。进了门才发现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应征的人。顾执安观察了一圈，这些人个个膀大腰粗，瞧着他怒目圆睁，衬得他很不合群。主事的丫鬟问道：“公子是来办什么事？”

　　顾执安道：“是来应聘护卫。”

　　“哈哈哈——”人群响起一阵哄笑。

　　有人调侃道：“瞧他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

　　“帮人端茶倒水还行，当护卫？”

　　“哪家护卫是这样的？”

　　“小公子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小心闪了腰，哈哈。”

　　丫鬟打断众人道：“公平起见，各位武功见高低，虞府自然一视同仁。”众人始噤声。

　　比试刚开始，谁都不愿和顾执安过招，一是看不上，而是怕被说以强欺弱，胜之不武。顾执安看着他们打了一轮又一轮，正是无聊。直到比试最后只剩一人，那人得意地觑着顾执安，道：“小公子，你呢，要不直接认输吧，省得他们说我欺负人。你这弱不禁风的，打坏了可不是好受的。”众人都瞧着顾执安。

　　顾执安不以为意，上前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试一试的。”人群一阵嘘声。

　　那人道了句不自量力，便一拳挥了过来，顾执安退一步堪堪避过。许是对方想要速战速决，出招狠而沉，众人看着那架势只要挨上那么一下子，估计骨头能散了架，暗暗为顾执安捏把汗。

　　顾执安出拳过去，打在那人身上，只觉对方皮糙肉厚还泛着油腻，对方挨了招，只是笑了笑，似是不痛不痒，又迎面击来。顾执安瞅着对面出招越来越急，趁对方一掌击来时，迅疾转身提气一掌拍在那人背上，这一掌力气极大，对面始料未及直接被打趴在地。

　　人群立即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

　　那人气急，起身再战，被顾执安迎面抬腿一扫，再次趴下。人群又欢呼道好。那人捂着胸膛气喘吁吁，终于承认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众人没想到顾执安一副削瘦身躯，打起架来却毫不含糊，都过来称赞道贺。顾执安凭一场比试轻轻松松取胜，谦虚着回礼。

　　主事丫鬟递过来聘用书，笑道：“公子，果然是深藏不露的人。恭喜，应聘成功。”

　　顾执安高兴着接过聘用书，草草看了眼，按要求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谁都可以，他不行。”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院门处响起。

　　丫鬟惊喜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顾执安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愣，居然是那日在听雨楼碰见的素衣公子，他低声向旁边问道：“他是谁啊？”旁边的壮汉掩嘴小声道：“这你都不知道？你来应聘前没做准备吗？这就是虞府的公子虞歌啊。”

　　“啊？他就是虞歌！”顾执安一时又惊又喜，传闻中的债主终于出现在眼前，不过他转头看着那边债主寒冬般冷冽的面孔，又头疼起来。

　　壮汉亦同情道：“这位公子，我看你今日运气实在不算好。你是如何得罪到他头上的？”

　　顾执安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啊。”顾执安心中又骂时运不济，看样子虞歌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就是了，刚出场就拒绝了他。

　　那厢虞歌和丫鬟低头说了几句就走开了，甚至没正眼瞧他。

　　丫鬟走过来道：“顾公子，不好意思啊，聘用书要收回。”

　　丫鬟伸手过来收他刚盖上手印的聘用书，上面的红印颜色还未干涸，顾执安恋恋不舍地松了手，怨愤地朝虞歌走远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次应聘虞府没有招人，众人悻悻而散。顾执安垂头丧气，虽说只比了一场，赢得不难，可眼见到手的东西就这么被没来由的一句回绝，顾执安觉得十分憋屈，即使再开比试他也肯定是没戏了。

　　顾执安回到家后，一边气愤，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挽回在虞歌心中的形象。一直到泠伯来催吃晚饭，他才意识到自己愁着愁着已过饭点。可前脚刚迈进大厅门槛，眼前的景象就让他一下子滞住了。

　　大厅内一派其乐融融，只是多了两位陌生面孔。

　　他爹顾斜阳注意到呆在门口的儿子，提醒道：“执安，过来，见见你舅公和小叔叔。”

　　“舅公。”顾执安犹豫着朝那个年纪稍长的喊了声。

　　不过，旁边这位确定是叫……小叔叔？这是哪门子的小叔叔？十万八千里外的？天上掉下来的？

　　顾执安颓丧着脸，甚至有点想流泪，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冷若寒霜，他爹所说的小叔叔，这人赫然是今天当面拒绝他的那位。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这人是跟自己杠上了？命运啊，你是不是在戏弄我？”顾执安在心底哀嚎不绝。更让他忿忿的是这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比他大不了多少甚至很有可能年纪比他小的年轻人，怎么一下子跃了那么高辈分变成自己叔叔了？顾执安心中翻江倒海，对着面前人支支吾吾愣是叫不出这个称呼。那厢虞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顾斜阳看他一动不动，提醒道：“执安，怎么不认识了，你很小的时候还见过的。这孩子怎么这会儿还不好意思了。这是虞歌。”

　　很小的时候？刚生下来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吧，那么小指望他能记得什么？不过以前没发觉这名字有什么问题，现在发现这人辈分高也就罢了，取个名字怎么还尽占人便宜的。虞歌，哥？呵呵。“虞歌，你好啊，我是顾执安。”顾执安厚着脸皮伸出手示意。

　　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顾执安总感觉虞歌回握的手颇为勉强，只稍碰个指尖就收回了，好像他手上有什么毒物似的。不过想想也是，毕竟白天两人见面场景那么尴尬，还有这小子对他印象那么差，不会把他去过听雨楼的事告诉长辈吧？顾执安试探地看向虞歌，虞歌似乎对他不怎么感兴趣。听长辈一通家常，原来虞家还真是顾家的远房亲戚，最近刚搬过来，以后打算在沧水常住。

　　“执安啊，我们虞歌过两天也会去应天书院，以后你俩就是同门了，他初来乍到，你可要多多照顾啊。”舅公虞无痕很热情地打招呼。

　　顾执安暗自吐槽：“同门！那不是师兄弟吗？又是小叔又是师弟又叫哥？这关系可真他娘的太乱了吧！”

　　顾斜阳也附和：“执安，好好跟虞歌学学。虞歌武功很厉害的。”

　　顾执安当然知道，听雨楼那天见识过了，一掌劈开房门，把听雨楼的老板娘吓哭甚至腿软的气势，能不厉害吗？他干笑着拉过虞歌，道：“舅公，你们聊。我带虞歌出去转转，顺便熟悉熟悉。”虞歌被他拉得一个晃身出了门。

　　“你想说什么？”虞歌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顾执安心想他小小年纪倒是很有长辈的做派，开门见山质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拒绝我？”

　　虞歌道：“你不合适。”

　　顾执安道：“你可要讲道理，你们虞府出的告示，比试赢的聘用，我可是赢了的人。”

　　虞歌道：“你很缺钱？”

　　顾执安杠上了：“对！我贫穷！”

　　“听雨楼可不会让穷人进。”

　　哈？他还记着呢，不过他心念一转，不怀好意地调侃道：“那地方年纪太小也不让进，怎么就让你进去了？你说我是叫你小叔，还是虞歌，亦或是师弟呢？”顾执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而且我看你年纪怎么着也比我小吧。”

　　虞歌挑了挑眉：“你很介意？”

　　顾执安差点被他一个挑眉压了气场，回道：“那当然。小叔和师弟可差了很大的辈分！我说你到底多大啊？我先来，我18。”

　　“16。”虞歌回答得干脆利落，有点出乎顾执安的意料。

　　顾执安心道比他预计的大些，不过，“哈哈哈！你果然还是比我小。”顾执安捂着肚子笑得四肢乱颤，他一手搭上虞歌的肩膀，这差的岁数，叔他是不可能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于是端起长辈的架子，笑道：“师弟啊，我说个事，那天在听雨楼，你可不可以当作没见过我？”

　　虞歌斜觑了他一眼：“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隐瞒这种事？我为什么要帮你？”

　　嗯？什么叫这种事？这种事是哪种事？小师弟，看来你对我偏见颇深啊。顾执安心中吐槽这死小子脾气还挺傲，不过看在他是债主的份上，再加上他这会正有求于人，只好商量道：“师弟！你别忘了我们即将成为同门啊！”

　　虞歌没理睬他，看来威胁不奏效。顾执安忽然觉得头有点沉，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日头太大光太晃眼的缘故。他觉得眼前虞歌的影子有些模糊，又喊了声师弟，对方还是没有动静。

　　虞歌刚想迈脚走开，“哥哥。”这一声太出乎他意料，惊得他猛一回头。

　　顾执安上前锁住他的手臂，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软糯着又唤了声哥哥。虞歌怒道：“你搞什么鬼？”

　　顾执安眯着眼睛，仰着脸看他，傻愣地笑着，“哥哥长得真好看，哥哥给我讲故事。”虞歌被他姿态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又甩不脱。

　　泠伯跨过台阶，忽见这一幕惊得差点闪了腰，不过多年经验让他迅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忽然又豁然大悟，忙扶着腰向内院跑去，一边惊呼道：“夭寿啦，少爷又被魔物魇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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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虞歌：其实叫哥或叔，我都可。
顾执安：呵，师弟，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