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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高台筑华构 ...

  •   国师府外门庭森森,高台华构,自不是她们小小花府可比。花潮汐在门前望了望,只盼他能看在青儿的情面上救出爹爹。

      颖儿叩门,开门的小厮只将将开个门缝儿,瞧她们一介女流很是打量打量,得知既无拜帖也无请束,当场就没了好脸子。

      “没有请帖也敢来拜访?当国师府是你家?”便‘砰’一声的关了门。

      气的颖儿牙痒痒,“过去太子待人也算礼遇,怎的如今会养出这么一帮没眼的下人来?”

      自上次一行,颖儿总是担忧,花潮汐便告诉了她国师身份,昔日被传有长生术的乌兰国太子,到如今可算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爷,颖儿只稍稍想想就能明白过来,也不由的惊呼,“那不是引火烧身?”

      传出去自是引火烧身,所以朝廷才在关外上演了那一出劫持斩杀的戏码,以一众蓝眼尸首掩了悠悠之口,又改头换面的给了他新身份,此时就连他的瞳孔,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改变了颜色。如此,圣上会这般打击那文字狱案也说的过去。若是纠缠下去,揭发了他的真实身份,只怕整个中原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当日老半仙问询她,她就是诡异的觉察出这异样,以赌圣上会不会有私心这一项,让老半仙留心回京路,也是示意的再明白不过。而到底,正如她的猜想,无上的权势已在脚下,做为这天地最大的主,若说还有什么是梦寐以求的,便只有那长生之心吧,是与不是,只怕也难以做到拱手让人。

      可她依然没料到圣上会痴迷至此,给他这般权势,更是纵他如此。

      而他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为报复?当得知自己家国被毁,便也有来意兴风作浪,搅起一番风云?还是说为报复当初朝廷对乌兰国的见死不救?若为报复朝廷,那打击叶家,倒是极好的对象,那叶郎......

      她按捺下去,尽量不去想,不去让自己分神。又想着如此下去,文字狱案只怕不会轻易有个消停,这东西一旦发展下去,便会闹的捕风捉影,难以收拾。那爹爹......

      她想的心烦意乱,可即便做了这般猜想,这种关头,叶郎被抓,尚不清楚情况,爹爹也被扣查,同僚们自顾不暇,她已无人可倚仗。思来想去,也只有他,即便有那零星的希望,即便还是被羞辱,她也必得忍耐下来。

      如此,她打定主意的等他。不管出门进门,她也一定得等到他。于是这一等,直等到日薄西山,才有一辆飘逸的马车缓缓归来。那马车四面垂着白帘,迎风飘摇,连带着里面的人也若隐若现,只见里间一人斜卧半躺。

      花潮汐拧眉,他如此,是怕谁人不知是他?

      临近前来,赶车的徐赖扫她们一眼,很有些没好脸的,请示国师爷。

      剑雨一手撑颐锁着眉头,显然梦中,等到唤醒来,那骤然的黑白瞳仁落满惆怅。

      赖子轻声细唤,“爷,到府上了。”

      剑雨就一言不发的,捏了捏眉心,拢了沾满泥土的袍子。等到他下车来,就见花潮汐。

      花潮汐瞧他泥泞的赤脚,满身灰败,还很是意外。她以为他会是从某处温柔乡回来,亦或是浩浩荡荡的要向某处欢乐场去,却万没想到会见他这幅模样,虽仍有风流之姿,可灰头土脸,倒像是刚从某处农田劳作回来。

      而剑雨瞧她,那起先还虚实不分的怔愣,渐渐就沉寂下来。

      错身而过的时候,花潮汐唤,“国师大人。”她在门外做了长久的准备,已是下定决心要求上一求,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为何饶舌一般,难以开口。而他也只顿了顿,就一言不发的进府去,人走车散,徒留一个森严的大门。

      花潮汐直直望着那扇门,心中惴惴的下落。

      直到门将闭上,又不知为何打开,赖子抱着拂尘睥睨的,“走吧,花小姐,国师爷请呢。”

      国师府内层台累榭,雕栏玉砌,行来却少有人气,更不肖说一路走来的枯枝败叶,像是许久无人打扫。而今正是草木欣荣的时节,这夹杂着的枯败,不知该说是野趣,还是颓相。

      然后落入一处厅堂。

      一进门,便见他正捧着巾子净脸。而身旁,一个单薄清丽的绝色女子正守一旁,用一双琉璃美目温柔的轻视他,那姿容妍丽,竟是美的不可方物。直到感知到外人,瞧过来,一双剪水红眸露出些许讶异。

      而花潮汐只瞧了瞧,就反应,这大概就是那外传的,国师爷大闹醉仙楼,从萧王处抢回来的美人吧,还当真是美貌不凡。那神色间的清丽婉约,竟还是个胡人。

      揣度间,剑雨放了巾子,明明知她在场,也一眼不吝的。

      花潮汐心知自己此番是为求人,极力压低自己的姿态。即使瞧他这番违背青儿的金屋藏娇,带了些许瞧不上眼,也都按捺下来,

      “宁月。”

      剑雨换回那胡人女子的心思,似知她惊讶什么的,也不多说,“府里也不是没有仆人随从,往后这些伺候的活你也不必亲自来。”

      那唤宁月的美姬,温柔敛首,声音却清清翠翠的,极为悦耳,“你救我回来,我总要有所报答。”又瞧他赤着的大脚,“你冻疮还未好全,还是先净净脚吧。”

      “不用!”他一口制止,卷着袖袍,而后又顿的,“你心知我不用你般委屈报答。”

      他们这一言一语的,花潮汐始终垂目收敛,做摆设状。直到一人也背手摇摇晃晃的进来,瞧场中愣了一愣。那双浑噩的,甚至有些不清不楚的小眼睛瞧瞧剑雨与宁月,又瞧瞧花潮汐,似有惊愕,又很有措手不及的。

      剑雨将老半仙的反应瞧在眼里,也才去瞧花潮汐,此时她低眉顺耳故作摆设的模样,竟显出几分乖巧,而没有了那盛气凌人之势,姿态倒像极了花自青,让他都一时有些瞧愣。

      如果说思念是有形的,那便像这山川大地倒扣于他,让他只稍做念及,便心痛难抑,避开眼去。
      “师父有事?”

      “啊,这......呵......”老半仙很有些不自在的来回瞧。按照约定,他也该当做不认识她的,可如今这场景......他也心知他该做出一副惊讶状。可他偏生又是不惯做戏的,更别论此时的仓促。他就像一个技艺拙劣的戏子被囫囵的推上台来,就很有些眼不知着落,语不知何起的忙乱来。

      “她不是小青。”剑雨一语定夺,像是解释给老半仙听,也是解释给宁月听,“她是小青的姐姐,花潮汐。”

      既然提到了自己,花潮汐也就从善如流的福了一福,把这乖巧样做足了,却让剑雨刺眼一般的拧了眉。

      “啊,难怪难怪......”老半仙打着哈哈。又像是不够的,添一句,“果然同青丫头有十分相像。”如此才像完成任务一般的收了目光,松了一口气。

      剑雨却用拧眉表示他的不认同,却到底也没深究,坐到上首,宁月就适时的斟上一碗茶。

      “乖徒儿。”老半仙从松松垮垮的袖套里翻出个字条来,“炼丹还缺这几味药,你给我找来。”便把纸条塞给他。

      剑雨本来看也不想看,想让他缺药找徐赖,可扫了一眼,又沉默下来,“这几味药难寻,怕是要花上些功夫。”又好生瞧他,“师父当真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总得试试,反正如今关着也是关着,况且......”老半仙摇头晃脑的,很想说出他认为十分有见地的话,“不去要求些珍贵药材,只怕那位还不肯信你。”可是看着有宁月在,他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来头,后面是不是有人?他徒儿当真是被美色所惑?只好不爽快的咽下话来。

      剑雨自然知道他的欲言又止是为何,也不多言,收了单子。老半仙才心满意足的背手离去,走前瞧花潮汐,很是无言的,叹了一叹离去。

      场中一时安静下来,剑雨静坐着喝茶,花潮汐垂首静站,宁月两相瞧着,到底是福了一福,“我先去瞧瞧热水好了没有。”剑雨轻点个头,便见她也悄无声息的下去。

      如此场中更安静了。

      直到偷眼瞧人都走远了,花潮汐才鼓起勇气上前来,一把拜跪在他的面前,深深的匐下去。

      剑雨端坐着一动不动,那双留有泥印的光脚本该显出几分不合时宜,可是此时在他这儿,却奇异的显得自在不拘。

      “花小姐这是做什么?”

      花潮汐头也不抬的,只深深埋首,“请大人看在小青面上......救救我爹。”

      “你爹?”

      花潮汐不知他这样反问,是当真不知朝中情况,还是有意要讽刺她,如今都管不上许多。“张阁老七十寿宴,有人酒醉提笔落了忌讳,让一座人都被无故牵连,我爹爹......亦被无辜扣留。”说着,又深深的匐下头,“还请国师看在,小妹面上救救爹爹。”

      剑雨近些日子忙着黄土背面,的确不知朝堂事,却也知那因他而起的文字狱案的,漫不经心的,“既是无故牵连,待大理寺查清自会放人,何需求我?”

      “爹爹......不过感叹一句,怕被有心之人加以曲解,落个欲加之罪。”

      “哦?你道是曲解,可若你爹爹本就是此意呢?”

      花潮汐被他说的一窒,不敢贸然答话。

      他则有趣一样的,道,“花潮汐,你可以为了你娘下跪,为了你爹爹下跪,为了叶家小郎拿话激我,还能为了一个婢女冒险跳崖......可你怎么就忍心让小青替你去受险?”

      花潮汐此时实在乖巧的不像她,始终跪匐着。

      两相静默,剑雨像是累极了的,最后好生瞧她一眼,“你走吧。”便率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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