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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少年情(上) ...

  •   晚间,人群三三两两的回了去,只有村长与满子依旧还守在外头。

      等剑雨出来,瞧了两人,请村长进去说话。剑雨耗了不少内力,显得有些虚弱,东子则是白着一张脸,仍旧昏睡不醒。剑雨告诉他东子的伤情,断了两根肋骨,其中一根逼近心肺,十分危险。若要仅凭药物医治......剑雨摇头的,恐难以救治。

      满子阿爹好生看了看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动容呢?因他阿娘去的早,何冲又从小泡在酒缸里,他从小更多的,是随着他们长大,带着满子长大大哥哥一般的照料,早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儿一般。

      可瞧如今落得这样,也不由动容的湿了眼眶。偏生如今何冲与老半仙也不在。

      他抹了抹泪问剑雨,“那你的意思是?”

      当天他们在里间聊了许久,聊着剑雨的打算与医治计划,直聊到天黑下来,村长也总不能下决心,可是如今又能如何呢?正如他说,“如今我用真气暂且压制下来,但我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他又能熬多久。若觉可行,还得尽快着手。”

      满子阿爹狠狠的皱眉,思量着,考虑着,问他,“你有几成把握?”

      剑雨苦笑,“从未做过,亦不敢提把握。”

      两人又相顾沉默的。最后满子阿爹痛定思痛的,“若只能如此,只能放手一搏了,明早我带人过来。”

      满子失魂落魄的,始终守在门外也不肯走,阿爹想训他去跪祠堂,他也坚定的摇头,一副东子不醒,他不走的架势。气的阿爹想发火,可瞧那神情又顿了顿,到底也不好在东子外吵吵嚷嚷,便只让他记下这些。

      一直到夜间,满子也是饭不吃水不喝的,也不肯休息,只一心守在东子身边。而剑雨呢,简单吃了几口就一头扎进书堆里来,找那些个开刀接骨之法,以备万全之策。

      花自青不懂什么医学,可初听他说起来也觉得十分疯狂,又觉得十分老半仙手笔。而当她那会儿瞧剑雨,剑雨显得疲累且急躁。“不行,我们等不了师父回来,我们得尽快给他接骨,不然他......”剑雨神色黯然的,“他撑不了多久。”

      她觉得好似有一片巨大的黑云笼罩在这片天空,而她亦只能口头鼓励,“剑雨,老半仙临走将医馆托付给你,便是将人命托付于你,他信任你,我相信大伙儿也都信任你。”

      剑雨苦涩的笑一笑。

      那天他囫囵的睡下几个时辰,在天刚刚亮时去瞧东子,他又糟糕了一些,剑雨只得又为他输了真气。不多时,村长带了人来,几个稳重的青年,他们一起翻医查药,各自忙开,有去制麻沸散的,也有拉斧据木打支架的,还有研磨赤铜屑的,用赤铜嵌榫断肋。剑雨则一一督促着,麻沸散的计量要刚刚好,支架要切合他的身形,赤铜屑不能厚也不能薄......还要时不时的给东子输进一股真气,东子此时已然是昏迷的多,少有醒来。身体也烫的吓人,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等了。

      到了未时,所有东西都备齐全,剑雨只唤了最稳重的何平一同进去,旁的依旧忙着烧水熬药,以备不时之需。

      那天所有人都焦急的守在门外,满子更是两日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已无人色。中间不是没人劝过,可满子像是已到忘我境界,谁的话也不听,众人也无可奈何。

      那天他们从未时进,直至酉时才出,端出一盆盆血水,惊人心魄。何平先出来,面对众人,他本就不喜多言的性子,只简骇道,“剑雨说没伤着心脉,想是极好的,余下就看他能否撑过来。”
      而那天东子没有醒,到了第三天,东子还是没有醒,直到了夜间,他轻咳起来,被满子瞧了,即刻来找剑雨,那时剑雨刚躺下。

      没办法,又一阵忙活,他给他输入一股真气,以缓解他的痛楚,他才渐渐平稳下来,再看他脉象已趋见好。东子脸上红彤彤的,也有了几分意识,瞧了周遭问,“满子呢?”

      剑雨倒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然是问满子,笑的,“他很好,在外守着呢,想是不敢见你,你可要见他?”

      东子放心下来的,可也摇摇头,“我这样子......”许久又道,“白鹿没有伤我,是我自己慌不择路,跌在岩石上,白鹿瞧我动弹不得,还将我从岩石上带下来。”他瞧他,虚弱中又带着几分神往的,“传言说的不错,白鹿真乃神兽,是我自己莽撞了。”

      一直到如今,都没人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听他语气中又分明有替满子开罪的意思。又笑的,“你是个好哥哥。”

      无论事情如何,剑雨想都由不得他来决断,便只让他好生歇息,莫要想太多,近来可能会常想咳嗽,切勿用力,忍不住了就叫他来。东子都一一应着。

      等他出来,满子还守在门外,当真不敢见他似的,竟也生出可怜巴巴感,他道,“放心吧,他的命救回来了。”

      满子才呆愣愣的点个头,照旧坐回去。剑雨正想说,他既醒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坐在这里,可下一刻,满子头一歪,倒下去。剑雨又好生瞧着,心中只笑的,还真当他是铁打的少年,把个脉,不过是虚弱的晕过去。无可奈何,将人带回房中,强行灌了汤水,还翻出老半仙的‘神仙丸’喂下,他才渐渐恢复些血色。不过怕他醒来又要犯傻,还是给他输了股真气,旨在让他睡个好觉。他瞧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又心中想着,倒也并非不可教。而做完这些,他自己倒全然清醒来。瞧外间夜色,也不再浓重的化不开。

      出来见花自青的房中还亮着,轻轻敲门,没反应,推门一看,瞧她合衣趴睡在桌台上,睡着了。想来她方才也是被满子惊醒。

      剑雨好生瞧了瞧她,见她清浅的呼吸,羽扇睫毛,睡的深沉,忍不住在那额头亲一口。

      花自青就幽幽醒来,瞧是他,打着呵欠问,“他们怎么样了?”

      “都没事,睡下了。”抱她回榻。

      花自青嘀咕的,“那就好。”她困的流眼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可也强撑着困意瞧他。

      她是知道他这几日有多疲累,每天睡不足三两个时辰,又总是翻书查典,挑灯夜读,只怕有一点点过错,就会害了他的性命,还要配药熬药,源源不断的输出自己的真气。她不是习武之人,可也知真气对一个人的重要,那不是源源不绝的,那是有伤根本的,而她就眼睁睁瞧他每次输过真气后越发疲惫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她还从未对一个人这样心疼过。

      就在她这样心疼他,打量他的时候,剑雨已经抱她到了床榻,却不放开,照她嘴唇一吻,让她歪头,“为什么这样也要亲亲?”

      剑雨想了想,“没什么原因,就是喜欢,你喜欢吗?”

      花自青也歪头想了想,眉开眼笑的,捧了他的脸也上去亲一口,咯咯笑着裹进被窝里,“我也挺喜欢的,不过夜深了,你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又伸一只手摸他的眉眼,“瞧你都熬瘦了。”
      剑雨则享受的眯了眯眼,歪在一旁。

      这几日来剑雨一心扑在东子身上,自是不曾歪腻在她这里,瞧如此,她也不多说的,为他揉着眉眼。彻底放松下来的剑雨就难掩几分伤感的,平静的瞧着她,既有疲累又有几分哀伤,“我们把他救活了。”

      花自青知这一步或是对他有着重大意义,点点头,用手中力道表示着她的鼓励。

      剑雨却神色淡淡的,道,“可是他心肺受损,从此以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别说习武练剑......”

      花自青就顿了顿。

      “我虽救回了他,可我治不了他。”

      剑雨以这样一种平静的,又无能为力的姿态说出这番话,他的深情与无力,简直让花自青心中也跟着牵动,想了想道,“你已经做的很好,救了一条命,没人能再苛求你什么......况且就像你说的,活着才最重要,东子这样好的哥哥,将来也定会是个好情郎,会有姑娘喜欢他的好,对他不离不弃。”

      剑雨却只是苦笑的,“可若将来有了想保护之人,却无能为力......多残忍?”

      又经过这一夜,东子面上渐渐有了点颜色,只是伤在背后,只能架着休息,多有不便。往后也还有诸多注意,喝不完的药汤,忌口忌食,还要时时要瞧他的反应。这过程中除了让满子阿爹进去看看,余下的,也都为了让他静养谢绝了访客。

      倒是满子,自那日醒来,剑雨告诉他,“接下来一段时日东子行动多有不便,还需个照顾的人,熬药喂药,起夜出恭......我想由你再合适不过。”

      满子先是显得意外,而后又高兴的,高兴之余也显得几分担忧。

      剑雨就道,“我会同你阿爹说明白,请他宽限你几日再做惩罚,不如就留你几天好好赎赎你闯的祸。”虽谁都不知道确切的发生了什么,但是因他而起,有一份罪责是无论如何逃不开的。

      满子听来默了默,重重的点头,这才有了点十岁少年的模样。

      于是往后还是由了他来照顾东子,时时围绕在东子周边,当真鞍前马后,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有时候也毛手毛脚,可东子从不计较,屋里也渐渐有了说话笑声。

      而满子阿爹如何看不出剑雨的安排?可他说的也确是实情,东子方才醒来,还不稳定,不宜心绪过大。如此好一番说服,满子阿爹才同意宽限几天,让他在东子差不多恢复后,就自己主动去祠堂跪着领罚,少不得要交代缘由,受一顿家法。

      满子听来全无异议,甚至当众给阿爹跪下拜一拜,承诺一旦东子哥好,他必会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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